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俬人動物園,要麼是飼養員沒經驗,要麼就是他們對平頭哥不瞭解。關着王平和另外一隻平頭哥的鐵柵門連把像樣的鎖都沒有,就用插銷插上完事。這種防護,連貓都關不住。
就連王平的那點有限的對野生動物的瞭解都知道,平頭哥可是爲數不多會自己製作工具的野生動物之一。
要知道,平頭哥可不是什麼靈長類,當初王平知道這貨會自己做工具的時候,簡直驚爲天人。
另外那隻,看樣子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吃相兇殘。
也是,這裡沒有獅羣會攻擊你,也沒有什麼天敵,何況還有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是不知道對方是怎麼被抓進來的,已經在這裡多久了。不然以野生蜜獾的能力,區區一個不上鎖的鐵柵門還真關不住。
王平小心翼翼的挪動身體,往鐵柵門走去,儘量遠離那隻蜜獾,以免造成誤會。要知道,平頭哥在進食的時候,那可是六親不認。親兒子靠過來都能給你打成後媽養的。
鐵柵門是用插銷在外面插住的。兩側的門框都鑲在水泥牆裡。
王平直立站在門內,扒着鐵柵的縫隙,一隻爪子慢慢的往外拔插銷。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原來之前那個飼養員,並沒有離開,而是就坐在門外陰涼的地方小憩。聽到門響,回頭正好和王平看了個對眼。
黑人的眼睛都很大,黑白分明的眼球,在牆後的陰影裡分外明顯。對方顯然和王平一樣,有些錯愕。雖然看不清楚表情,但明顯的感覺到對方愣在那了。
氣氛僵持了。
王平在思考,是快速的扒掉插銷,衝出去再說,還是老老實實的回到原地。顯然在被發現的前提下,想要衝出動物園,有點難度。可是一旦放棄,對方說不定會在門上上鎖,再想出去的難度係數就大大增加了。
在隊裡的時候,王平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可是現在卻進入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境地中。
最主要的,大概還是王平不想傷人。
王平在猶豫,對方可沒有猶豫。也就是遲疑了那麼幾秒鐘的時間,飼養員就迅速的反應了過來,一把提起身邊的一根捕獸鉗,迅速的向着王平這邊捅了過來。
捕獸鉗碰的一聲打在了鐵柵門上,王平也從沉思中驚醒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第二下又來了,正打在王平伸出去的前爪上。
“啊嗷~!”
王平下意識痛呼出聲。飼養員、裡面還在嚼蛇肉的那隻蜜獾、包括王平自己,都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
這特麼是平頭哥的叫聲?
王平表示懷疑。
蜜獾的叫聲有些類似於毒蛇吐信,總是“嘶嘶”的聲音,偶爾會發出一點尖銳的叫聲。但絕不是王平剛纔發出的那種怪異的吼叫聲。
這聲吼叫,聽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隻哈士奇剛被踩了尾巴。
這下好了,變成了動物不說,連叫聲都不正宗,太另類了!要不是怕自己的爪子把自己戳瞎,王平真想把臉捂上。
太丟人,不是,太丟獾了!
“¥%#¥#%……”黑人飼養員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不過這個語言王平聽着耳熟,很像自己和隊員在進草原之前落腳的那個叫姆託瓦姆的小鎮上的語言,大概是非洲東部方言的某一種。
發現了這點,也讓王平放心了不少,最起碼自己“人”還在非洲,說不定還能找到隊友們的蹤跡。
不過“越獄”計劃暫時要改變了。
飼養員把王平從門邊驅趕開,緊接着就在門上加了一把鎖,並且時不時的就會在牆外盯上一眼。
王平此時就像是一個被欺負了的小媳婦,默默的蹲在牆角。那條蝰蛇已經被那隻蜜獾吃完了,連骨頭都沒留下。對方也不理會王平,慢悠悠的找到一處陰涼的地方,開始打盹。
眼見着太陽慢慢往西北方向落下,天色也開始變暗。王平的耳朵微動,聽到有腳步聲傳來。
雖然蜜獾的腦袋看起來光禿禿的,根本看不見耳朵在哪。但王平自己有感覺,這種感覺很神奇,靈魂明明是人類,但卻彷彿天生就適應這麼一具身體。
“#%¥#……”又是那個黑人小哥。不過這次壓低了聲音,不斷的衝王平招手。
“?”什麼鬼?這是要放我離開嗎?
王平可不太敢相信對方有這麼好心。事實也證明王平想多了。黑人小哥見王平沒反應,也不再動作,只是把一個東西透過鐵柵門的縫隙遞了進來,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鼻子裡傳進來的一股清香,引得王平忍不住嗅了兩下。
走近了看,原來是一小塊蜂蜜。
好東西呀!
王平趕忙把蜂蜜撈進手裡。餓了一天,總算是有王平願意吃的東西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王平聽到了背後的聲音。
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直接抽在了王平轉過去的臉上。
“!”
王平被一股大力抽的在地上滾了兩圈,蜂蜜也掉出去了。腦袋嗡嗡的響,整個人,不是,整個獾都是懵的。
什麼情況?
晃盪了兩下腦袋,王平支着前爪爬起來,然後就看到,原本已經睡下的那隻蜜獾,正抓着自己的蜂蜜,虎視眈眈的看着王平。
王平:“……”
千算萬算,就沒想到,蜂蜜對於蜜獾來說,那就是禁臠般的存在。如果一隻蜜獾在野外看見一處蜂窩,就好比一個人類見到了一箱子美金一樣,那是挪不動步的。這也是爲啥平頭哥的學名叫蜜獾的原因。
王平不想打架。
但是不打架的話,被搶的蜂蜜就別想要回來了。
“小樣,哥跆拳道黑帶三段,還會軍體拳和散打,你特麼成心找削是吧?”
王平“嗚嗷”一嗓子,唬得對方一愣的功夫,就撲了上去,一爪拍向對方撈在手裡的蜂蜜。
然後…王平就被對方狠狠的打了一頓。
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王平都在角落裡思考,爲什麼打不過對方呢?後來王平想明白了,因爲自己爲的是食物,而對方是爲了信仰。
沒錯,蜂蜜就是蜜獾的信仰。
當對方一口咬住王平脖子的時候,王平就懵了。然後在撕扯的過程中,王平有無數次機會咬住對方,但都下不去嘴。只能用爪子不斷的拍打對方的身體。
好歹自己是人類,打架下嘴這種招數,太流氓了!
自然而然的,王平就打輸了。
好在是輸給同類,而不是別的動物,不丟人!不是,不丟獾。王平暗暗安慰自己。
夜裡,王平也不知道是幾點鐘了,反正按照月亮的位置判斷,應該是進入到了後半夜。肚子餓的咕咕叫,王平也睡不着,躺在水泥地上發呆。
對面傳來淅淅索索的聲音。接着就是咕咚咕咚的,石頭滾動的聲音。
王平歪了一下頭,藉着月光看去,只見另外那隻蜜獾,正在地上推着一塊石頭往牆角那移動。
“這是?”王平一腦門子問號。
作爲一名人類,王平在大部分時間裡顯然都跟不上自己這名“室友”的思維。
石頭滾到了牆角上,那隻蜜獾爬了上去,前爪夠向水泥牆面。還差了幾十公分。那隻蜜獾爬了下來,又跑向四下散落的其他石頭。
“這是要逃跑?”王平終於反應過來了,和自己關在一起的這個哥們,也是個人才呀!
那隻蜜獾跑到一半,突然好似想起了什麼,徑直往王平這邊跑來。
“啪!”
王平又被對方呼了一巴掌。
“嘶嘶……”
被打的莫名其妙的王平,看着對方指着石頭嘶叫着,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是讓自己一起運石頭啊。
“哎,獾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王平無奈的起身,跑向一塊石頭。
王平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和自己同一間“號房”的哥們兒,從白天開始表現的就很淡定。該吃吃,該睡睡。睡醒了就開始準備出逃的方法。這哪裡是一隻被無辜關起來的小動物?這特麼分明是見慣了這種情況的老司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