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父親對女兒的虧欠
莫仲暉上了樓,看到安暖趴在牀上,頭埋在被子裡,肩膀一抽一抽的聳動着。
無聲的嘆了口氣,他走到牀邊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溫柔的聲音哄道,“大舅在等你吃晚餐,吃完晚餐他還得趕回北京。”
“別碰我!”她脾氣大得很,用力拍開他的手。
莫仲暉眉頭緊了緊,無奈的笑道,“我也惹到你了?”
“莫仲暉,我現在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的眉頭擰得越發緊了,也有些生氣,低沉的聲音不悅的說道,“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對人發脾氣。”
安暖坐起身,紅着眼眶看着他,一字一句問道,“莫仲暉,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很任性,我無理取鬧?”
他笑了笑,道,“的確有一點,莫名其妙的對人發脾氣,你大舅招惹你了?我招惹你了?你不該把怒火遷移到我們身上。”
安暖自嘲的笑出聲,冷冷的說道,“是啊,我就是這麼任性,這麼無理取鬧,你認識我不是一天兩天了,爲什麼還要拉着我去領證呢?你明明可以找一個溫柔嫺淑的大家閨秀,李欣如也好,尹詩涵也罷,她們都比我優秀。不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即便離過婚,你莫仲暉隨便往哪兒一站,都會有很多女生擠破頭想嫁你,下次再娶的時候,記得把眼睛擦亮些。”
安暖說着下了牀,往外走。
莫仲暉用力扣住她的手腕,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已經積聚了怒火,彷彿一觸即發。
“莫仲暉,放手!”
“你剛纔這番話什麼意思?我哪裡得罪你了,說明白些。”
安暖深深嘆了口氣,神情疲憊。
“莫仲暉,我很累,我不想跟你吵。”
安暖輕輕掰開他的手,走下了樓。
沈亦沛還在客廳的沙發上坐着,看到安暖紅着眼睛,他的眉頭情不自禁的蹙了起來。
這個丫頭,有的時候能把我氣瘋,有的時候又讓人心疼死。
“大舅,我請你出去吃飯吧,嚐嚐正宗的江城口味。”
沈亦沛還想說些什麼,安暖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別墅的司機送他們出去,沈亦沛忍不住疑惑道,“暉子不跟我們一起去。”
安暖低垂着頭,神情淡漠,淡淡的回道,“就我和大舅兩個人。”
沈亦沛握着她的手開玩笑說道,“怎麼,難不成想跟二舅過二人世界?我怕暉子會恨死我啊。”
安暖撇了撇嘴,低低的說道,“大舅,能不能不提他。”
沈亦沛這時才瞧出些什麼,問道,“跟暉子吵架了?”
“沒有。”
安暖輕柔的聲音恍不可聞,她把頭枕在沈亦沛的肩上,此刻多麼需要一個肩膀讓她依靠。
安暖選了一家江城私房菜,以前經常來吃,幾年沒來,規模好似擴大了,聽說在江城已經開了好幾家分店。
沈亦沛也藉機勸說她,“暖暖,你看,這座城市每天都在發展,我們人也要向前看,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記憶和陰影中。安洪明對你的好,雖然我們未親眼見過,可也能體會,但是他到底已經不在了,活着的人我們是不是更應該好好珍惜。”
安暖低着頭吃東西,沒有說話。
“老爺子最近一直在住院,醫生說他若情緒不穩,會導致病情惡化,暖暖,你真的能狠心不管他了嗎?”
安暖牙齒用力咬住嘴脣。
“我知道你需要時間來平靜,一週時間還不夠嗎?這一週對你來說也許一晃就過了,可對老爺子來說卻是一種煎熬。暖暖,跟大舅回去吧。”
安暖擡起頭,認真的看着沈亦沛的眼睛,暗啞的聲音請求,“大舅,請您再給我點時間。”
他挑眉問,“多久?”
“我還有一點事情需要弄明白,等我弄明白了就回去看外公。”
沈亦沛總算鬆了口氣,用力握住她的手臂,高興的說道,“好孩子,老爺子果然沒有白疼你。不過,你心裡藏着什麼事,跟暉子有關吧,能否跟大舅說說,也許大舅能幫忙呢?”
安暖搖頭,“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可以處理。”
安暖陪沈亦沛吃完晚飯,司機直接送沈亦沛去機場。
看着大舅連夜坐飛機趕回去,安暖心裡有些自責和內疚。
在機場,沈亦沛緊緊的抱了抱她,渾厚的聲音在她耳邊說着,讓她早日回京,一大家子人都還在等着她。
——
從機場回頭,她讓司機把車開到江城大街。
司機有些爲難,“安小姐,莫先生剛剛來過電話,讓我們從機場直接回家。”
“那您一個人回去吧,我還想去街上逛逛。”
司機皺了皺眉,無奈之下把車開到了大街上。
江城的車子越來越多,這麼晚竟然堵車。
“安小姐你不知道,這兩年江城的發展太快,家家戶戶幾乎都買了小車,有的人家幾口人就有幾輛車,你說這地兒就這麼大,能不堵車嗎?”
安暖看着前面的車流,拉開了車門下車。
司機一陣驚慌,還沒來得及制止,安暖一個轉身已經不見了。
他趕緊拿出手機給莫仲暉打電話,對着電話顫顫巍巍的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莫仲暉此刻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傭人已經把飯菜熱過幾次,可他一動也沒動。
接到司機的電話,一顆心頓時冰涼無比,不斷的起伏跳動着。
拿了車鑰匙出門,傭人個個擔憂的望着他,不敢出聲阻止。
待他離開以後,她們才小聲議論,“是不是安小姐出什麼事了?莫先生臉色這麼蒼白?”
“這倆人折騰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沒好呢?這人生有多少個年頭,可以用來被浪費。”
——
安暖穿梭在車流中,耳邊滿是汽車的鳴笛聲,跑了好久,才跑到了空曠的地方。
打了車前往江城的一家精神病醫院。
醫院的主管告訴她,他們不能提供病人的資料。
“我是何思琪的朋友,我想知道她這些年在醫院過得怎麼樣?”
聽安暖這麼一說,主管便笑着道,“原來是何小姐的朋友啊,五年前何小姐確實在我們醫院住過一段時間,但是沒過多久她就被送去國外治療了,前幾天她已經康復回到江城,還說要來醫院看大家呢。”
安暖的心頓時下沉,彷彿瞬間跌入了萬丈深淵。
原來莫仲暉一直都沒有放下何思琪,即便那個狠心的女人害死了他們的孩子,他依然把她救了回來。
“小姐,你沒事吧?”
主管看到安暖眼裡突然的淚水,有些擔憂的問。
“沒事,她康復了,我替她高興。”
不知道是怎樣從醫院走出來的,包裡的手機鈴聲一直悠揚的響着。安暖拿出手機,狠狠的砸了出去,才得以耳根清淨。
莫仲暉通過手機定位找到了醫院,當地址顯示是這家精神病醫院時,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通過醫院主管的敘述,他才知道何思琪康復回國了,那個丫頭竟然比他更早得到消息,想想她之前的表現,他頓時明白了過來。
伸手按了按太陽穴,這裡突突的跳着,疼得厲害。
開着去了趟何思琪的別墅,這麼晚,何思琪竟然在客廳裡練瑜伽。他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康復了。
何思琪很是意外,看到莫仲暉的那一刻,她停止了所有的動作,眼淚毫無預兆的流了下來。她沒想過這輩子還能再見到他,經過這麼多年,她幾乎都快要忘了他的樣子。
“莫仲暉,真的是你嗎?”她哽咽的聲音難以置信的問,“我以爲你已經徹底將我忘記,沒想到你還記得這條路,記得這個家。”
莫仲暉眉頭擰了擰,低沉的聲音質問,“你對安暖說了些什麼?”
“安暖?”她也皺起了眉,“她也回江城了嗎?我沒見過她。”
“何思琪,這個時候你還給我裝,四年前我看在思妍的份上把你救回來,現在我也可以爲了安暖讓你再瘋一次。”
眼淚水嘩嘩嘩的洶涌而下,她沙啞的聲音無比悽慘的說着,“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我沒有去招惹安暖。我甚至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回了江城。現在的我,已經有自知之明,我不會還天真的以爲你會回到我身邊,如果你想,就讓我再瘋一次吧,沒有知覺總比現在清醒着好,每天想你想得睡不着,每天靠着回憶過活,我寧願我瘋了,當初你爲什麼要救我?”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看到是別墅打來的,莫仲暉立刻按下了接聽鍵。
“莫先生,安小姐已經回來了,臉色好像不太好,您也趕緊回來吧。”
莫仲暉沒有任何停頓,轉身就走。
何思琪鼓足了勇氣跑過去從背後抱住了他,哽咽的聲音說着,“謝謝你救了我。”
他用力掰開她的手,轉過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殘忍的說道,“我救你一命,是因爲我欠思妍一命。從今往後,你將與我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敢在安暖面前說任何是非,那麼我會親手解決了你。”
——
莫仲暉飆車趕回別墅,傭人很是無奈的告訴他,“安小姐把門給反鎖了,我們怎麼敲她都不肯開門。”
安暖沉重的點了點頭,跑上了樓。
伸手輕輕釦了扣門,裡頭沒有任何迴應。
“安暖,開門,聽我解釋。”
“安暖,乖,快開門,我有話要跟你說。”
他在外面敲了有一刻鐘,她終於開了門。
他鬆了口氣,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好多解釋的話想要對她說,可嘴脣動了動,發現一句也說不出。
安暖任他抱了一分鐘,才輕輕推開了他,淡漠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心裡一陣恐懼。
“莫仲暉,你還想演戲演到什麼時候?”
他怔了一下,隨即着急的解釋道,“安暖,你聽我說,我去國外真的不是照顧何思琪。”
她冷笑,“這是不打自招嗎?莫仲暉,你要照顧何思琪我沒意見,可請你跟我說實話,別讓我像個傻子似的,無條件的信任你,以爲就算全世界背叛我,你都不會騙我。”
她幾乎嘶吼出聲。
他雙手用力扣住她的雙肩,“安暖,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照顧她。”
她深吸一口氣,淡然的說道,“那好,你告訴我,你頻繁的跑去國外是爲了什麼,別騙我說什麼項目,我不相信。”
莫仲暉嘴脣動了動,神情異常的凝重。
“莫仲暉,無話可說了?我發現我真是天底下最蠢的笨蛋!當年何思琪受傷,你讓我坐了三年牢,讓我父親永遠的離開了人世。我竟然傻乎乎的爲了所謂的愛,忘記那份仇恨,忘記我父親是怎麼冤死的。何思琪殺害了我們的孩子,也差點把我給殺了,我以爲讓她瘋掉已經是對她最輕的懲罰,可是你似乎還覺得這懲罰太重,把她送去國外治療,讓沈琴風留在國外照顧她。”
安暖說着哽咽了起來,彷彿每說一句話心都疼痛得厲害。
“莫仲暉,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決心,才能說服自己跟你在一起。我其實一直沒有忘記我父親的死,每每和你躺在牀上,我都會想起父親慘死的模樣。可是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哪怕再煎熬,哪怕知道父親在天有靈不會原諒我,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不顧一切的和你在一起。”
“你父親曾經甩過我一巴掌,也甩過我一百萬支票,無論你的家人如何的羞辱我,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我告訴自己,有你的愛就足夠了。”
安暖用力抹了把眼淚。
“我才發現我愛你遠遠超過了你愛我,你說你爲了我曾經無數次用刀片劃傷自己,我曾想這是怎樣的一種深愛。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這也許不是愛,如果你真的愛我,你能讓何思琪逍遙法外?你能一次次的庇護她?如果你愛我,你能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陪在我仇人的身邊!莫仲暉,我就像個傻瓜一樣,爲了你,背叛了林易川和孩子,放棄了我四年奮鬥出來的事業。我才發現,你不值得我犧牲這麼多。”
莫仲暉緊張的握住了她的手,着急的解釋道,“安暖你相信我,我和何思琪斷得很清,我是出錢讓她去國外治療,可是這些年我從來沒見過她,我欠了何思妍一條命,所以我救何思琪一次,這些都無關愛情。我唯一愛的人是你,只有你。”
安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疲憊的說道,“莫仲暉,不要再哄我了。也許我該愛我自己多一點,愛我的家人多一點。不該把一顆心全寄託在你身上。”
“安暖。”
“在我最難過最無助的時候,我是那麼的希望你能在我身邊,莫仲暉,我累了,真的是累了。這段感情我們走了十幾年,即便我們兩家人站在了對立的兩面,我都堅信我們一定能走下去。現在我才明白,愛情原來還是那麼的脆弱,一個何思琪就足以將我擊垮。”
“安暖。”
她擺手,疲憊的說着,“莫仲暉,你什麼都不用說,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
沈亦沛連夜趕到了北京,沈亦銘還在辦事處等他。
一見面,沈亦銘便緊張的問,“安暖怎麼樣了?”
看着他臉上焦急的表情,沈亦沛無奈的嘆了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即便高高在上的沈亦銘,也有一顆兒女心。
“安暖看上去氣色還不錯,畢竟有暉子陪在她身邊。”
沈亦銘大大的鬆了口氣,知道她安好就足夠了,他已經不敢再期望她回到自己身邊。
“我勸她回來,告訴她老爺子又住院了,這丫頭好像心軟了,讓我再給她點時間了,等她再平靜些就回來。”
“她真的還會回來嗎?”沈亦銘激動的問。
沈亦沛笑了笑,道,“你說呢?有老爺子在,她能不回來嗎?再說她對你也不是完全沒感情,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對她好,她能感受不到,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你的身份罷了。給她點時間,她會想通的。”
沈亦銘點了點頭,感慨道,“但願如此吧。”
“對了,這丫頭好像跟暉子鬧了些小別扭。”
沈亦銘眸色變了變,有些深邃,他低沉的聲音說道,“暉子前後去了幾次美國,你去查查他在美國到底有什麼項目?”
沈亦沛點頭,“放心吧,你不說我也打算去調查的,就這麼一個外甥女,總不能讓她受委屈吧。安暖這傻丫頭,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亦銘嘆着氣說,“這回不怪她,都是我的錯,一早就該告訴她真相,不然就不會被有心人給利用了去。”
想到這裡,沈亦沛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莫平山?”
“事情到了這地步,莫平山還能再留嗎?雖說是被薛老爺子給利用了,可莫平山對我的仇恨是無論如何也化解不了的了,爲了避免他對暖暖的再次傷害,我只有把他給解決了。就怕那丫頭到時候又傻乎乎的跑來跟我求情。”
“可不是,她總是對外人這麼善良仁慈,纔會一次次的被人給利用了去。”
提到這事,兩兄弟都有些無奈。
“這回,不管暖暖怎麼求我,我都不會心軟了,這也是在保護她。”
沈亦沛點頭表示贊同,“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安暖從小不在我們這圈子長大,她永遠都無法理解我們這個圈子生存的道理。”
“老爺子最近身體怎麼樣了?”
沈亦沛眉頭皺了皺,嘆着氣道,“還能怎麼樣,閉着眼睛說夢話時喊着暖暖的名字,有時甚至喊亦茹的名字。睜開眼睛就是找暖暖。我真怕暖暖再不回來,老人家身體會出狀況。”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情緒也會影響癌細胞的擴散,讓老人家開心點,心情好才行。”
沈亦銘一手支撐着頭,很是頭痛。
“你真的不去醫院看看老爺子?”
沈亦銘搖頭,“我去看他,只會讓老人家情緒更加激動。”
“現在只有等暖暖回來了,這丫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人省心。對了,你有空還是回去看看玉蘭吧,她在房裡躺了好幾天了,一直不肯出房間,除了辰鵬,她不願見其他人。”
沈亦銘重重的嘆了口氣,“這輩子我辜負了她。”
“辰鵬都這麼大了,你們還是將日子過下去吧,你的身份也不適合離婚,三十年都處下來了,哪還有什麼愛情不愛情的,早就是一家人了。說句實話,玉蘭和辰鵬其實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辰鵬這孩子也越來越懂事,這些天每天在家照顧他媽媽,從來都沒發現他竟是這麼孝順的一個孩子。從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他是個很感性的人,這些年一直吵着要跟一個小模特,小模特如果沒犯過什麼原則性的錯誤,要不就成全他們吧。”
沈亦銘沉聲道,“那個小模特已經跟人領證結婚了。”
沈亦沛深深的嘆着氣,“緣分這東西,還真是人無法左右的。看吧,其實你也是關心辰鵬的。你的暖暖的愛總是能表現出來,從你的動作,表情,語言彷彿都能看出來。可是對辰鵬就不一樣了,明明也是很愛他的,有時候也該適當的表現一下,否則他很難捕捉。”
沈亦銘認真的點了點頭。
“做錯事我們應該盡力去彌補,玉蘭現在躲在房間不肯出來見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覺得沒臉見人,面子上掛不住,她其實一早就知道暖暖是你的女兒。所以你還是回家吧,給她一個臺階下。”
這些沈亦銘其實都知道,只是突然有些不想面對她。也不是不敢去面對,而是內心深處有個很自私的想法,多麼希望他的世界裡只剩下安暖一個人,他會把他所有的愛都給她,彌補三十年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虧欠。
也許是他太自私了,老天爺纔會讓他失去這麼多。當年他沒有爲了愛情不顧一切,曾經在事業和愛情中掙扎徘徊過,如今他想爲了女兒不顧一切,不知道安暖還會不會再給他機會。這些天,他一直安慰自己,哪怕能再聽她喊一聲‘二舅’,都心滿意足了。人生彷彿就剩下這一點點的期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