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人看着他們小夫妻倆消失在眼前,“走了,都別再門口站着了。”姚爺爺揮手嘆道。
“哦!”一行人有的進了家,有的去了生產隊,總之該幹嘛,幹嘛!
東里間,老兩口盤腿坐在炕上,姚奶奶看着卸了心勁兒的他,耷拉着腦袋,垂頭喪氣的。
姚奶奶挪了挪靠近他,握着他的手道,“老頭子,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不要再拉着臉了,打起精神來。”
“咱們不是說好了要給孩子們做堅強的後盾嗎?這樣讓孩子們看見,可不好。”姚奶奶又說道。
“是啊!”姚爺爺嘆了口氣道。
姚奶奶鬆開他的手,拍着他的膝蓋道,“像個男人似的別像個娘們似的,唉聲嘆氣的,別這麼沒精打采的。”
姚爺爺無奈道,“不知道,想想長海,想想妮兒,就是渾身沒力氣。”
“怎麼心裡還有疙瘩。”姚奶奶擡眼問道。
“沒有,沒有疙瘩。”姚爺爺搖搖頭道。
“那你爲什麼還這樣啊!”姚奶奶一副少來的樣子。
“是哦!我就是覺得,孩子們未來的艱辛的日子,纔剛剛開始……”姚爺爺嘆口氣道。“說的簡單,喊喊口號容易,真正的考驗在後面。”
“即使再無奈也沒有辦法。”姚奶奶略微提高聲音道。“接受吧!別讓孩子們難過。打起精神來,別得咱們沒法幫助他們,起碼這個還做得到吧!咱們不是還要長命百歲的嘛!”
“行了,我知道了。”姚爺爺說道。
“如果你沒力氣的話,俺可咋辦啊!”姚奶奶重新握着他地手道,“都說夫唱婦隨,今兒你就隨俺一回吧!”
姚爺爺拍拍她地手道,“知道了,我隨你。打起精神來。讓我整理幾天,相信一切會好的。”
“行,在妮兒他們回來之前,老頭子你有的是時間。呵呵……”姚奶奶笑道。
姚爺爺笑着拍拍她的手。能怎麼辦?這日子不還得過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來。
天剛剛擦黑,田埂上,“大哥,你等等我!”姚清遠在後面緊緊追着調侃道,“真是新婚燕爾,迫不及待地回去看媳婦兒呢!”
姚博遠疾步快走,不理會身後的調侃,猛然間頓住腳步,幸虧姚清遠急剎車。不然兩人非得撞上不可。
“大哥,你要停下來也知會一聲啊!”姚清遠差點歪倒在麥田裡。
“清遠和你商量個事。”姚博遠回頭道。
“啥事,瞧你嚴肅的別嚇我。”姚清遠拍拍自己的胸道。
姚博遠不看他搞怪地樣子,繼續說道,“今兒不是發工資嗎?我想拿出錢來。給爺爺、奶奶扯布做身衣服。”
“應該的,應該的。咱新年做的中山裝不是爺爺、奶奶讓給咱的嘛!”姚清遠說道。
“另外我想,每個月拿出工資的三分之一交給咱娘。”姚博遠說道。“現在咱們在家裡住,家裡少了咱倆這個壯勞力,工分掙得就少了,口糧就分得少。吃、住都在家裡,還有家裡的弟弟妹妹漸漸大了。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他擡眼看着他道,“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姚清遠心裡那個肉痛啊!這錢還沒有捂熱呼呢!就飛走了。
他硬着頭皮爭取道,“可是大哥,你結婚了,我還得留着點兒結婚呢!”
姚博遠輕蹙了下眉頭想了想道。“這樣吧!你把零頭給咱爹、娘,餘下的20自己攢着娶媳婦兒。我呢!就給個整數10塊。”
“成,成,謝了大哥。”姚清遠撓着頭又道,“那大哥多不好意思啊!”
“行了。就像你說的,你不是還沒結婚的嘛!”姚博遠接着道,“再說了,誰讓我是家裡的老大呢!”
有一點他沒有說就是,他娶了秀芹還帶着弟弟呢!
“那就這麼說定了!”姚博遠拍着他的肩膀道,“這個月咱們就緊吧着點兒!”
“知道了。”姚清遠說道。
兩人加快腳步一溜小跑地回了家。
“爺爺,奶奶,爹孃,我們回來了。”人未到,聲先到,兩個大小夥子地嗓門老遠都能聽見。
“小聲點兒……”大娘趕緊出來揮手道。
“咋了,娘,發生了什麼事嗎?”姚博遠看着她的臉色不對,趕緊追問道。
“你先回屋,讓你媳婦兒說給你聽。”大娘接着道,“清遠跟着我進來,娘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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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秀芹聽見姚博遠和二叔回來,就去端洗臉水了。
“博遠,洗洗臉,再說。”殷秀芹接着又看向姚清遠道,“二叔。”
“嗯!”姚清遠輕哼一聲,點了點頭,就着木盆洗了洗臉,也洗了洗手。
就這殷秀芹也高興了不少,嫁進來一個星期,二叔雖然沒有冷言冷語,但也沒給她好臉色。
“博遠,進來俺有話跟你說。”殷秀芹潑了水,就朝屋裡走去。
姚博遠洗完臉,顧不得擦就跟着殷秀芹進了自己的房間。
“怎麼會這樣?”姚博遠聽了她的話後,一屁股坐在炕上,雙眼無神地看着她道。
“這個具體俺也不太清楚。”殷秀芹說道。“爺爺、奶奶現在爲了小叔、小嬸的事很傷心。”
“我去看看,”姚博遠起身,就往外走。
殷秀芹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道,“別,別去打擾爺爺、奶奶。你心裡知道就成,別再提起,不然提起一次,傷心一次。”
“也對!”姚博遠又坐了回去,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消化了她扔來的炸彈。
姚博遠擡眼道,“對了秀芹跟你商量個事。”
“說吧,俺聽着呢!”殷秀芹坐在他旁邊道。
“我今兒發工資了26塊。”
“這麼多?”殷秀芹不敢置信道,說着就算起來道,“一個月26,一年就是312塊,俺多賣些力掙的工分就算不夠咱們吃,你貼補下來。一年咱也能存一百多呢。”
“你的算術還挺麻溜的。”姚博遠詫異地看着她說道。
殷秀芹羞澀地一笑道,“俺不太識字,也就算術好,隨便加減乘除。俺都能回答上來。”
“嘿嘿……”她傻笑撓撓頭道,“跟着生產隊的會記學會打算盤,然後就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就是能算出來。”
姚博遠有些意外,不過現在不是探明這個的時候,他又把布料的來龍去脈說了一下。
“應該的,”殷秀芹點點頭道,現在那身中山裝可是讓她壓箱底的捨不得拿出穿。
“還有,就是我也成家了,以後要給家裡交生活費。咱們三口可都吃住在家裡。”姚博遠認真地說道。“我也掙錢了,總不能還白吃白住吧!”
“嗯!應該的。”殷秀芹又道,“這些你自己做主就可以了,有啥和俺商量的。”
“你是咱家的掌櫃的,剩下的錢。得交給你。”說着姚博遠把錢掏出來,數了一下,遞給了殷秀芹。
殷秀芹心裡一酸,眼眶一紅,這淚刷的一下掉下來。
“你哭啥啊!”姚博遠不明所以地問道,“怎麼嫌錢少了。”
“不是,不是!”殷秀芹趕緊搖頭道。“俺沒有想到,你對俺這麼好,信得過俺。”
“說什麼傻話?你是我媳婦兒錢不交給你交給誰,有事不和你商量,和誰商量啊!”姚博遠理所當然地說道,“咱爹孃。就是這麼相處下來的。”
“快把錢收起來,我去把錢給爹孃。”姚博遠轉身出了房間。
“等等!博遠!”殷秀芹抽出一塊錢遞給他道,“男人出門在外,兜裡不多有少也得裝點兒錢。”
姚博遠轉過身看着她微微一笑,接過錢揣進了兜裡。回身出了房間。
殷秀芹摩挲着手裡剩下的九塊錢,這上揚的嘴角,幸福的笑容,甜膩膩死人兒。
姚博遠站在簾子外道,“娘,我進來了啊!”
“進來吧!”大娘提聲說道。
大娘抹了把臉,擡眼看着姚博遠道,“你媳婦兒給你說了。”
“娘,您也別傷心了。”姚博遠安慰道。
“大哥,這真是晴天霹靂,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姚清遠搖搖頭,不敢相信,好好的溫馨的三口之家,頓時被炸的‘粉身碎骨。’
“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以後我會多照應着點兒。”姚博遠說道。
“行,有這份心意就成。”大娘欣慰地笑道。然後又問道,“你來有什麼事嗎?”
姚博遠開門見山道,“是這樣,娘,我上班了也掙錢了,一個月26塊,我想着一個月給家裡交十塊,弟弟妹妹也漸漸大了,需要用錢的地方多。還有就是我發工資了,扯一塊布料做好衣服給爺爺奶奶做禮物。”
“博遠,真的長大了,想法不錯。娘沒問題。”大娘眼眶一紅,感動地說道。
“只是娘,你們想要衣服的話,明年春節,兒子發了布票也攢下錢了也給你們做一身。”姚博遠遺憾地說道,這日子還是緊巴巴的不富裕。
“大哥,爹孃也有我的份兒。”姚清遠巴巴地說道,“嘿嘿……娘,我還沒有結婚呢!我一個月交六塊成不成。當然衣服,春節我也給娘做一身。”他擡眼道,“哦!大哥,我也要孝順爹、孃的。”
大娘看着兩個長大成人的兒子,樂得合不上嘴,“行,娘知道你們孝順。”
姚博遠把錢給了大娘,“布料,娘你看這扯吧!這個我們也不懂。”
姚清遠也把錢給了大娘。
“對了,娘吃完飯,我想去看看小叔、小嬸。”姚博遠說道,“白天沒有機會,只能晚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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