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澤心道,正主來了。
他躺在牀上,那是片刻不敢動,連呼吸也儘量放得平緩均勻。
一道全黑色的人影從外面貓着腰進來,黑暗中,只見那兩隻眼睛滴溜地轉着,似乎在觀察着旁邊是否有人。
在確定藏不了人之後,黑色的人影才緩緩走近,走向牀邊,那閉着眼睛睡着的夏衍澤少了一份凌厲。
哼,夏衍澤啊夏衍澤,想不到,爲了一個孩子,你居然連死都不怕!
既然昏迷不醒,那就永遠不要醒過來了。
黑影在心底說着,手上拿出的,是和慕蕊一模一樣的針管,爲免夜長夢多,黑影可沒有慕蕊那磨蹭,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對準那手背,直接往下扎,過程那可是沒有一絲猶豫,藉着月光,甚至能看到目光中的陰狠與嗜血的光芒!
“噗。”
肉被異物穿透的聲音響起,緊接着是一聲大叫。
“啪。”房間裡的燈光突然亮起。
那黑影握着流血的手臂,儘管在中槍的一瞬間就往外跑,卻還是晚了,走到一半,燈亮了,從門口走進一名穿着大紅色襯衫的男子。
他驚訝的一回頭,才見到病牀上本該‘昏迷’不醒的人,此刻正睜着一雙凌厲的眼睛望着他。
“夏衍澤,你根本就沒昏迷?”黑影氣得跳腳,眼前這情況,哪裡還能不明白,這是中計了。
夏衍澤的牀緩緩被搖起,他半坐着,背靠着枕頭,看到那露出的一雙眼睛,但已經能確定了其身份。
“夏梓澤,既然你嫌命太長,那我這做哥哥的,也不介意送你一程。”夏衍澤冷冷地瞥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針管,看來他們還真的打算致自己於死地呢。
“不。夏衍澤,我也是夏家的孩子,你不能這麼對我。”夏梓澤心中害怕極了,想到外面接應的人。有一瞬間將擔憂壓回去,可是,現在他該怎麼跑出去?
往前,有紅衣男子堵着,往後,那有夏衍澤準備的幫手,窗子的話,根本就不可能選擇,這裡可是第九層,摔下去。那還不成渣渣了?
夏梓澤考慮了片刻,心中立刻有了主意,看向那紅衣男子,一邊握着手臂,一邊以蠻牛這勢往外衝。
“啊……”
一聲尖叫再次響起。夏梓澤的身體就像是拋物線一樣,直接被踹在夏衍澤的牀下。
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夏梓澤的身子就被兩名大漢給踩在了地下。
“夏衍澤,你不能這麼對我。”
夏梓澤大吼着,心中害怕極了,沒想到那穿紅衣的男子,居然這麼歷害。一腳把他踹飛……
“夏衍澤,哥哥。”夏梓澤恐懼地大聲喊着,企圖用親情血緣關係來挽回一條命,說:“我可是你親弟弟,我們可是同一個爸爸!”
“哼!”夏衍澤冷哼一聲,看向夏梓澤。那就像是看向一具屍體,嘲諷地說道:“現在才知道我是你的哥哥了?”
“你準備對我兒子,你的親侄子下手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過我是你的哥哥?”
“你準備對我下手的時候,又怎麼沒有想過我是你的哥哥?”
夏衍澤連連兩個反問。對於這位夏梓澤,那可是寒透了心,之前沒有收拾他,就是看在血緣的關係,再說,也料定夏梓澤翻不起什麼大浪。
哪知,兒子差點因爲綁架事件而死,如今居然爲了得到夏家家主的位置,對他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剛纔,若是剛纔,他能有一絲猶豫,他也不會如現在這般寒心!
“既然你都對我這個哥哥這麼好,那麼,做哥哥的也不能虧待你不是。”夏衍澤指着地上的針管說:“雨星,幫我把這藥送給我的好弟弟。”
“不要,不要,爺爺救我,爺爺救我。”夏梓澤大聲呼喊着,可惜,衆人見此情形,也紛紛搖頭。
夏宅,夏文昌坐在院子裡,一直都沒有去休息,雖然明知夏梓澤今天有可能會動手,但他更加不能出去,至於休息,更是完全沒有半點睡意。
對於夏梓澤這個兒子的情|婦所生的兒子,談不上喜歡,但對他也從未虧待多少。
這次聽到說綁架葉子耀的事情,居然和他有關係,心就冷了下來,於是,在夏衍澤和他說,對外說昏迷,引出一些公司不穩定因素時,他也答應了下來。
昨天那番敲打的話,實則想告訴夏梓澤,好好做本職工作,他這個做爺爺的,自然不會虧待他。
可是,剛剛消息傳過來,甚至那黑暗中的視頻中,也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孫子對於夏衍澤那是毫不猶豫,痛下殺手。
雖然現在還不知針管中的是什麼藥,但想也想得到,絕對不是營養品。
所以,夏衍澤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方法,他也是默許了。
“老李,將夏梓澤名下的別墅過到桑琴的名下,股份全部收回!”夏文昌冷冷地吩咐着,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一片哀傷,整個人似乎蒼老了幾歲。
“是。”老李回答着,看着夏文昌那模樣,才忍不住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自作孽那就是老天也會看不過眼的!”
“老李啊,你跟在我身邊也有幾十年了,這些東西,我早就看開了,梓澤他,已經給過機會了。”夏文昌那深陷的眼眶,眼中似有晶瑩在流動着,“先不說葉無憂的身份,就算沒有這一層,他對我的曾孫子下手的那一刻,就得準備好承受這後果。”
“是啊,這人吶,就是不能走錯道了。”老李也感嘆了一聲。
翌日清早,當桑琴收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時,那是一路哭到了醫院,看着躺在牀上,早已經沒了氣息的夏梓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梓澤,怎麼會這樣呢,好好的人怎麼會說沒就沒呢?”桑琴拉着醫生,急聲問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完全沒有平時貴夫人的氣勢。
“請節哀,病人是突發性心臟病,當送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不行了。”醫生搖頭嘆息着,將關雨星的說詞全部都照說了。
這家醫院,外面看起來是私立醫院,其實真正的背景那是卡斯德伊家族在京市的專屬醫院,這裡面的醫生,全部都是卡斯德伊家族一手培養起來的。
昨日,也算是夏梓澤有眼不識珠,居然會挑在防守最爲嚴密的醫院下手。
“心臟病,怎麼可能呢,我兒子從來沒有心臟病的。”聽到這個答案。桑琴那是一千個一百個不相信,兒子平常健健康康的,從來沒有聽說心臟有問題的。
“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兒子。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兒子死了,我讓我這個當孃的怎麼辦啊!”桑琴哭喊着,抓着醫生的手,就是不願意放開。
醫生得到關雨星的暗示,自然是除了死亡原因之外,一律不解釋。
“老爺子。你可得爲我們梓澤做主啊!”桑琴遠遠看到夏文昌過來,立刻跪了在他的面前,一邊嗑頭一邊說。
“我們梓澤一直身體都是好好的,怎麼可能心臟方面有問題呢?不管怎麼說,梓澤也是入了夏家族譜的,老爺子。你可得不能讓梓澤不明不白的死去啊。”
“哼,醫生說的話,豈會有假?”夏文昌冷漠地說着,對着身後的老李吩咐着:“把梓澤的喪禮辦得隆重些,不管怎麼說。也是我夏文昌的孫子!”
言下之意,讓桑琴接受事實。
桑琴的頭剛剛嗑在地上,還沒來得及起來,就聽到頭頂上那如惡夢般的聲音。
她猛地擡起頭,目光死死地盯住夏文昌,連一向害怕的她,此刻似乎被加註了無限的勇氣:“老爺子,難道就因爲我不是正室,梓澤就該受到這麼不平等的待遇嗎?”
似乎要將這一輩子受到的氣,全部都發泄出來,“當初若不是林芳橫刀奪愛,我與夏海,早就已經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現在梓澤不明不白的死去,難道你還要包庇夏衍澤嗎?”
“梓澤也是你的嫡親孫子啊!”桑琴大喊着,對於這些年,處處比人低一截,那是受夠了,偏生夏海早年出事死去,留下他們孤兒寡母在世!
“啪!”一聲響亮的巴掌,夏文昌氣得直打哆嗦,這女人是瘋了不成?
“桑琴,醫生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是突發心臟病死亡,你還想鬧什麼?”夏文昌冷聲說着:“老李,將人帶回去,若是還這麼瘋瘋癲癲的,就送去精神病院好好檢查!”
話罷,對着一旁眼觀鼻鼻觀心的醫生笑了笑,道:“讓醫生你見笑了!”
“不會不會。”醫生連連擺手,恭敬地低着頭,這夏家的人,可惹不起!
“我的兒子,我苦命的兒子啊,媽媽對不起你啊!”桑琴哭着大喊,片刻,聲音停在喉嚨裡,不用回頭看,也知是老李吩咐人將人打暈了帶回去,免得在醫院丟人現眼!
“爺爺。”夏衍澤示好地喊着,這麼多年,他雖然知道爺爺對自己稍好些,但因早年那場綁架事件,對爸爸不喜歡,連帶着爺爺,也親近不起來。
這次,夏梓澤的事情,倒讓他看清了,爺爺對自己,哪怕這次狠下心是因爲葉無憂那一家,他也不在乎了。
媽媽說得對,爺爺年紀大了,也許對他,有些看法,但還是真心疼愛的。
“嗯,身子可好些了?下午有一場記者招待會,你出席一下。”夏文昌坐下來,說:“公司裡不安定的因素,那些蠢蠢欲動的股東們,我也已經該撤的撤,該遣散的遣散了。”
ps:
嘻嘻,一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