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等會兒……”
許臻這一番話把柳永青給說懵了。
他看着桌上亂七八糟的劇本,難以置信地道:“全背了?27場的臺詞?你一晚上全背完了?!”
許臻道:“不是,您昨天給我的劇本是按時間順序排列的,我還沒來得及把延安這邊的場次勾出來……”
他猶豫了一下,爲了便於後續的溝通,還是坦言道:“我背的是全套的。”
柳永青:“……”
片場中的臨時會議室裡出現了一瞬間的冷場。
柳永青呆呆地看着長桌對面的許臻,只覺他身後牆面上刷着的“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八個大字看上去格外晃眼。
許臻見導演、副導演、道具組、煙火組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解釋道:“宮庶這人不太愛說話,其實臺詞不是很多。”
他說着,翻出了手中的一個小本本來,道:“我昨天特意抄下來了,具體沒數,大概也就三四千字吧。”
許臻見周圍人依舊不說話,只得繼續道:“我就只背了宮庶要念出來的臺詞,沒背別的。”
柳永青:……那你還想背啥??
他確實聽很多人說過,許臻是出了名的臺詞達人,也曾經看過那段爲人津津樂道的“舌戰羣儒”的視頻。
但是,記性好是一回事,剛拿到本子就把臺詞全背完了又是另一回事啊!
這份執行力究竟是有多強??
柳永青不信邪,索性拿起了手邊的劇本來,隨便翻開其中一份,道:“從此,你就是我的兄弟。”
許臻不假思索地道:“哪裡,我應該算是您的學生。”
柳永青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你要學會站隊,而且要站對了隊。”
許臻道:“我站隊了,就站在六哥這隊,六哥的隊就是對的。”
“……”
柳永青接連跟他對了七八段臺詞,然後終於相信了——許臻是真的把宮庶的臺詞全都給背下來了。
而且還背得很熟。
這是何等的臥槽……
“哈哈哈哈哈!!”
隔了許久,柳永青才終於大笑着打破了場中的沉寂,連聲叫道:“好,好!”
“沒想到啊,我這是撿到寶了!”
柳永青只覺連日來的鬱悶隨着許臻的到來一掃而空,他意氣風發地站起身來,叫道:“既然許臻都這麼說了,那咱還開什麼會?”
“不用研究拍哪段、留哪段了,也不用研究接下來去哪裡重新佈景了!”
“還有6天,爭取把這27場戲全都拍完!”
柳導大手一揮,叫道:“全體隊友,立即開工!咱們能搶一刻是一刻!”
……
大調子一定,整個《風箏》劇組立即高速運轉了起來。
當天下午,許臻就直接換上了宮庶的裝扮,二話不說,立馬投入到了正式的拍攝當中。
而補拍的結果也確實沒有讓人失望:
儘管最開始拍攝的都是一些相對簡單的戲份,但許臻進入狀態很快,一點就透,從來不需要返工。
這種一條就過、勢如破竹的順遂拍攝感簡直令人享受。
僅僅兩天半過去,涉及到宮庶的戲份就已經完完整整地拍了16場,剩餘11場。
如此順利的拍攝進度令柳永青信心大增。
雖然許臻的片酬不低,但是,人家這個工作態度和效率是真的值這個價啊!
別的不說,單說他能在僅剩的6天時間裡把宮庶的27場戲補完,不必轉場、重新佈景,就給劇組省下了至少300萬。
更不必說,劇組每天租場地、租設備、人員的衣食住行等各項開銷,少拍一天就省出一天的錢來。
而許臻也明白《風箏》劇組此時的難處。
他爲了提高拍攝效率,特意從攝製組那裡要來了之前拍好的宮庶的片段,提前“預習”每個鏡頭的站位、走位等等,爭取讓自己也處於已經拍過一遍的狀態,儘量降低出錯率。
宮庶在延安這段的文戲並不算難,但武戲卻很有難度。
其中一段是他爲傳遞情報,從延安逃往國統區,冒死闖過了一片地雷陣;
另一段則是他半夜從國統區潛返延安,一個人幹翻了馬小五率領的一隊人。
許臻看着看着,不禁有些感慨。
——袁野這兩段戲拍得是真的很好,而且很拼。
尤其是闖地雷陣的那場戲,完全是實景拍攝,沒有用特效,更沒有用替身。
也就是說,演員本人是真的從一片雷區上跑了過去。
只不過劇組的道具雷比實際的地雷威力小罷了。
柳永青從他身後路過,見許臻在看這段視頻,忍不住感慨道:“這段啊,這段有點不太好拍。”
他伸手杵着桌子,看着監視器上的畫面,道:“怎麼跑看上去才更顯得千鈞一髮、最後逃出生天的時候怎麼順着爆破的時間點撲出去,我們研究了好長時間。”
他說着指了指屏幕,笑道:“說來也是巧,袁野跑到這個點的時候,其實是稍微被絆了一下,纔會突然一個魚躍撲出去。”
“結果最後看背影居然還挺瀟灑。”
他無奈地笑着搖了搖頭,道:“可惜了,沒法用。”
“不過你一會兒拍這段戲的時候,咱們可以跟動作指導商量,參考一下他這個感覺。”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哈哈!”
許臻聽到這番話,想了想,轉頭問道:“柳導,其實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可以保留這個鏡頭?”
柳永青問道:“什麼意思?怎麼保留?”
許臻指着監視器中的畫面,道:“就是,背面就用袁野拍好的這個版本,我只補拍正面的鏡頭。”
“這樣一來,一會兒拍攝的時候只用正面和側面的機位,不用背面的,拍攝的角度還能更豐滿一些。”
“本來我們倆的身高、身材就差不多,從背後看不會穿幫的。”
柳永青聽到他這個提議,微微一怔,低頭思索了好半天。
說實話,這個建議確實是有些誘人。
因爲袁野跟着《風箏》劇組這麼長時間,風裡來雨裡去,結果最後白拍了,實在是讓人很難受。
如果能把這個鏡頭保留下來,起碼也是對他這段時間付出的一個小小的慰藉。
柳永青尋思了半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吧。”
“這段戲本來就不好拍,如果非要保留這個鏡頭,你的動作就得跟他做得完全一致才行,要不然三個機位的鏡頭對不上。”
“這也太強人所難了。”
許臻聽他這樣說,搖頭道:“柳導,這個您不用考慮。”
“重複動作很容易,關鍵就是,我不知道您和袁野願不願意。”
柳永青:“……”
他木然看着眼前的年輕人,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我剛纔又聽到了什麼神奇的邏輯?
重複別人湊巧做出的瀟灑動作,從雷區上跑過去,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