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朋友遊戲

何月華與雪莉兩人在學校食堂吃完午飯又稍微聊了一會兒天之後,雪莉便因爲雜誌社工作的關係離開了。也許是因爲早上學習用功過頭了的關係,何月華此時已經沒有繼續學習的勁頭,於是他決定回家隨便做點什麼事情將下午這段時間消耗過去。

然後,下午五點整,何月華準時來到了與陳欣然約定好的地點——晴山市第十五中學門前。

當然,何月華雖然選在這個地點見面,但他並沒有接下來想要進到這個學校裡的打算。在晴山市,“十五中”指代的並不只是這所學校本身,還同時包含着十五中前面的這整條街道的意思。

這條街真正的名字叫南三街,光從名字上來看,是一條毫無特點的街道,實際上平時看起來也正是如此,然而仔細看的話,便會發現這裡與這座城市其他地方的不同:放眼望去,在這條街道的兩側所能看到的店鋪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燒烤店,明明旁邊就是學校,卻連一家文具店或者超市都沒有。在白天的時候,並不會有客人專門光顧這裡,整條街道的店鋪也都基本關閉着,而到了晚上,這座並不發達的城市裡的其它地方開始漸漸沉寂下來的時候,這裡卻變得熙熙攘攘起來,每一家的燒烤店裡面,甚至在室外臨時搭建起來的餐位全都坐得滿滿當當,乍一看上去竟沒有任何一家的燒烤店出現空位。與此同時,使用木炭烤出的肉串而產生的獨特香味兒則在整個街道上瀰漫着,使得每個經過這裡的路人都紛紛駐足,然後在這肉香的吸引下走進了店鋪。

除此之外,這條街道的特殊性,這裡的燒烤店往往會經營到凌晨的兩三點鐘纔打烊,甚至有的店鋪會一直經營到天亮,這也是何月華約在這個地方見面的原因——雖然他也考慮過晚上一起去賓館之類的地方過夜,但是兩人住在一個房間內畢竟有些不妥,分開住的話卻又無法時時刻刻保護她,於是權衡之下何月華便把地點選在了這裡。

(不過,總吃燒烤的話,對身體不好呢……)

何月華聞着燒烤的味道,暗自在心裡面想道。

在他還沒出國之前,他就聽說過“十五中”這條街道的名號,不過那個時候他還小,一次都還沒有來過。不過最近幾天,何月華倒是與王立超與雪莉來到這裡解決晚飯,有時在興頭上也會點上幾瓶啤酒,回憶着過去的孩童時光,一聊就是聊到後半夜——雖然第二天會因爲飲酒過度而感到頭痛。

何月華站在原地等了十分鐘之後,便看見一個人影略微有些畏縮地、慢吞吞的朝這裡走來。

(那是……陳欣然吧?)

雖然朝這裡走過來的那個人低着頭,使得何月華看不見她的臉,但是他還是通過髮型和穿着認出了這個人就是陳欣然。

不過陳欣然似乎並沒有看見何月華——實際上她走過來的過程中一直都沒有擡過頭,眼看已經走到何月華跟前了,卻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喂,陳欣然?”

何月華忍不住叫了她一聲,聲音不算大,卻依然嚇得陳欣然幾乎蹦了起來:“誒?!!爲、爲什麼你會來這裡?!”

“呃……我記得我們中午的時候的確是約好這個時間在這裡見面的……”

“的確是這麼一回事,但是……那個……”

陳欣然低着頭,兩隻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小聲的說了一句:“我沒想到你真的能來……”

何月華:“嗯?你剛纔說什麼?”

“沒、沒什麼……”

隨着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聚集在這條街道上的人們也越來越多,顯然繼續站在原地聊天不是什麼好辦法,於是何月華與陳欣然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兩人一起走進了一家名叫“老爹燒烤”的燒烤店內,找了個最裡面的小包間裡坐下來。

隨後的半個多小時裡,除了點單時相互說了幾句話之外,兩人便再沒有任何交流,周圍嘈雜的聲音與這裡沉默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何月華。”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陳欣然,只見她抿着嘴,似乎對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猶豫:“請問……你相信……那個、嗯……超能力嗎?”

“超能力?”

何月華皺了皺眉:“是電影裡的那種嗎?”

“不不不,還不是那種程度,嗯……就是預知未來……什麼的。”

“預知未來?”

何月華本來想直接回答說不信,但是在即將脫口而出的那一刻,他發現陳欣然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那麼一絲……期待?

“呃……半信半疑吧。”

最後何月華這樣回答道。

“是……這樣啊……”

然而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仍舊讓陳欣然的眼神黯淡下來。

(糟了……)

就在何月華絞盡腦汁思考該怎麼安慰陳欣然的時候,卻發現她幾乎是立刻從期待落空之中恢復了過來,就好像——

已經習慣了一樣……

“何月華,雖然我知道接下來我說的話一定讓你難以接受,但是請一定要相信我!”

陳欣然拉住何月華的手,直到剛纔爲止還畏畏縮縮的樣子不見了蹤影,大眼睛透徹明亮的與他對視着:

“我看見了。今晚七點,你會在自己家裡被殺死,兇手是你的……父親。”

……………………………………

與此同時,王立超正像往常一樣坐在電腦前,玩着隨便在網上找到的一款頁遊消磨時間。

房間裡的佈局依然如舊,但是在房間的一角卻比平時多了一個身影。

“喂,超哥,聽到我說話沒有。”

“嗯。”

“‘嗯’你個頭啊!”

雪莉對王立超冷淡的態度看上去頗爲不滿。

“冷靜,這種事根本輪不到我們操心。”

“‘操心’?你到底清不清楚,如果我們再不做些什麼的話,何月華很可能就會被殺!你難道想眼睜睜看着我們的朋友去死嗎?!”

“哦?”

王立超的雙眼從屏幕上挪開,朝雪莉看過去,同時臉上少見的露出了微笑,只是那笑容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被盯得渾身不自在的雪莉,忍不住向王立超問道:“……你笑什麼?”

“笑?”王立超摸了摸自己的臉:“啊,好像真的在笑,這麼失態真是不好意思……不過算了,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可演示的,因爲……這的確很好笑不是嗎?”

“人命關天,哪裡好笑了?!”

“全部。”

王立超眯起了眼睛,那雙看向雪莉的雙眼寒光閃爍,臉上的笑意卻又深了幾分:“表情,語氣,動作,還有你的每句話……這一切都太好笑了,都快讓人吐出來了。”

說完,王立超竟真的哈哈大笑起來,只見他的臉都因爲那過分誇張的笑容而整個扭曲了,顯得詭異而又猙獰。

“……王立超,你瘋了!”

“瘋?不,我清醒的很,倒是你……”

王立超的臉上再次恢復了平靜,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樣:“這種無聊的朋友遊戲,是時候該結束了吧?”

王立超似乎故意把聲音壓的很低,然後死死地盯着雪莉的雙眼。

“……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再見!”

說完,雪莉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呵呵……可惜。”

王立超看着雪莉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如果讓他知道,這次事件的起因就是我一手造成的,究竟會露出什麼表情呢?呵呵……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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