商遷遷只覺得耳邊響聲非常刺耳,然後就是臉上有些痛,火辣辣的,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沿着臉頰流下來。
溫溫熱熱又粘稠的感覺,讓她第一時間不由自主的往自己的臉上‘摸’去,然後那溫熱的液體就附着在了她的手指上。
她恍惚間拿下來一看,只見到白皙纖細的手指上,赫然是血紅‘色’的液體,映襯着雪白的皮膚,更顯得鮮紅。
那是她的血。
商遷遷眼睛睜大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不敢相信的又往臉上‘摸’了‘摸’,待到她再拿下來看的時候,手上只多了更多的血跡。
她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剛纔因爲劇烈的搖晃和聲響,讓她一瞬間屏蔽了對外界的感受。
她和嫂子這是……出了車禍?
商遷遷突然心中一緊,顧不上自己臉上的傷口,急忙扒着座椅,往前面的駕駛位看去。
待到看到俞舟的情況,她吊起來的心才纔算是稍微放下來一點。
但是隨後就又開始緊張起來,因爲俞舟身上的‘裸’‘露’的地方,有着很多被玻璃濺到刮傷的血口。
商遷遷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看着副駕駛位置上,那穿過擋風玻璃的一根鐵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跟鐵筋從前面擋風玻璃穿過,正好撞在了副駕駛位置上,被座位攔截住了。
她看着這條有她手臂粗的鐵筋,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虛軟了,完全失去了力氣,只留下無窮盡的後怕的感覺。
她根本不敢想象,要是剛纔自己沒有將座位換到後座,要是自己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那麼現在那跟鐵筋,‘洞’穿的不光是擋風玻璃,很有可能也要從她的肩膀上穿過!
這種死裡逃生的恐怖情緒,讓商遷遷頓時心緒不寧起來,頗有些崩潰的樣子。
俞舟伸手‘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在後面瑟瑟發抖的商遷遷,安慰着說道,“別怕,我們沒事。”
商遷遷接過紙巾擦擦臉上的血跡,忍着眼中的淚水,看着俞舟,“嫂、嫂子……”
儘管現在看上去很鎮定,但其實俞舟心中,也是嚇得不行。
對於這種,直觀感受到生命很脆弱的情況下,不管多麼堅強的人,都會覺得害怕,俞舟也不例外。
只不過這個時候,只有她和商遷遷兩個人,如果她也表現得特別害怕,恐怕商遷遷現在情緒就會崩潰。
所以,她只能忍住心中那種戰慄的感覺,溫聲的安慰商遷遷。
“我先打電話報警,咱們後面應該跟着南陵吧,還有你身邊不是有邵家的人,估計邵景馬上就會到的,你先鎮定一下。”
商遷遷勉強的擡起頭,然後對着俞舟點了點,“我知道的嫂子,只是……我剛纔、如果……”
俞舟一聽到這個話,頓時打斷了她下面要說出口的,只嚴肅的說道,“別說,沒有如果,你沒事就是沒事,不要去想那些沒發生的事情!”
商遷遷哽住了喉嚨,只嗚咽了一聲,點着頭用紙巾蓋住了臉,悄悄的擦着眼淚。
見到她這樣,俞舟心中也是很心疼,畢竟商遷遷不光是她的小姑子,更是她疼愛着的妹妹。
現在嚇成這樣,讓她也是覺得自己不該這麼任‘性’,不管不顧的就開車回家,要不是自己她也不會遇上這件事情。
她嘆了一口氣,藉着保存還完好的後視鏡看了看自己的臉。
上面被四處‘亂’濺的碎玻璃,劃了好幾道口子,正在緩緩的冒出鮮血,流得臉上‘亂’七八糟,看上去很是狼狽。
事故發生之後不一會兒,警察就來了,然後邵景和商照川后腳就一同趕了過來。
商照川和邵景一下車,就立刻奔向了俞舟和商遷遷,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陰’沉得不像話。
商遷遷一看見邵景過來,立刻就將手中的紙巾扔到一旁,直接撲進邵景的懷裡就開始哭,聽上去好不可憐。
邵景抱着商遷遷,一邊哄着她,一邊就帶着她上了另外一輛車,擺明就是要帶她走。
‘交’警在一旁打算攔住他們,筆錄還沒有做,人怎麼能就這樣走了呢?
只不過他剛要出聲,就被邵景身邊的人給截住了。
隨後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邵景身邊那人又回來和商照川說了一句,這才走掉。
商照川聽完話,就抿着‘脣’,一言不發的將俞舟拉住,把她打橫抱起來,鐵青着臉就往自己的車裡走去。
俞舟此時心中非常難受,剛纔那一瞬間的感覺,讓她到現在還覺得心驚‘肉’跳。
見到商照川的時候,她也想要和商遷遷一樣,撲進他的懷裡,和他訴說自己的害怕,讓他用溫暖的懷抱安慰自己。
可是……
俞舟默然,他們還在生氣中,她根本放不下臉去做這些事情。
‘交’警見人都走了,也不知道爲什麼沒有攔着,大約是之前邵景身邊的人說了什麼,才讓他如此作爲的。
只不過商照川這邊,到底還是留給他們一個南陵,南陵就跟在俞舟後面,對剛纔發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有他在也是一樣的。
商照川抱着俞舟上了車,儘管臉‘色’十分難看,儘管他們此時還在冷戰,但還是動作非常輕柔。好似生怕俞舟哪裡會痛一樣,輕輕的將她躺放在了後座上面。
他自己,則是一言不發的坐回了駕駛位置,隨後就啓動了車子,不知道開往了哪裡。
俞舟此時身心都疲憊不堪,躺在後座位上,更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眼皮沉沉的只想要睡覺。
車子平穩的開着,在一搖一晃規律的節奏中,俞舟終於是支撐不住,歪頭睡了過去。
商照川透過眼前的鏡子,看向了後面躺在座椅上,已經睡着的俞舟。手不禁的緊緊攥住了方向盤,力道大得將握住的地方,都已經攥到發白沒了血‘色’。
天知道他收到南陵電話的時候,有多驚恐多害怕。
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他失去了俞舟,那麼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該如何活下去。
聽到南陵說她們兩個還好,只是被刮傷被嚇到,沒有一點生命危險之後,他的心才稍稍的放下了一點。
不過也只是一點點,大部分還是在提心吊膽,完全不敢去相信那個情景。
萬一俞舟受了什麼內傷,萬一俞舟被玻璃刮傷非常嚴重,萬一……
他只要一想到會有那麼多萬一,整個人都如同身置在嚴寒的天氣裡,從頭到腳都沒有一丁點溫度,心臟彷彿都要停掉了。
看到俞舟的那一剎那,他‘摸’‘摸’自己的心臟,它終於是跳動得平穩起來,不再那麼心如鼓槌不停的敲擊。
這會兒他才發現,自己和俞舟生氣是多麼不值得,人的生命這麼脆弱,這麼短暫。
根本都來不及好好享受,每一天都在逐漸的減少着,自己居然還‘浪’費這樣寶貴的時光,去和自己心愛的人置氣。
這簡直就是他做過最蠢的事情!
商照川緊緊的抿着嘴‘脣’皺着眉頭,心中想着一會兒一定要和俞舟和好,不管以後有什麼事情,兩人都不要再生氣了。
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的感情,因爲無關緊要的人而生出間隙,不光是不值得,更是愚蠢到極點的做法!
不過現在這些事情,都是一會兒沒事之後纔要做的。
現在他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將俞舟帶去他熟識的醫生那裡,好好的檢查好好的上‘藥’。
這位張醫生,是他很早以前就認識的,之前在國外的時候,他生病或者是不舒服,也都是他來給他看的。後來他因爲腦神經受損,在病‘牀’上躺了五年,這中間也是張醫生全權負責照料,才讓他的身體依舊健康。在後面,他醒過來,重新回到了A市,張醫生也就跟着他回來了。
說起來,張醫生現在算是他和他親信的‘私’人醫生,也是可以的。只不過他也會看着面子,接一些別人的活,不過商照川還是第一優先考慮。
在商照川去找俞舟的路上,就已經給張醫生打過電話了。
所以這會兒他帶着俞舟過來張醫生‘私’人住所,張醫生就已經準備好了各種要用上的器材,在等着他們過來。
俞舟‘迷’‘迷’糊糊的,被商照川抱下車也沒有醒過來,只因爲有些吹着風,微微的縮了一下,往商照川懷裡靠了靠。
商照川用自己的大衣蓋住她,才抱着她走進了張醫生的住所。
一進‘門’,他就將俞舟小心輕柔的放在沙發上,見到她依舊睡得很熟,絲毫沒有被吵醒的樣子。纔對着張醫生說道,“你看看她,有沒有什麼問題?”
張醫生對他這樣的舉動,有些無語。哪有人是睡着看病的,這樣睡着了讓醫生怎麼看?
他有一種直覺,如果自己在看病過程中,吵醒了這位,那麼商照川一定會給他臉‘色’看的。
唉……
他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只能拿着‘藥’棉消毒水鑷子之類的工具,用小推車推着,放到俞舟睡覺的沙發旁邊,蹲在地上給她的臉上被劃傷的地方上‘藥’。她臉上和脖頸上,還有些微的玻璃碎片殘留着。張醫生拿着放大鏡和鑷子,一點一點的將它們檢出來,刺痛的感覺讓俞舟不停的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