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忙擦乾眼淚,起身去開門,門外的侍人問道:“剛纔郡王來過了,要我對李侍君說幾句話,李侍君起身了嗎?”
寶兒點點頭,那侍人走進裡屋,對着牀上的李蘊秀福了福說道:“剛纔郡王來過了。”
李蘊秀急抓着被子問道:“郡王,人呢?”
那侍人說道:“郡王交代了幾句就帶着七七公子和燕侍君出門了。”
李蘊秀頹然倒在被子上:“她不願意見我嗎?”
那侍人也不好回答李蘊秀這個願不願意見的問題,只就着自己的話題說道:“郡王讓我對侍君說幾句話呢,”見李蘊秀不說話,便接着說道:“郡王說,您要是想死的話,等她把外面的事情處理好了,回來打發您出去的時候再死不遲,現在死在郡王府,沒得讓人說郡王她刻薄了您,還說了您要是死了,郡王就把您姐姐大卸八塊,扔在您身上,誰讓您姐姐沒事跑到大梁來給您惹禍事呢?”
李蘊秀掙扎着從牀上要下來,寶兒慌忙扶住,李蘊秀拉着那侍人的衣服:“郡王,郡王她說要打發我出去?”
那侍人點頭說道:“這是郡王的原話。”
李蘊秀哭道:“她要打發我出去,她什麼意思?她不要我了嗎?難道讓我死了只能是孤魂野鬼?她說要殺我姐姐,她??????”李蘊秀昨天晚間一夜未眠,滿腦子想着這件事,這時候又生氣又傷心,終於暈了過去。
那侍人和寶兒慌忙將李蘊秀擡回牀上,寶兒哭得淚人一般,要拿侍人前去請大夫,侍人慌忙出去傳話,沒一時又進來陪在寶兒身邊說道:“寶兒,你現在可不能這樣,雖然郡王是這般說了,可是我瞧着倒是和李侍君慪氣的樣子,怕是昨天李侍君做了什麼讓郡王生氣的事情了。郡王還怕李侍君有事,囑咐我們這些人倒着班在這屋子裡陪着呢,你快別哭了。”
寶兒抽抽噎噎地說道:“郡王,郡王爲什麼要這麼對主子說話,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侍人嘆了口氣說道:“郡王今早的氣色難看的很,許是昨晚也沒睡好,這一大早就出門了,怕是爲了侍君的事情,郡王是真的生氣了。唉”
寶兒說道:“這可怎麼好?主子剛纔還在爲郡王着想,現在郡王這般對他,我怕他受不了的。”
侍人說道:“剛纔郡王還有一句話是說一定要說給你的,”寶兒擡起頭,努力睜開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侍人說道:“郡王說,讓你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對侍君說呢”寶兒此時頭腦一片模糊,實在是不懂郡王爲什麼要囑咐自己這一句話,難道是郡王要殺了主子姐姐大人,不讓自己對主子說嗎?侍人和寶兒坐在李蘊秀的牀旁,看着昏迷在牀上的李蘊秀髮呆。過了好一會,門外有人敲門,侍人急忙站起身出去開門,和門口的侍人嘀嘀咕咕說了半天,原來這侍人準備出去喊大夫卻被管家宋理帶着人攔下了,只說王君嬀嵐顏有令這李蘊秀背妻賣主,現在留下一條命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典,還想請大夫進府,那是怎麼也不可能的了?
寶兒見兩個人在門口說了半天,也來到門口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怒了:“郡王還沒有發話,這就落井下石了嗎?那魏總管怎麼說?”
報信的侍人看了寶兒一眼,說道:“魏總管說一切等郡王回來定奪。”
寶兒只覺得眼前發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這都是要置主子與死地了嗎?寶兒對屋裡的侍人說道:“你看着主子,我去請大夫。”正要出門就聽裡屋,李蘊秀喊了聲:“寶兒。”
寶兒慌忙轉了回來,李蘊秀見寶兒滿臉淚痕,便說道:“別哭了,這又是怎麼了?”寶兒剛準備說,馬上想起剛纔侍人傳達的平安的話,忙改口說道:“還不是主子你突然暈倒,我急得。”
李蘊秀只覺得昏昏沉沉,也知道自己暈倒了,到現在卻沒有大夫來看,便已經猜到幾分,只道自己命不久矣,便對寶兒說道:“你不要心懷怨憤,這是人之常情。你去看看月心是不是還在府裡,要是在求他幫我在郡王面前求求情,請郡王??????“李蘊秀的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求郡王不要打發我出去,讓我能死在這府裡,再求郡王救救我姐姐,不要讓她丟了性命。快去”寶兒答應着慌忙要走,李蘊秀又喚住寶兒說道:“不,不要提我的事情,只說求他救救我姐姐吧要是成了我死也瞑目了,下輩子作牛作馬也是要報答他的。”寶兒聽了哭道:“主子”
李蘊秀喘着粗氣:“快去吧”寶兒讓侍人好好照顧李蘊秀,自己一路哭一路跑到了薇院,薇院的正屋裡,月心正在好整以暇地寫着什麼東西,見寶兒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月心笑道:“寶兒,你這是怎麼了?這兩個眼睛怎麼哭成這個樣子?”說着便打開梳妝匣子,拿了個小盒子出來放在寶兒的手裡:“這個消腫最好,拿去試試吧”
寶兒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見月心這般風輕雲淡,看見自己這樣絕口不提自家主子,心裡罵道真是伶院出來的伶官,無情無義的東西,想當初要不是主子哪能讓這伶官進了郡王府的門,只是現在卻是有求於月心,只得按下這口氣,但寶兒這小孩子家的,雖然心裡想着按下這口氣,臉上早露了出來,月心只是一笑,並不介意這些。
寶兒喘定了才把來意對月心說了出來,月心咬着略厚的下脣,想了想說道:“蘊秀病了嗎?”
寶兒急忙點頭:“她們都不給主子找大夫,主子暈了過去??????”說着又哭了起來。月心起身擰了一把熱手巾給寶兒擦臉,一邊說道:“這身體是大事,這樣吧,我等會親去請大夫,你不要哭了。只是郡王既然說不準任何人進桃院,這大夫怎麼進去呢?”
寶兒頓時愣在那裡,過了一會才說道:“那主子求您的事情呢?”
月心微微一笑:“郡王都說了那樣的話了,哪有我說話的餘地?而且郡王這一大早就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如果我能說得上話,我是會幫着說的。”
寶兒聽月心這話裡話外都是推托之詞,心中暗恨,可是找大夫的事情還得着落在月心身上,只得站起身說道:“那能請大夫先看了主子嗎?進不得院子,我便將主子擡到院門口,讓大夫診治。”
月心點頭說道:“那就這樣,我馬上就去。”
寶兒轉身就走,到門口時,月心喊住寶兒說道:“你去和你主子說一聲,就說是我說的,請他記得郡王平日如何待他的?想想郡王是何等樣的人?你家主子如今是糊塗了,往日的聰明才智都去了哪裡,一心鑽進了牛角尖裡,這麼清楚的事情也看不出來了嗎?”寶兒聽月心這樣指責自己的主子,心下十分惱火,也沒有聽出來是什麼意思,心裡着急着李蘊秀一跺腳又跑了回去。
果然沒過一會,月心就請了大夫來給李蘊秀看病,寶兒指揮着侍人們將李蘊秀擡到了院門口,這大夫也沒有見過這般陣仗,怎麼也想不明白,這看個病爲什麼要一個院裡一個院外,好容易看完了,大夫又向寶兒詢問了一下,便說道:“這位公子平日裡調養得當,倒是沒有什麼大礙,暈倒許是大驚大喜大怒大悲所致,加上夜不能寐,多思少食,才致使暈倒,我開個方子,讓公子好好睡上一會就好了,再要吃點藥粥,很快就會好的。”寶兒千恩萬謝,月心抿着嘴笑着卻不與李蘊秀急切的眼神對視,轉身帶大夫下去開藥方抓藥。
等李蘊秀被擡到裡屋的牀上,李蘊秀抓着寶兒問道:“剛纔你去找月心,他怎麼說?”
提起月心寶兒便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沒良心的,倒是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於是把和月心見面的情景都學給李蘊秀聽了,李蘊秀聽罷倒在牀上,仔細地想了又想,只覺得似乎想明白又似乎什麼也沒有明白,月心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其時,李蘊秀已經身心俱疲,哪還來得什麼精力想透其中的關竅?再者李蘊秀受到這世上普遍人的思維的影響,男人的性命不過草芥一般,就算是今日千般恩寵,或許明日便付與流水了,而且這次的事情這麼嚴重,平安的努力是李蘊秀一步步跟隨而來,平安會讓這一切付之東流嗎?再說就算真的要保,又能怎麼保?這百轉千回地想來到底是個死局,李蘊秀這才抱定了一心赴死的決心,既不給平安帶來麻煩,又能讓平安看在往日的恩愛上能救了自己的姐姐。可是月心一番話又似乎說了別的意思,這麼想着,喝過藥之後,李蘊秀沉沉睡去,而這院子裡侍候的侍人卻是不敢怠慢,輪着班守在李蘊秀的身邊,生怕有了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