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溪流細流,這個時刻應該是淺淺入睡的好時機,可是這裡的人卻沒有一個人想要睡着,這些人的眼神就像是望見了一大堆銀子一樣的興奮,他們的表情就像是酒鬼挖到了陳年的佳釀。
紹劍靠在馬車旁,而宮娥與十三媚娘探出頭也望着臺上的女孩,眼裡盡是不可思議,毫無其他。
而這位金花夫人說完一句後,臺下突然鴉雀無聲,接着最前面的一個女人走上前去,那是一箇中年婦人,可是那成熟的風韻早已蓋過了年月的痕跡,一個這樣的女人往往是很容易令人心動的,特別是在牀上的時候。
這個女人站了起來擺着柳腰上了前,然後張開紅豔的嘴脣說道:“我有願望!”
金花夫人笑道:“你當然有,而且你的願望很簡單!”
那個女人眼眉展開笑了出來:“金花夫人果然神通!”
金花夫人似乎並不喜歡的別人的奉承,她聽完依然是微微的一笑,然後平靜的說道:“你是幼年被父母賣入花香樓,三十年無論雪雨風霜都在辛苦的接客,而且你希望早日脫離這個苦海,曾經想要逃離那個地方,但是被抓回一百零三次,當然你也逃跑了一百零三回。你!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那個女人一聽心中一怔,眼裡盡是不可思議和崇拜的神情!
那個女人點點頭然後苦笑:“夫人神通!”
金花夫人又道:“所以你這一次的願望是要找一個男人嫁了?”
那個女人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金花夫人疑惑的問道:“難道不是嗎?”
那個女人哀道:“我的確想找一個男人嫁了,可是我這一輩子做的事情太少了,我還想做另外一件事!”
金花夫人問道:“你還想要什麼?”
那個女人眼中一亮:“我想找個男人嫁了,無論貧窮與富貴,無論高矮與胖瘦,無論美或醜,可是我還想做另外一件事!”
衆人都睜大眼睛等待這個女人的願望,紹劍也不禁聽了下去,他發現自己很想聽到這個女人還想要什麼。
那個女人繼續說道:“我還要做一回寡婦!”
衆人驚呆了,有人笑了,可是有人卻怎麼也笑不出。
金花夫人大笑,然後說道:“好!好!你能告訴我你爲何要嫁人又要殺人呢?”
那個女人勉強笑道:“因爲我活不過一個月了,我這一生沒有做過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我無論如何都要做一回妻子,做一回寡婦!”
金花夫人聽了問道:“可是你活不過一個月難道也要別人活不過一個月了嗎?這樣的話誰又願意娶你?”
那個女人笑道:“就是因爲我知道這件事情很難,所以纔要求你!”
金花夫人一聽愣了一會,然後輕輕說道:“好,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先回去,明天就有人去贖你,你也會很快做人家的妻子!”
女人一聽歡喜了片刻,然後作了一個揖便離開了。
紹劍卻愣住了神,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金華夫人有這麼大的本事,她居然可以找到願意娶一個妓女而且願意死的男人。
同時對那個女人的願望感到驚奇,想必那個女人一生服侍了成千上萬的男人,每個男人在牀上也說盡了甜言蜜語,可是卻沒有一個男人是真心對她笑的,所以她已經從期望變得絕望。
一個絕望的女人往往心裡只有恨,所以她恨男人,可是她不能殺光天下所有的男人,但是至少在死之前她至少也要一個男人感到絕望。
這明明是一份扭曲的恨,可是紹劍卻怎麼也恨不起來,反而很同情這個女人,有的人出生後卻沒有槍,那麼活的一定不好,特別是一個女人,這個女人的苦楚紹劍是感受不到了,可是這個女人的恨意紹劍卻可以接受。
等那個女人走後又從最前面站出一個人,是一個男人,一個滿臉鬍渣,邋里邋遢的男人,這個男人顯得有些萎靡不振,步子有些踉踉倉倉。
金花夫人望見這個男人後便說道:“你是第十二世界赤吼城雙羊山的前任堂主,我說的可對?”
那個男人畢恭畢敬的回話:“夫人明見!”
金花夫人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然後說道:“你回去吧!”
那個男人一怔,驚道:“夫人這是爲何?”
金花夫人開口冷冷說道:“因爲你的願望我不會幫你實現!”
衆人驚呼,金花夫人是有求必應,有難必幫,可是今天爲何不幫這個人?
那個男人急了,他急忙說道:“夫人這是爲何?難道我的願望難以實現?”
金花夫人冷酷的說道:“不,你們所有人的願望我都有能力實現,可是你的願望我偏偏不會幫你,因爲我知道你的願望是什麼!”
那個男人不語了,想要爭辯什麼,可是卻不敢開口。
金花夫人吼道:“快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那個男人本來有些膽怯,可是金花夫人一聲吼道,這個男人終於發火了,他罵道:“爲何別人的願望你就幫,剛纔那個女人這樣過分的要求,你也幫了,可是唯獨我的願望你不理?”
金花夫人見那個男人大怒,卻沒有反應,只是淡淡說道:“你前年敗給了現任的雙羊山堂主,那一戰中你耍陰招卻仍然敗於現任堂主,可是你偏偏不死心,分別在今年三月和五月殘忍的殺害了他的妻子與年幼的兒子,今天你不辭辛苦到我這裡無非就是想要奪回堂主之位,可是我憑什麼要爲你做這些卑鄙無恥的事情?你也沒有資格!”
金華夫人說這句話時並沒有伴着情緒,可是那種**的語氣卻讓這個男人不敢再開口,紹劍也有些佩服這個金花夫人了,一個女人有這種魄力那是很難得的,而且還是一個很矮的女人。
金花夫人並沒有給那個男人說話的機會,而是繼續說道:“本來我是想放你一條生路,可是你卻偏偏不死心,那麼我也不留你,只要你跳進這條河中還能走到河對面,那麼你就可以走!”
那個男人一聽便縱身一躍跳進了河裡,因爲他知道金花夫人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女人,她不會給你一絲討價還價的餘地往往她說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可是也沒有人可以逼她去做。
男人跳進了河裡便向河邊游去,可是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他遊不動也逃不掉,淺淺的溪流卻像是一個無底深淵。慢慢的他開始往下陷去,而且他越是掙扎,陷入的速度就越快,他拼命的喊叫,可是沒有人出手,包括紹劍也沒有,因爲他知道,這個人死有餘辜。
最後他連頭都陷了下去,可是他始終沒有爬到對岸。
衆人卻沒有一絲反應,這樣的場面絕對是很難看見幾回的,可是他們卻似乎偏偏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從他們的表情上只能看見“理所當然”這四個字,他們更沒有感到一絲害怕,也許是因爲陷下去的不是他們,也許是他們知道他們永遠不會跳下那條河。
很快這裡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紹劍站的直直的,因爲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太了不起了,他希望自己用最有禮的姿態面對這個女人。
緊接着又站出了一個人,也是一個男人,可是這個男人絕不像剛纔那個看上去窩囊,那人一身銅皮,照的發亮的光頭,身上油膩膩的,虎眼熊背,一個八尺大漢,他站出來怒眼望着金花夫人。
沒等金花夫人開口,那個大漢已經先開了口,只聽他粗狂的聲音吼道:“原來你就是小金花!”
這個大漢絕對不是善茬,他的目的沒人知道,可是他敢冒犯金花夫人自然是又一定實力的。
紹劍心裡一驚,這大漢倒是鋼骨銅皮,開口就出言不遜,紹劍倒想看看這金花夫人該如何對付。
金花夫人很坦然的笑了一聲,然後道:“你看我很小,我看你卻並不小,一個人如果把人看小了,只能說這個人的眼睛並不大,也能說明這個人的心眼不大,只是不知道你的眼小還是心眼小!”
紹劍也忍不住笑了,衆人一見這人冒犯了金花夫人先是一怒,又聽金花夫人很巧妙的就回擊了這個大漢,大家面面相覷撲哧一笑。
大漢一聽卻有些不好意思了,顯然這個大漢的嘴皮子並不利索,他既然說不過金花夫人便惱羞成怒了。
這個大漢是一聲吼:“你這不害臊惡娘們,年紀輕輕敢自稱金花夫人?我家堂主聽了你的故事也笑掉了大牙,以爲你有什麼本事,可是沒想你只有一張嘴皮子罷了!”
金花夫人卻不笑也不怒,只聽她慢慢道:“你又怎知我年紀輕輕?難道你看的出我多少歲了?你要想一件事,這個世上有很多看上去年輕,年紀卻不小的人!”
大漢哼哼一聲又道:“聽聞你知天下事?天下的人你都認識,不知你可否認識我?”
金花夫人輕輕一笑然後道:“我的確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中間也知道五百年,也識得天下的名人,可是唯獨我不認識無名之人,只是不知道你是有名還是無名?”
衆人已經笑作一堂,紹劍也不得不更佩服這個金花夫人了,大漢惱怒不已,聽了金花夫人的話,不知是該羞還是該怒,有時候自己挖的坑埋得人往往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