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夢的身體繃了一下,她這麼晚纔起來,他不知道麼?
某人卻偏偏要把傻裝到底:“年輕人還是早起爲好,睡得太多,浪費時間。”
“……”林夢夢氣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低聲應,“是,謝謝叔、叔提醒。”
“看來裘總挺喜歡夢夢的啊。”閔文陪着小心問。裘連翊向來對身外事不聞不問,卻一大清早關注林夢夢,誰不好奇啊。
裘連翊只是扯了扯脣角,連禮貌的笑都沒有,也不迴應。
林夢夢快步走到餐桌前,選了個離裘連翊最遠的地方坐下。裘連翊若無其事地吃着早餐,動作極致優雅,脣微微勾了起來:“侄女給叔叔倒杯水。”
她不得不重新站起,去倒水。閔文一臉凝重地看過來,林夢夢的心又是一沉,但願他沒有看出什麼來。
她把水放在裘連翊桌上,回了位置,裘連翊並沒有什麼過激舉動,卻在喝水時看了她一眼,這是暗示她要把離開的事說出來。
林夢夢忽視掉他的暗示,一心吃早餐。當着閔文和這麼多傭人的面,他多少要顧及點面子,應該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閔總。”果然,裘連翊沒有別的表現,而是轉過頭去和閔文說話,“您不是剛剛問我,爲什麼對侄女特別喜歡嗎?”
呯!
林夢夢握在手裡的杯子華麗麗地掉在桌面上,杯底撞擊桌面發出突兀的響聲,身上的血液再一次凝固,林夢夢給他這問話嚇得連氣都不敢出,誰都不敢去年看,完全傻在了那裡。
“因爲,我妻子和她特別熟。”他緩緩地答,脣上的笑意深深的。
“哦,裘總成家了?”閔文一臉驚訝,又過來看林夢夢,“夢夢,是真的嗎?怎麼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裘連翊!
林夢夢心裡鬱結了一座火山,卻無發迸發,聽到閔文問,明知道裘連翊是在折磨她也只能點頭:“是、是啊,我們……”接下來該說什麼?她爲了大難了。
“我也是這兩日跟妻子談起,才知道他們關係好。侄女應該和我妻子性子差不多,都爲人低調,所以纔沒說的吧。”他“好心”地替她解釋。
林夢夢的額頭上還是滲出了冷汗,只能去瞪杯裡的牛奶:但願下輩子裘連翊變牛奶,被萬人喝,最後變成尿撒出來!
“侄女不會在心裡罵我吧。”
咳咳咳咳!
林夢夢給狠狠嗆了一下,他這都知道?看到閔文臉上的疑惑更深,又慌忙搖頭:“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若是閔總不問,我也不會說的。不過,都是自己人,說出來又何防。”他繼續裝B 。
好一句自己人啊!林夢夢都想流眼淚了:自己人,您老就行行好,放了我吧。
再這麼整下去,她不是被嚇死就是被難堪死。
對方似乎就是想她死。
“說起來,我妻子不僅和侄女熟,還同名。”
咳咳咳咳咳……
好想好想被牛奶噎死啊。林夢夢咳出了一臉的眼淚,其實,她是真的被他逼哭了。
要她死就直說嘛,何必這麼整人!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還能退吧?索性挺直了胸背:“對,我就是……”
“不過,我妻子叫林小夢。”
咳……
林小夢的老公是秋斂異!
林夢夢感覺被他拋着,一會兒入雲,一會兒下低,都快摔死了。這會兒早已沒有力氣,連咳嗽都虛弱起來。
“夢夢,你和裘太太是怎麼認識的?”閔文自然是極度好奇的,好奇裡帶了微微的責怪。她認識這位神的老婆,怎麼不早說?害得他白白找了這麼久的關係。
閔文這麼一問,林夢夢也難堪起來。他一定以爲她知情不說了吧,都怪裘連翊,這個混蛋!
裘連翊這次專心吃早餐,半點幫她回答的意思都沒有。她只能硬着頭皮編:“我們是大學同學。”
她除了說大學同學還能怎麼地?大學沒畢業就綴了學,之後一直守着老媽,天天寫小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去得最遠的地方就是醫院和警察局,上哪兒去認識闊太太,還要熟悉!
“以前關係挺好的,我綴學後就沒來往了。也是最近……最近才重新聯繫上的,不過,她沒說她老公是叔、叔。”這聲叔叔,始終叫不順口。
她的胡編亂造惹得裘連翊彎起了脣角,那表情,絕對意味深長。林夢夢尷尬地捏起了幾根指頭,她知道他是在諷刺她。以前,她在他面前也是這麼編的。
“原來是這樣啊。”閔文夾緊的眉頭終於完全鬆開,點着頭應,顯然信了她的話。
“嗯。”雖然自責於自己欺騙了他,但她也是沒辦法啊。
“侄女,答應我的事是不是要對閔總說了?”裘連翊適時又甩過來一枚炸彈,炸得林夢夢皮翻肉碎,差點就地陣亡。
“……”她要是現在提出離開,閔文百分之一百會懷疑他們二人的關係!
“什麼事?”閔文的好奇心再次被吊起,追問。看一眼她又去看裘連翊。
“我們在房間裡說過的!”裘連翊故意透露二人的親密關係。
林夢夢給逼得恨不能撞牆而死。
“夢夢,你進了裘總的房?”閔文的臉色果然不好看起來。
林夢夢一個勁兒地搖頭:“我沒有!”是這個混蛋進了她的房啊。
“閔總不要誤會,是我進了侄女的房,當然,有敲門的。”
她怎麼沒聽到?
可以說實話嗎?能說這個混蛋不僅沒有敲門,還和她睡了一晚上,臨了還把她……
當然不能!裘連翊能加這一句,算是給她面子了。他是大神,就算直接說一句:我進房把你幹女兒給那啥了,閔文也奈何不了他!
“是、是啊……”她迴應得底氣極度不足,身子軟得差點滑到桌下去。要是有遁地的本事就好了,就可以避開這個尷尬場面,她一秒鐘都呆不下去了。
“是這樣的,我平日工作太過繁忙,妻子一人在家很是孤單,所以想邀侄女過去陪她幾天。”
籲——
林夢夢默默地吁氣,感覺又活過來了一點點。
不過,她的第一想法是:拒絕,堅決拒絕!
“這事,我已經跟我妻子討論過了,她非常開心,要我今天就把侄女帶過去。”
他跟誰討論過了,跟誰討論過了?她這個正牌妻子還在這裡啊!
妻子的同學兼好朋友是侄女,這都是些什麼輩份啊,更關鍵的是,妻子和侄子都是她一個人啊啊啊啊啊……
林夢夢都快發狂了。
“侄女,你不是已經答應了嗎?”
“啊……我是答應了。”沒想到會被他再將一軍,林夢夢連拒絕的可能性都沒有了,只能艱難點頭。那些個咬牙切齒啊,恨不能殺人啊,憤怒狂亂啊,統統只敢放在心裡。
對手是這尊大神,她能咋地!
裘連翊,不把她整死,是不會甘心的!
閔文這會兒開懷地呵呵笑起來:“原來是這事啊,夢夢,你放心去吧。你媽媽這邊,我會照顧得好好的。”
“乾爸……”她好想呼救啊。
眼前慈祥的閔文一定能幫她的,可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還能怎樣?要是裘連翊一生氣,把兩人的關係抖出來……
她選擇了勾頭,勾得極度極度用力:“好的,謝謝乾爸。”
就這樣,她上了裘連翊的車。
因爲生氣,她一路上都沒跟他說話,扭着頭看風景。報復她,是他的自由,不理他,也是她的自由!
車子開了好久好久,至少十幾個鐘頭,林夢夢最後撐不住,在車上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已經全黑掉,一夥人進了山,一條小飄帶似的村道環着險坡而上,最終停在了一戶農家院子前。
林夢夢跳下車,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舉目之下,除了這一戶別無人家,底下是山,頭上是山,到處是山。
“果然是一處拋屍荒野,焚屍滅跡的好地方!”鑑定完畢!
裘連翊抽了抽脣角:“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了?”
“怎麼會忘,不是來陪裘夫人的嗎?裘夫人呢?”她扭着頭一陣狂找,有意嘔他。
他揮下了手,兩名保鏢攔住了她:“少夫人,這一帶荒蕪,不能亂走。”
少……夫人!
林夢夢的脣古怪地抽了起來。
“可真是有意思啊,一會兒少夫人,一會兒侄女的!”她有意諷刺。長這麼大,也只有裘連翊能這麼欺負她。當真恨她,就給她來一刀嘛,嚇人算怎麼回事。
裘連翊走了過來,將脣傾在她耳邊:“對他們,你是少夫人,於我,你是侄女……我不介意跟侄女一起睡!”
林夢夢的臉一陣暴紅,叭一跳了出去,保鏢們表情各異,還要讀心嗎?心裡想什麼都寫在臉上呢!
她快步離開,進了屋。
屋裡住着一對老年農夫,看到他們,立馬走過來恭敬地彎腰行禮:“裘先生好,裘太太好。”顯然,他們要來的事,兩人早就知道。
裘連翊淡淡糾正:“她是我侄女。”
“……”惡趣味啊!
那對夫妻臉上顯露了尷尬,馬上改口:“哦,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