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不知怎麼的，小志忽然想到若干年後那個卓爾不羣的大才子，倒是生動再現了此戰的畫面呢！只是不知蘇軾大才子是否真的親眼所見那般亂石紛飛飄舞，帶來血肉橫飛的悽慘場景，說真的，遠沒有詩詞上描寫的那般美妙！
曹操一口氣投下三百架霹靂車的大手筆，爲曹軍帶來了無法拂逆的遠程打擊能力，落在城上的百多塊巨石，與青石地面撞擊出片片星花，龐大的石身在衝力的趨引下不停朝前方滾動，崩裂出的碎石片激飛如刀，四處亂飛，不走運的士兵被割得手背、臉頰上血痕累累。滾動的石頭撞上障礙物後，總有十幾、幾十塊會反彈回頭，如果碰到這種情形，守卒就只能自認倒黴，動作稍慢就非死即傷。
數塊石彈準確地擊中門樓本就受過重創的左上角，伴隨着巨大地聲響，引起了規模不小的崩塌，差不多四分之一個樓頂蕩然無存。附近的士卒狼狽逃竄，以躲避坍塌下來的石塊木料，但仍有數人稍慢成了犧牲品，被砸成了肉團，血肉模糊。幾名士卒盯望着自己被砸爛的腿，發出撕心裂肺的慘號！
所幸，襄陽總體建築足夠牢固，厚實的女牆勉強能夠承受飛石那恐怖的衝擊力。躲在女牆下的士卒們雖然心驚膽戰、恐懼不已，但多半還能安然無恙。
捱過幾輪霹靂車轟擊之後，許多人的額頭上甚至已經滲出了冷汗，縱然是經歷過多次戰事的老兵，也從沒見過這樣驚人的場面。
這簡直不是人力可以抵擋的！
曹軍沒有留給對手自怨自艾的時間，挾霹靂車摧毀一切的威勢，數萬士兵摩肩接踵的殺向城牆，帶來了鋪天蓋地般的壓力！
寬約五十丈的護城河成爲了拱衛襄陽最重要的堡壘之一，曹軍雖說可以搭設浮橋，但畢竟不能持久，最常見的方法還是將護城河填平，可這就給了城上守軍可稱之機！
一時間，城上矢石如雨般傾斜而下，覆蓋住整個護城河面，曹軍一片片的中箭倒下，用自己的屍體爲填充護城河做出了貢獻！
“弓弩手不要停！給我無差別散射！”
“許褚，務必守護住吊橋，不可被曹軍破壞！”
“典韋，把那幫志願軍給我調上來，現在是他們出力的時候了！”
小志彷彿無視在頭頂上飛旋的亂石一般，有條不紊的下達着各種命令，與此同時，小志牢牢的站穩在一道母牆牆垣之後，手握強弓，搭設利箭，出手如電，例不虛發，很快便射空了三個箭匣。小志弓弩覆蓋範圍內的兩名曹軍都尉糊里糊塗的便成爲了小志的箭下亡魂。
“轟～～～”距離小志不足二十步之外落下了一塊巨石，碎屑濺落各地，砸死擦傷十幾名小兵，小志仗着身手敏捷及時躲避開去，但看着麾下士兵慘死，目光中充滿着憤怒的火苗。
這該死的霹靂車！小志知道，曹操手中有這三百架霹靂車在握，戰鬥的主動權便不會旁落了，自己只能在這被動的消耗下，等待奇蹟的降臨！
大戰第一天，兩軍都只不過在試探敵軍的真正實力，可讓小志倍感無奈的是——曹軍的試探手段也忒激烈了些吧！
無奈歸無奈，小志可並不打算束手就縛，雖說曹軍實力強大，可若是交戰第一天便被他們拿下了襄陽城，也未免太誇張了些！
“擂石滾木，統統給我丟下去！”
“弓箭手，不要盯着城底下的，射後面的！”
“把滾油倒下去！”
“拒杆呢？撞開雲梯！”
小志面色淡然鎮定，大聲呼喝着守城士卒抵禦着敵軍的進攻。小志也算是身經百戰，守城之戰也經歷過無數，深知越是在不利的情形下，越要鎮定自若的道理，只要主將表現出衆，便可以帶動起守城士卒的信心，這在戰鬥中是非常重要的！
在小志的呼喝下，城上的兵卒漸漸度過最初緊張慌亂的情緒，他們有條不紊地格擋着城下飛來地箭矢，並將羽箭，擂石，滾木等物事奉還給自己的對手。數十名守城士兵，以兩人爲一組，手持特製的拒杆，藉着前衝的力量，將一具具雲梯連人帶梯推翻。上百名正在攀城地士兵立時跌落下來，如同下餃子一般，人撞人，人砸人，甚至有人直接落在同伴的兵刃上，被刺死或刺傷！
“呼……呼……！”一根根被塗上牛油地滾木帶着呼呼風聲，被狠狠地扔下城頭。城下躲閃不及的攻城士兵被砸得哭爹喊娘，一道道血痕被印在城根腳下。然而最可怕地，卻是那些被燒得滾開的沸油。溼度極高的油料當頭淋下，只要沾上一點，無不體糜肉爛，火辣的疼痛感覺直讓人有速死的念頭。一些士兵臉面被潑上沸油，立時以手捂面栽倒在地，翻轉片刻後，在悽慘的呼號聲中死去。無數燃燒的火把、柴草被胡亂扔了下來，沾上地面的油科和被塗抹牛油的滾木，很快將城下變成了一片火海。一些攻城士兵見機得快，連滾帶爬地躲開，但也有不少人都被裹在火海中，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萬幸有護城河的阻擋，曹軍的雲梯不能大量運抵城下，每次只能有十幾架雲梯能搭設成功，卻還形成不了太大的攻勢，面對小志從容不迫的指揮和支援而來的百姓志願者們毫不容情的沸油攻勢，很快便兵敗如山倒。幾輪攻防下來，曹軍損失了千餘士卒，卻連城頭的邊都沒有摸到！
曹軍中央大陣的曹操目睹着這一切，雖然沉靜依舊，卻不覺皺緊了眉頭，小志的表現雖然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但如此難纏的對手，還是讓曹操感覺由衷的麻煩！
李儒一直陪伴在曹操身邊，見慣風雨的他對於大軍攻勢的不利同樣沒有太大的觸動，目光閃動間，他似乎看到了什麼，主動湊上來低聲道：“主公，我觀襄陽城東南一角的防禦雖嚴，但那段城牆卻是新築的，定然不甚牢靠，可命霹靂車重點打擊，再揮軍主攻這裡，應該會有突破！”
曹操淡淡的瞥了李儒所指的那一段城牆，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準！你去向曹仁傳令！”
“是！”
“轟～～轟隆～～～轟～～～”不出李儒所料，那一段約有十餘米的城牆果然不怎麼堅實，捱了霹靂車兩輪的重點轟砸後，很快便被轟出一個缺口，一個曹軍千人隊在曹仁的指揮下，很快沿這段缺口向城上發起了衝擊！
小志早在曹軍調整轟擊重點時便猜到了曹軍所想，但他並沒有絲毫驚慌，只是淡淡下令道：“許褚，看你的了！”
許褚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提起山君刀，龍行虎步般向那一段缺口衝去。
最先登上城牆的百餘名曹軍還來不及喜悅，便看到一員壯碩無倫的大漢正用不帶絲毫感情的目光看着他們，不等他們展開進攻，從四面八方似星光閃亮般射來的弩箭便無情的奪走了他們的性命，曹軍剛剛佔得的一點上風轉瞬間便被壓制下去！
“火把準備！”
隨着許褚一聲冷喝，數百名士兵同時將手中蘸了牛油的火把高舉，順風點燃。
“扔！”許褚眼見大批曹軍不死心的繼續進攻而來，把握時機，沉聲下令。
轉瞬之間，數百支火把從城上飄然而下，躍動的火苗，看在曹軍將士的眼中，卻是無比邪惡！
“轟～～～～～”這一段城牆下，小志早已命人淺埋了不少硫磺，乾草等引燃之物，遇到一星半點的火苗，瞬間燎原，很快，城下這方圓百餘米的土地便化作了一團火海！
曹仁見機的早，加上身手了得，千鈞一髮之際躍馬衝出了火場，可當他回頭看時，卻發現他帶過來的千人隊，沒有幾人活着回來！
曹軍中軍處，李儒同樣也是臉色鐵青，不得已面向曹操，沉聲謝罪：“主公，末將無能……”
“免了！”曹操一揮手，打住了李儒的請罪，“戰場上的恥辱，便在戰場上討回來，如今戰局未定，你還有機會扳回來的！”
“……是！”李儒心中感激，身軀微微的顫抖着。
“我大軍雖然誤中奸計折損了些人馬，但我看敵軍也絕不好受！大軍遠來疲憊，不宜久戰，今日試探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再打下去了！李儒，鳴金收兵！”曹操冷冷的下令道。
三個時辰的較量，隨着曹軍的緩緩後撤而終結，襄陽城上下已經是一片狼藉，火焰的燒焦味，屍體的爛臭味交織，加上陣陣令人心酸的呻吟聲，令人彷彿置身地獄，苦不堪言！
當傷折報告呈給小志的時候，小志一陣沉默，神情間一片黯然。交戰第一天，短短三個小時的拼殺，他手下的兵將就折損近兩千人！
荊州系一方的文聘將軍親自過來向小志報告，說他們鎮守的東門面對曹軍不下兩萬，竟然還有二百餘架霹靂車，守城之戰也是頗爲艱辛！
小志的黯然之色也是一閃而過，隨後竟然露出了舒心的微笑：“襄陽之戰，不敗即是勝！傳令，今夜全城同歡，大夥縱情歡樂，莫要拘束！”
看着衆將愕然的表情，小志也只能暗暗苦笑。如今大軍圍城，城內數十萬百姓人心惶惶，爲了振奮百姓死戰到底的決心和信心，哪怕是謊言，必要時也只能用上一用了！
衆人之中唯有龐統向小志投去了理解的一笑，但隨即，他的心情就黯淡了下去。曹軍的戰鬥力超乎想象，霹靂車的摧毀力更是無與倫比，身爲謀主，他龐統究竟要如何做，才能助主公將襄陽成功的守衛下去呢？
真的是令人頭疼的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