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雨洋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被勾了魂似的。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與她渡過了最美好的一晚,然而次日醒來,這種彷彿天堂般的美好感受反而讓他的自我厭惡感更爲深重。
從第二天起,阮雨洋再也沒有踏進這個新房一步。
再次見到她時,便是她命殞之時的遺容。
如果說阮伶伶在阮雨洋的心中只有那一夜美麗的,阮思思在阮雨洋的心中,便是一個永遠揮之不去的黑色陰霾。
她出生的時候,阮雨洋正在何思恩的身旁。他沒有打算回來看她一眼,甚至從來沒有想過她是自己的女兒這樣的想法。
見到她是出於一次偶然。
他因事需要回到祖宅中尋得阮家老爺的首肯,路過一個房間時,聽到裡面傳來低低的喵嗚聲。
那聲音聽來像是個孩童,又像是隻動物。
阮雨洋因事繁忙,一時暈了頭了,又因爲阮伶伶此時已經去世多年,他忘了這家中還有一個那個本該遺忘的人,於是便以爲那裡面是哪個僕人偷偷養的寵物。
他皺了皺眉,推門時,發現門被鎖上了。
他叫來了僕人,闖開了門。
正要發作時,發現黑暗的角落裡蜷縮着一團漆黑的陰影。
那黑影擡起了頭,一雙泛着金色和紅色光芒的眼睛在黑暗中宛如飢餓捕食的黑豹。
阮雨洋永遠也忘不了看到那雙眼睛時的感覺,他整個人都被僵凍住了,連呼吸也凝固成冰。他身後跟着進來的僕人更是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有的暈了過去,有的哭爹喊孃的爬滾了出去。
反着金紅色的圓眼睛微微一眨,門在阮雨洋的身後“撲砰”聲的緊緊關閉了起來。
一條不知道是什麼的冰冷滑膩東西從天花板上垂落下來,帶有知覺一般慢慢的繞上了他的脖子。
那東西一緊。
阮雨洋恢復了神智卻掙扎不得。
“你就是那個人?”
黑暗中的陰影開口說話了,聲音冷得像地獄中的使者。
“是你害死了阮氏巫女嗎?”
阮氏巫女
聽到這原以爲遠離了他生活中的四個字,阮雨洋才醒悟過來,這竟是那個巫女誕下的“女兒”。
阮雨洋用力的抓着那圍繞在他脖子上的東西,拼命的呼吸着空氣,在齒縫間擠出:“你??你就是??那個??怪胎”
怪胎……
是的,在阮雨洋的心中,所謂的具有神力被他們一族永遠守護着的阮氏族巫女,在他眼中就是一具怪胎。阮伶伶——那個美麗得無法形容的女人,在她後尾的脊椎骨處,赫然長着一條長長卷曲起來的尾巴。
那一夜在激情時他像是受到了什麼蠱術一樣,完全不當那尾巴是一回事,仍然深情的舔吻着。而事後醒來,他一直嘔吐了好幾個星期。爲此,他對阮氏巫女一族的怨恨與嫌惡就變得更爲的強烈。
那個女人生下來的孩子流着他的血液,每當想到這裡,他都恨不得親手掐死了他。
阮家老爺知道了他的想法因爲擔心會引來阮氏巫女一族的嚴懲而將他驅逐出外,否則,他是絕不會活到今天的。
此刻在黑暗中被不知名的東西緊纏着脖子,他知道這便是阮氏巫女一族遺傳下來的神力,可他在生死存亡的一線間,仍然沒有開口求饒,而是用帶着嫌惡一隻蛆蟲一樣的目光冷冷盯視着她。
金紅色的冰冷目光中掠過一絲抽痛,阮雨洋得意的睨望着她,爲自己還能傷害到那團陰影而感到一絲暢快。
那雙金紅色的雙目一閉,脖子上的力量猛然緊窒許多,就在阮雨洋暈厥過去的同時,房門被人從外力打開,“碰”的一聲巨響傳來,刺眼的光芒瞬間侵入房內的黑暗,阮雨洋被巨響震醒後,才發現原來在脖子上緊掐着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一雙手這個孩子就如同他長尾巴的母親一樣,空有迷惑人神智的本事。
阮家老爺及時出現救下了阮雨洋,卻也讓阮雨洋更加的厭惡和記恨自己的第一個“女兒”。
阮雨洋知道,自那以後,他便下令僕人連一個房間也沒有留給自己的女兒,而是將她這個妖怪趕到了地下室,用一條粗大的鐵鏈鎖着。空曠骯髒的地底,幾欲富可敵國的阮雨洋連一張牀也沒有留給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而是丟給她一個破爛潮溼的紙箱。在寒風呼呼的冬夜,她只有這層紙皮可以保暖。
阮思思雖然是阮氏族的孩子,但他不是女孩,便成不了下一族的巫女。雖姓阮氏,可也歸雨洋一族,只要不出大的事故,在阮氏族不知曉的情況下,阮家老爺也對阮雨洋的所作所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城堡祖宅裡只有兩個主人,除了阮家老爺最大就是阮雨洋。所有的僕人無一人將阮思思視作主人,阮雨洋即有下令,當然便是往狠裡的虐。阮雨洋對阮思思所有的想法就只一個:那條骯髒的小妖怪,看她還能撐到幾時。
他們都在期待阮思思的自然死去。
過後不久,阮思思果然消失了。但她不是死了,而是從地下室裡失蹤了。
一個月以後再見到她時,她纔是真的死了。
那個孩子死了七天,但是送回來的遺體卻像是睡着了一般。
如果不是阮氏巫女一族裡的人來親自確定了她的確死了,阮雨洋家族的人也不敢輕易下葬。
阮氏巫女一族有神力的巫女,死後屍體的確不會腐爛。是以阮氏巫女一族得知是阮思思離開阮雨洋祖宅後自然死亡的,便也沒有用其他辦法追究阮雨洋的責任。
阮氏巫女族的最後一名巫女離世,遺留下的孩子也已死亡。雨洋族終於脫離開了阮氏巫女一族長久以來的陰影。但是因爲阮家老爺的原因,阮雨洋在外養着的女人何思恩卻也遲遲不得正式踏入家門,無法正式入戶。
那件事之後,又過了十年。
阮氏巫女一族籠罩在阮家守護者家族頭上的陰霾漸漸揮散。阮雨洋正打算準備帶妻子何思恩及一雙兒女名正言順回家入譜。恰在這時,阮家老爺卻帶着一名號稱爲藥師的蒙面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