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榆楠端着手機走在路上,手機裡播放着卓別林的電影——《流浪漢》。
難道學校沒有教導學生們走路不能玩手機嗎?就算是在人行道也不行,萬一貓貓狗狗忽然竄出來碰瓷呢?
言歸正傳,陳韻寒因爲種種原因早早回家了,女孩喜歡掩蓋的事情男孩就不要隨意揣測出來。楚榆楠在學校裡看完了三部卓別林主演的電影;一部是《摩登時代》、還有《城市之光》、以及卓別林第一部有聲電影《大獨裁者》。
要在星期六之前獨自一人拍攝一部默劇,這份宛如壓力山大的工作,對於一個從來沒有學過攝影的白癡來說,簡直毫無頭緒,甚至比登天還難。他看了這麼多部卓別林的電影,只不過是想徹底理解默劇的根本原因。
“煩啊煩啊煩啊,眼睛都快瞧瞎了。”楚榆楠揉揉眼睛,今天不僅廢流量還廢眼睛。
他把手機揣回口袋,默劇的事情先挪一步再說,拍攝默劇之前還有一件重大事情沒有完成。這件事情令他徹夜難眠,自從那天下午他偷聽之後,他的心至此久久未能平靜。
“明天就是陳韻寒的生日了,我到底該怎麼辦呢?我也想送她禮物啊,可是我沒錢啊。沒錢難道就不能送禮物嗎?也可以手工一個禮物送給她,可是我不會手工啊,那生日蛋糕咋辦呢?”楚榆楠心煩意亂抓頭髮,他兩隻口袋空空如也立即打破他的幻想。
爲什麼別人生日要送禮物?自己生日的時候連根針線都沒有。難道自己的人緣差到無話可說嗎?他並不在意生日禮物,他只在意有沒有人記得他,可他有時候連自己的生日都忘得一乾二淨。其實說實在的,生日什麼的並不重要,又不是過什麼八十大壽。他幻想以後駕馭着高達拯救這個瀕臨滅絕的世界,即使幻想不存在,可是這個世界依然很危險。
“默劇默劇……到底怎麼拍攝默劇呢?”楚榆楠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不得不承認,涉及他知識範圍外的專業,神仙來了都幫不了他。
他真的不瞭解電影這種行業,他甚至不知道拿什麼來拍攝一部微視頻默劇,並且要用更深層次的情節語言去表達這部默劇到底在講什麼,能不能一舉奪魁一回事,能不能被入選也是另一回事。阿楚對待這件事情簡直煩透了,最近運氣差爆了,拍攝默劇根本就是宇宙級別的事情。讓他去拍攝一部默劇並且奪獎,還不如讓他拿起筆抄寫弟子規,或者讓他心不甘情不願去寫小說。
儘管他從小想象力就豐富多彩天馬行空,但是一碼歸一碼,想象力好跟拍攝默劇有何關係?你只不過是充當一名編劇罷了,但是以目前情況來講……他要當導演又要當編劇還要當演員,那些燈光組啊、道具組啊、化妝組啊等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幕後工作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即使他現在有多餘的分身都難以解決他拍攝默劇,因爲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傢伙,智商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平時也就是自拍啥的,沒事就拍攝貓貓狗狗打架之類的視頻。這一次竟然被他中獎了,他想開心都來不及,同樣後悔也來不及,最近好事都趕在一塊了。
楚榆楠掏出手機解鎖屏幕,暫停手機裡的視頻,他反覆咀嚼卓別林的樣子。卓別林在這部電影中飾演一個名叫“查理”的流浪漢。因爲此片的原因,卓別林憑藉《卓別林》一片奠定了自己最經典的銀幕形象。
黑色的高禮帽配着翹頭的大皮鞋,一根小柺杖和一撮小鬍子。這個極具親和力的造型,迅速讓觀衆喜歡上其貌不揚的卓別林。
他搞不懂爲什麼這一形象,會成爲卓別林電影銀幕裡的最經典的形象。假如跟別人談起卓別林這位演員的話,他們的第一印象可能會聯想到《流浪漢》裡的那位落魄紳士。就連小羅伯特·唐尼主演的《卓別林》這部電影,都是以《流浪漢》這部影片裡的經典形象來拍攝。卓別林本人對於這個標誌性的設計頗爲滿意,在日後許多作品中也延續了這個形象。
“像一出默劇,視線有霧氣,試探的證據,暴曬很徹底,月光正坐下在禱告,烏鴉張開嘴巴……嘴巴……嘴巴。”他把手機揣回兜裡,忽然唱歌令人無法理解。
回到家中,他發現陳韻寒獨自一人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無聊的綜藝節目。臉色無情,也不在意你已經回家了。
阿楚不想揣測女孩的想法,上一秒還開心下一秒就無情,女孩平均情緒都是喜怒無常嗎?假如換位思考一下,以她角度來思考,或許她是因爲每天無所事事,重複每日不變的看電視、看書、看電影,上學放學吃飯洗澡睡覺打蒼蠅。她感覺自己快要成爲第二個楚榆楠了,日復一日的無聊生活,頹廢懶惰都是基本態度。
“晚上好啊小陳同志,在看什麼呢?”阿楚湊過去,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陳韻寒緩緩挪開位子,她不想挨在阿楚身邊,“不關你事,反正說了你也看不懂。”
“我怎麼會看不懂呢……”阿楚看着電視欲言又止,他得承認他確實看不懂,一羣身穿睡衣的男女青年圍在一起就是爲了吹麪粉,節目組如此安排的意義何在?教育電視機前的孩子們浪費麪粉嗎?還是說打着吹麪粉的幌子,實際是爲了舉辦睡衣派對?
“額……”阿楚服了,“好吧我確實看不懂,甚至不知道意義何在。”
“嗯……我喜歡看就行。”陳韻寒並沒有在意阿楚的觀點。
“好吧,那我上樓換衣服了,待會還要出去一趟,辦點事情。不用等我回來,困了直接睡覺。”阿楚一氣呵成的話究竟想表達什麼?他也不知道。
“哦。”陳韻寒蜷縮蹲在沙發上,發呆看着電視。
阿楚尷尬地點頭,或許他早就猜到陳韻寒的回答,如此無情無義的回答讓人無話可說。他什麼也沒說就上樓換衣服了,他在想……爲什麼自己會變得如此在意那個女孩的情緒?只不過是簡單的朋友關係罷了,沒必要因爲他人的情緒而毀了自己的狀態。
他真的是這麼想的嗎?僅僅只是朋友關係?如果只是朋友關係就花費心思和金錢帶別人去遊樂園玩?如果只是朋友關係那爲什麼徹夜難眠想着對方的生日禮物?如果只是朋友關係爲什麼會如此在意對方的情緒?害怕她傷心難過,害怕她憋着壞情緒獨自一人醞釀。
過了一會阿楚身穿黑色寬鬆西裝,頭戴高禮帽,穿着翹頭大皮鞋手持一根小柺杖,鼻子下貼着一撮小鬍子,他從樓下歪歪扭扭走下來。
他努力地學着電影《流浪漢》“查理”的鴨子步伐,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滑稽,他已經把最佳狀態都奉獻給行爲藝術了。阿楚把高禮帽摘下,站在陳韻寒的面前以標準九十度彎腰向她鞠躬敬禮。
陳韻寒一臉懵看着阿楚一臉滑稽樣,自己快要繃不住笑容了。爲何他要如此糟蹋自己?他這般滑稽的模樣就像一名行爲藝術家。即使對方再搞笑再滑稽她也不能笑,如此嚴肅的場合,她要表現出一副冷酷無情的狀態,畢竟先前她已經很無情了。
陳韻寒抿着嘴脣憋笑,“不行不行,我要忍住不能笑,如果就這樣被那傢伙給逗笑,我肯定會被他嘲笑一番,到時候一定很沒面子,所以我不能笑……要忍住……忍住。”
“不好看嗎?”阿楚用柺杖撐着軀體,顯擺自己的西服。
“什麼叫好看?而且你幹嗎?爲什麼要穿……這麼一套滑稽的裝扮?你打算Cosplay誰?”陳韻寒捂嘴說話,他看着阿楚鼻子下的一撮小鬍子,就像日本太君一樣。
“像不像?”楚榆楠把高禮帽戴在頭上,手持着小柺杖配着鴨子般的舞蹈,就如同馬戲團裡的滑稽演員。
“像什麼?”陳韻寒一臉懵。
“卓別林啊!”楚榆楠極力把偶像的樣子打扮出來,對方既然看不懂,他要被氣死了。
他繼續說,“這套衣服和裝備都是鍾於借給我的,怎麼樣?像不像卓別林那一幕經典形象?”
阿楚頭一回穿西服,竟然被他穿出滑稽又可笑的模樣,他本想有人能誇他好看,但是以目前情況來說……估計沒戲了。
“不像……完全不像。”陳韻寒搖搖頭,她直白地說,“我覺得你更像企鵝人,要是你一瘸一拐的走路,那就更像了。”
“……”阿楚無語了,“你說的是企鵝人?《哥譚》裡冰山餐廳的老闆企鵝人?那位怎麼死都死不了的企鵝人?從第一季活到第五季的傢伙,真沒想到你會如此誇我。噢我的上帝啊!謝謝你的甜言蜜語。”
“算了不跟你一般見識,我還有正事要辦呢。”阿楚故作氣憤的樣子出門,頭也不回眼神也不瞥。
陳韻寒看着他把門關上的那一刻,她瞬間放鬆狀態,憋了一口長久的笑容終於能發泄,“哈哈哈哈哈哈嗝笑死了企鵝人,穿西裝的衰小鴨。”
“穿上西裝……還是一如既往的㞞包,你的㞞包氣質爲什麼那麼顯眼?”陳韻寒嘆口氣,拿起遙控器換臺,她最喜歡的《飛天小豬奇遇記》。
夜晚的街道充滿寧靜,清風穿梭在街上如同海水般涌動。十月金秋準備悄然離開,這一頁將會成爲歷史被人翻走。四位不同志向的少年站在路燈下幹着偷雞摸狗的事,阿楚提着小柺杖就像是幫派爲首的老大。
“沒想到你們竟然爲了我去翹課?好兄弟一輩子啊!我阿楚在這對你們的人情感激不盡!”阿楚從口袋掏出手帕擦乾一把鼻涕一把淚。
“好兄弟無須多言,我黃某人什麼都缺,缺德缺錢缺女人,但就是不缺情義,我黃某人身在江湖講的就是義薄雲天,對待兄弟重情重義。”黃天捂着胸口表達出他的赤膽忠心。
“好!好!好一個義薄雲天!我楚某願意肝膽相照!”阿楚說的話逐漸離譜。
迴歸不忍心拆穿黃天的真實想法,可是鍾於卻願意接受這份重任,“別說的如此大義凜然,你就是不想上晚修。”
“額……好吧,我承認我的確不想上晚修,但是我對待阿楚確實重情重義。”黃天捶着胸口表示做兄弟在心中。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阿楚不想再聽假話和真話串聯在一起。
“我讓你們帶的東西呢?”阿楚期待的臉色被隱藏在一撮鬍子下。
“我們辦事你放心。”黃天相信兄弟之間的承諾,三人一起掀開用黑布裹住的東西,竟然是三臺黑鴉攝像機!就像是每人懷裡抱着一隻黑青蛙似的。
“哇哦……漂亮。”阿楚假裝認識攝像機品牌,他繼續詢問黃天一等人,“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們各自爲什麼會有攝像機?”
迴歸坦白地說,“我家開攝影公司的,所以我有一臺攝像機完全合理吧?”
一日未見,他的樣子消瘦許多,臉色頗有憔悴。
“合……合理,完全合理。”阿楚尷尬點頭,別人來技校純粹是爲了混日子的,以後可是要繼承父母偉大事業的少年,現在攀好關係,以後拍婚紗照會不會便宜點?
“那你呢鍾於小同志?你家也是開攝影公司的嗎?我記得……你好像是學畫畫的。”阿楚微笑看着鍾於,他記得沒錯,鍾於確實是學畫畫,人家的目標可是畢加索達·芬奇梵高之類的藝術大師。
“不是不是不是,我家不是開攝影公司的……”鍾於委婉搖搖頭。
“我就說嘛……不可能會這麼……”阿楚話還沒說完,鍾於繼續說。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學畫畫,但是不妨礙我學攝影,我叔叔就是開攝影公司的。”鍾於誠懇點頭,微笑裡沒有一絲絲僞裝和虛假,看來他是實話實說。
爲什麼總有些人說半句留半句?喜歡吊別人的胃口嗎?
阿楚尷尬地點點頭,“呵呵呵哈哈哈,那……那也挺不錯的,祝你身體健康生日快樂哈……”
楚榆楠把目光轉移到黃天身上,這一次他可以拿紅色異端作爲賭注,憑藉他這麼多年的深入瞭解,阿楚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確定,黃天身邊任何一個親戚絕對沒有碰攝像機。
“你……”阿楚的詢問還沒說完,黃天便快人一步發話。
“你別看着我,我家不是開攝影公司的,而且我的叔叔們早就去世了,不可能開攝影公司。”黃天直接坦白從寬,阿楚想問都難。
“啊這……”阿楚無話可說,“這……節哀順變吧。”
“好的嘞。”黃天點點頭。
阿楚剛想走開可他發現一個重要問題,“哎不對啊,那你的攝像機哪來的?”
黃天坦白告訴阿楚,“那肯定是花錢買來的啊!不然你以爲是偷來的啊?我像那種人嗎?”
“像!”阿楚點頭默認,迴歸和鍾於也是如此。
“媽的……氣死我了你們三個。”黃天想揍人的心都有了。
阿楚皺着眉頭問,“你哪來那麼多錢買的?”
阿楚想象不到一個熱愛高達的人會去花錢買一個和自己完全不沾邊的玩意。
黃天不好意思地說,他憋了半天才得以開口,“我還以爲跆拳道社團會需要攝像機……因爲社團團長是一位身材有點姿色的美女,我想着……買一臺攝像機把她每天的訓練拍攝下來,回家自己當作教學視頻使用……當時我爲了買這臺攝像機,我大半學期都在省吃儉用啊!”
阿楚一臉懵地看着他,“誰在乎你省吃儉用啊,你還不是照樣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
“好像跆拳道社團團長有男朋友了……”迴歸悄悄告訴黃天驚天大秘密。
“什麼?!有男朋友了?誰啊?”黃天驚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有男朋友了,他對生活失去希望了。
迴歸告訴他,“好像是隔壁班的黃毛。”
“媽的……氣死人了,看見那個黃毛老子就來氣。”黃天怒髮衝冠,他的黃髮在夜色下被清風微微吹動。
“你自己就是黃毛……”阿楚不忍心戳他。
“算了算,開始進入主題吧。話說回來,你們能爲了我翹課出來,我楚某人在這感謝三位。”阿楚抱拳向黃天一等人表示感謝。
“不是說……有一碗炸洋芋作爲回報嗎?”鍾於從早到晚一直惦記他的炸洋芋。
“啊?一碗炸洋芋?誰說的?”阿楚不知道自己提出過如此荒唐的回報,再怎麼說都得兩碗炸洋芋吧,一碗怎麼夠呢。
“黃天……”迴歸和鍾於一同指向黃天,那傢伙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哎算了算了,炸洋芋就炸洋芋。”阿楚持着小柺杖敲地板,他開始囑咐大家,“開始工作吧!默劇拍攝就此開始!”
“啊嚏!我好像有點小感冒了。”黃天拿出紙巾擦了擦鼻涕,“一定是隔壁班黃毛在背後偷偷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