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地下室,我坐在東皇御身邊,靜靜地想了很久。東皇御這次突然被攻擊,肯定和柳夙玉與鬼母合體離不開關係。現在柳夙玉是人非人,是屍非屍,到底要怎麼樣,才能逼她取回十年蠱呢?
還有,樑教授的書房裡,藏着什麼樣的秘密?
嘆了口氣,我還是毫無頭緒,枕在東皇御手邊,將臉埋在他的手掌裡。
東皇御,我該怎麼辦。
蹭了蹭臉,有什麼東西膈了我一下,起身一看,順手將它抽了出來。這傢伙,居然還將蓮秀握在手心裡。
看着上面的蓮花花瓣,還停留在我走之前的樣子。和好之後,東皇御也說過要將蓮秀戴回去,我嘴上說着不要,其實只是因爲不忍心罷了。
被壓制住了法力的東皇御,身上的黑氣都沉睡了一樣,我又從何化解呢。
看了牀上的男人一眼,我擡手,戴上了紅線,撥正了胸前的粉蓮。一把揪住他身上再次復甦的黑氣,靜靜地看着它燃盡,我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
這次,便換我來護你!
天麻麻亮,我扛着一包劉嫂準備的乾糧,開始在樑教授的書房裡紮根。埋頭在書海里,我一刻不停地看着,被折起或者是被劃線的地方,我都會反覆地推敲幾遍,確定無關後再放過。
餓了就吃,困了就埋在書裡小憩一會兒,反反覆覆看了兩天,卻纔搜索過不到三分之一。這時候我一看到字,都會覺得噁心,腦仁一陣陣發疼。不得不放下書,我趔趄着往衛生間裡走去。
洗了把冷水臉,清醒了一點,我擡頭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突然發現額前居然多了幾根白髮,在一堆青絲裡分外扎眼。愣了一下,我動手將白髮藏到了裡面,直到不見。
低下頭,我轉身想回去,卻被地板上的某樣東西吸引了注意。
蹲到地上,在浴缸的夾縫裡,我伸手去扣了扣,扣出了一個黑色的讀卡器來。難道,是當時樑教授被扔進來的時候,從身上掉下來的?
不容遲疑,我立馬跑到了電腦前,打開電腦,將讀卡器插了上去。
當我打開之後,心中充滿了一種大失所望的感覺。這裡面全是一些古董的照片,零零散散有幾十張,說不定是他平時去欣賞時拍下來的,並沒有什麼價值。
等等!
看着其中一張照片上,古董一角露出了一行字,我仔細地辨認着,“這個古董公司……不就是柳夙玉開的那個?!”
頓時想起陸判提醒我的話,我立馬拿起電話,撥通了陸判的號碼。點開外放之後,我就在房間裡沒頭蒼蠅一樣找起來。
在哪兒,在哪兒呢?
那頭電話接通,陸判喂了一聲,我隨即動作一頓,“陸判,你之前讓我調查樑教授和柳夙玉的事情,我還沒有來得及去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查查看?”
“我就知道你會找我幫忙,還在納悶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找我,”陸判悠悠然說,“這裡面的事情我都查明白了。”
“大約三四天之前,樑教授頻繁地在各大古董行裡找件古董,不過一直沒有什麼收穫,直到柳夙玉主動聯繫他,說她的古董行裡有這樣東西。然後樑教授就比較頻繁地和柳夙玉見面,兩個人交情不鹹不淡,並沒有什麼很大的波折。”
我問他,“你知道樑教授找的那件古董是什麼嗎?”
“是一本書,”陸判回答說,“《錄鬼簿》。”
“好,我知道了。”按掉手機,我繼續開始翻找,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在書架的頂格找到了。
一邊打開相機,我一邊開始在裡面翻找起來。讀卡器裡面查的卡是相機專用的內存卡,如果說樑教授一直在拍這些古董,說不定會留下一些他認爲重要的東西。
“有了!”
欣喜地點開了裡面的文件夾,我頓時鬆了口氣。翻看這裡面的照片,比內存卡里的拍攝時間要新一些,應該是內存卡拍滿了,就被他拔下來了。
這裡面的照片照得就很有針對性了,幾乎全部都是來自柳夙玉的古董公司,柳夙玉和璐璐也頻繁地出現在裡面。只是從頭到尾看下來,都沒有找到那本《錄鬼簿》的影子。
咦,這裡怎麼還有段視頻?
點開這段視頻,鏡頭面前黑乎乎的,似乎是被塞在了口袋裡。畫面不可見,只能聽到樑教授和柳夙玉的對話。
“我要的那本書呢?”這是樑教授在問。
柳夙玉回答說,“樑先生,東西就在本公司的保險櫃裡放着,不過在交給你之前,我還是要再問一遍,您要這本書的理由是什麼?”
“鄙人從事的就是這方面的研究,對於這樣重要的文獻資料當然視如瑰寶。”
緊接着傳來柳夙玉的一連串輕笑,“樑先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本書在目前所有的資料中都是籍籍無名的,連作者都不可考,試問您怎麼會知道?”
樑教授依然是平靜無波,“柳老闆能知道,我知道也不奇怪。不妨告訴你,我翻閱到一個古墓的陪葬品目錄,裡面記錄了這本書的序言,所以很感興趣。現在你知道了理由,能夠告訴我了吧?”
這話讓我想到了內存卡里的那些照片,似乎都是關於同一個墓葬的出土物品。這個墓的主人生前喜歡些玄學術法之流,墓葬品裡也有很多神神鬼鬼的東西,讓人難以忘記。
“樑先生的話,說一半藏一半,不如讓我來給你補全吧?”女人的聲音裡漸漸帶了幾分威脅的味道,“如果你再爲那個兇殺案奔走的話,恐怕你的下場並不會很好。”
說罷,柳夙玉的高跟鞋聲噠噠遠去,視頻也就到此爲止了。
看着下面的拍攝時間,是樑教授死的前一天。
這讓我又是興奮又是心酸,興奮的是樑教授在這一天裡,確實查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心酸在於,柳夙玉的話真的一語成讖。
有了底,我的盲目搜尋也有了目標,但凡是關於那個墓葬和《錄鬼簿》的東西,就是關鍵。翻翻找找之時,這時候,外面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放下手裡的書,我心裡警惕提升到了頂點,這個時候,會有誰來?
湊在貓眼處看,一個送信員打扮的人在外面等候着。他一直按着門鈴,見老是沒有人來開,嘟囔了一聲,將手裡的信塞到門縫裡,然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