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12-14 18:05:00 字數:3212
繯蘿感覺地好像在動,睜開眼睛,好半天才明白自己是在車上,急忙起了身,探出頭去觀看。卻看見齊弈正在駕車,聽見動靜回身看見她,笑着道:“醒了?”
繯蘿坐在他身邊,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齊弈擡頭望望天,道:“巳時剛過吧。”
繯蘿就吃了一驚:“我睡了這麼久嗎?”
齊弈側頭看看她,笑道:“你昨天睡得晚。”
“夜羽哥哥他倆怎樣了?”
“恩,早上都醒了,都說沒事了。”齊弈又看她一眼:“胡璞早上又熬了一罐藥,給他們喝了,看着倆人很精神了。”
“現在咱們去哪裡?”繯蘿邊問邊仔細的看齊弈胳膊上傷口,見包的布條上面沒有血,很乾淨,就有點放心。
“剛剛碰到個砍柴的,說是往前走走,是個大鎮,得歇兩天,等夜羽、丁辰的傷好了再走。”齊弈看着她:“他們倆的傷不能趕路,弄不好化了膿就壞了。”
繯蘿點點頭,很奇怪的看着他:“哥哥,你幹嘛一直這樣看我?”她摸摸臉:“我沒洗臉,很髒麼?”
齊弈笑着搖搖頭:“不是。”他伸手也摸摸她的臉:“今天怎麼發現你的臉又小了一圈,又瘦了?”
“是麼?沒有吧?”繯蘿沒什麼心的說着。
齊弈卻搖搖頭:“我真不應該叫你來……最後還鬧得帶着這麼多人,差點出事……”
繯蘿不幹了,看着他道:“你明知道我想出來的!再說……”她四下看看,壓低聲音道:“幸虧我跟着來了!要不然,那個陳小姐還不把你……把你給生吞活剝了!”
齊弈‘撲哧’笑了,愛憐的摸摸她的臉:“胡說八道!”又道:“蘿兒,你想不想吃肉?以前那麼愛吃肉,這都兩年了,真能忍的住?”
繯蘿想了想,老實的說道:“想!有時候饞的簡直抓耳撓腮的……不過要是忍過去,就挺長時間不想了。”
齊弈笑了,又嘆口氣:“娘去年的時候還說,過年的時候給你弄點肉吃……也是覺着你瘦了不少,以前饞肉的不行……”
繯蘿撅嘴道:“我能忍得住!等孝滿了吧。”
齊弈就道:“我那時候也那樣跟娘說,可是現在想想,其實只要咱們心裡一直有父親,就算是吃肉也沒什麼關係。我想就算是父親知道了,也不會生氣的,反而也會心疼‘我的小蘿兒怎麼瘦成這樣了?’”
這回換繯蘿‘撲哧’笑了:“你少學父親說話!父親說話多穩重多大氣?你差遠了!”
齊弈就笑:“等我二十歲了,行了冠禮,就夠大氣穩重了。”
繯蘿驚異道:“你還要行冠禮?百姓也要行冠禮嗎?”
齊弈轉頭看着她,很驚訝的說:“聽你這話好像你是宮裡出來的似地……百姓一般人家也不會行冠禮,但是有官職或者書香人家都會要自己的男丁行冠禮。母親一直要我行冠禮的。”
繯蘿恍然的點着頭。
齊弈問道:“蘿兒,你見過行冠禮嗎?”
“小時候模模糊糊記着好像見過……”繯蘿努力回想着:“場面挺大的,好多人……再想不起來什麼了。”
齊弈問道:“旁邊有什麼親人也想不起來了?”
繯蘿皺着眉頭想了想,搖搖頭:“想不起來了。”
“那是給誰行冠禮?是你什麼人?”
“給誰也想不起來了,感覺是自己家的人……”
“一點都想不起來了?誰領着你?”
繯蘿奇怪的看着他:“哥哥,你今天怎麼了,怎麼一直要我想以前的事?”
齊弈一笑:“沒什麼……問問而起。”
“確實沒有一點印象……”
“沒關係,想不起來算了。”齊弈安慰着。
他們的馬車行走在山間的小路上,只是不知爲什麼,路越走越窄,齊弈停住馬車。下車查看。後面陳星也探出頭來問道:“咱們是不是又迷路了?”
齊弈沒有肯定也沒有搖頭,只說道:“我騎馬到前面查看一下。”來到最後面的車上,見夜羽、丁辰都醒着,就說了說。丁辰覺着精神點,就出來在車前坐了看着,齊弈換了馬匹,上馬往前去看看。經過第一輛車的時候跟繯蘿打聲招呼,就縱馬往前奔馳而去了。
繯蘿下車活動一下手腳,順便各個車查看一下。陳星竟然也下來了,她在車上坐的時間也夠長的了。幾個丫鬟也跟着下來。陳星還爲昨天的事耿耿於懷,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看見丁辰坐在後面的車前面,就過去問道:“丁公子……傷勢要緊嗎?”
丁辰急忙回答:“不要緊,已經好了。”
陳星又問:“夜羽呢?他的傷要重一些吧?”
夜羽在車裡掀開簾子,客氣道:“我也沒事,多謝小姐關心。”
胡璞、嫣寶也下來了,夜羽又縮回車裡,躺下繼續睡覺。
衆人溜達一會兒,就聽見馬蹄聲近了,衆人看果然是齊弈回來了,到了近前拉住馬道:“前面就是官道!走吧!”
衆人高興異常,珊兒甚至還小小的歡呼了一聲。衆人重新上車,齊弈仍然駕着車在前面領路,陳星的車在中間,丁辰他們跟在最後。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就走到官道上了。
經過昨天驚心動魄的一次歷險,來到官道,大家心中都覺得彷彿在閻王殿轉了一圈,現在又重新回到人間一般。
再走了三個時辰,前面人就慢慢多了起來,很多都是做小買賣的人,肩挑手扛的帶着貨物往城裡走。順着人流進了城,首先就是找驛站休息,到了驛站,夜羽受了傷,齊弈忙着伺候馬。陳星就叫丫鬟前去要房間,這次多要了兩間,繯蘿也一點沒客氣,立刻就和胡璞等人扶着夜羽、丁辰進了房間。
衆人早上、中午都是草草在車上吃的,現在已經很餓了。一收拾好,繯蘿就出來找店家吩咐吃的。見瑞禾也在櫃上點菜,就笑着過去打招呼:“瑞禾姐姐,給小姐張羅吃的?”
瑞禾點點頭,她年紀有二十多歲了,長得很清秀,笑起來有兩個酒窩,看起來很甜,說話也很文靜。不知爲什麼這樣的人卻得不到陳星的喜歡,年紀這麼大了也一直沒配出去。而且一直只能算個二等丫鬟。也不大受待見,繯蘿就親眼見過冰兒怒聲斥罵她。繯蘿當時很替她抱不平。壞心的想,陳星和冰兒對她不好,肯定是因爲她比她們倆長的都漂亮!
瑞禾是個很害羞的女子,低着頭也不敢看她,繯蘿只好也不再理她,自顧自的點着菜。
她要了一大桶米,再看菜,櫃上的活計就很熱心的給她介紹:“小店有烤羊羔、豬油肉醬拌米飯、醬蹄膀、紅燒牛津、爆炒雞塊……”
繯蘿一聽全是肉,急忙一揮手:“停停停……”一指腰上的孝帶。夥計一看,明白了,神態就有點輕慢了:“那客官想要什麼菜?”
繯蘿還在猶豫,活計已經道:“客官先想着,一會兒想好了叫小人!”說着徑自走了。繯蘿本來就是個窮人,這樣的嘴臉也已經見慣了,也不見怪。還是看着選着,想好了就叫那個夥計:“活計!”
那活計半天才磨磨蹭蹭的過來,看着她道:“客官想好了?”
繯蘿點點頭:“就來個清炒芥菜、水煮白菜、涼拌蘇瓜吧。”
活計很不滿意,臉上帶着譏諷的笑:“客官,你們五六個人,吃一大桶米飯,卻只要這幾個小菜嗎?”
繯蘿也有點火了:“怎麼,不行麼?”
活計道:“跟你們一起來的小姐,知道點了什麼嗎?山八珍!我們這裡最好的素菜!”
繯蘿火了,怒道:“我們就是吃不起!怎樣?”
活計撇着嘴,還要再說,繯蘿身後響起齊弈的聲音:“蘿兒!”繯蘿回頭一看,齊弈走過來,對那個夥計笑着道:“活計,給我們來一盤炮羊,一盤淳熬,一盤富貴,一盤吉祥。兩斤井水!”
說完就笑着看夥計。
不止是活計,連繯蘿也是目瞪口呆,張口結舌看着他。活計張着嘴,半天才磕磕巴巴道:“客官,您點的這些小店沒有。”
齊弈笑着看他:“怎麼沒有,有兩個就是你剛剛說的!”
活計愣了半天,態度完全變了,恭恭敬敬的行個禮:“客官,小人見識淺薄,還請客官明言!”又給繯蘿行禮:“客官,小人狗眼看人低,請客官不要見怪。”他倒是挺能屈能伸。
繯蘿沒空理他,只是睜大眼睛看着齊弈,齊弈笑着道:“今後對什麼樣的客人都要以禮相待,萬萬不可輕慢對待客人!”
周圍已經圍上來好多人觀看,掌櫃的也過來賠不是,活計頭點的像是雞啄米,連連道歉。旁邊有人已經叫了:“到底是什麼快說吧!”
齊弈笑着道:“炮羊就是烤羊羔,淳熬就是豬油肉醬拌米飯,這兩個菜《周禮》上有記載,曾經是周天子的食譜。富貴就是清燉鯉魚,因爲‘魚’與‘餘’音同,因此坊間總是將魚看成是富貴的意思。吉祥就是炒雞胸,純粹就是音同而已。至於井水,西北人這都不知道嗎?玉泉山出的玉泉酒,俗稱井水!”
活計徹底服了,不斷給繯蘿、齊弈打躬作揖。掌櫃的也是連稱“拜服拜服。”周圍的人驚歎着,佩服的看着齊弈。
旁邊一個聲音傳來:“佩服佩服!小公子幾道菜名,有俗有雅,上既有周禮,下既有民坊俗語。真是佩服!”
齊弈轉頭去看,一個身穿青色錦緞長袍,頭戴墨玉冠,面色赤紅,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那裡,看着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