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下午四點多，柳潔協助今天接待的最後一位客戶簽完單子，趁着客戶出去打電話的空，趕緊活動下腳，以前不忙的時候，一天高跟鞋傳下來，不覺得怎麼樣，整天光發愁收入太低。
最近房子好賣了，收入眼看着提上來，經常忙的腳不沾地，高跟鞋引得腳疼腿疼腰也疼。
像今天週末，她接待了三個客戶，最後這個還是一家三口，忙的中午都沒來得及吃飯，這會肚子不停抗議。
不管了，一會客戶走了，先去市場上買點吃的。
沒過多大會，客戶一家回到板房，柳潔趕緊收好所有資料裝進文件袋裡給他，笑着說道：“牛先生，合同和材料都裝好了。”
旁邊的男孩說道：“爸爸，我餓了，想吃好的。”
牛先生說道：“這附近哪有吃飯的地？周圍沒看到有飯店。”
他買房子，是考慮孩子幾年以後讀書的事，到時省大附小和省大附中連讀，再考上個省大或者師大，一套房子從小學到大學全都解決了，不要太划算。
牛夫人來時卻注意到了：“路口，有個店，好像剛開業。”
“爸爸！快點去吃飯！”男孩抱着牛先生胳膊搖晃：“我快餓死了。”
牛先生對柳潔說道：“小柳，先這樣吧，後期有事你再給我打電話。”
“好的。”柳潔笑着將這一家三口送到停車的地方。
富康車駛出小區大門，柳潔回到板房裡面，找出平底鞋換上，終於舒服了一些。
“去市場吃東西嗎，柳潔？”另一個女孩招呼她。
柳潔午飯都沒吃，聽到這話更餓了，說道：“走，一起去。”
五點剛到，沒有客戶再來，可以下班了。
兩人出售樓處板房，朝中心路口走去，之前小區門口貼過不少海報，也有人發過傳單優惠卡，上午又是鞭炮又是禮炮，那個呂氏麻辣燙應該開業了。
雖然已經就在臨時市場上吃過，但新店嘛，總要去看看有啥不同。
店裡裝修的很漂亮，視覺上就叫人願意坐下，進門的牆上有主營的食物介紹，百年傳承的特色小吃，看了就想嚐嚐。
人很多，大部分是學生，牛夫人和兒子去點餐，牛先生站着看了會，愣是找不到空桌，等了一會纔看到有人吃完，趕緊過去佔桌。
剛要招呼服務員，就見到穿圍裙、罩帽子和戴透明口罩的女孩過來收拾桌下。
女孩還笑着對他說：“歡迎光臨。”
看起來很衛生，說話不會有吐沫星子飛出去，人也特別熱情。
等了沒多大會，男孩拿着兩個塑料杯子，牛夫人端着托盤回來，上面放着倆仿瓷大碗，碗中有蔬菜、肉丸、炸豆腐、木耳等等，油亮的紅湯上面飄着層芝麻，散發出勾人食慾的香味。
“給你買了一份麻辣燙，一個滷肉燒餅。”牛夫人端過碗來：“不夠我一會再去要。”
牛先生聞着香味，肚子在叫，說道：“我先嚐嘗。”
他拿過托盤上的勺子和筷子，撈起來吃了一口，微微點頭，還不錯，起碼沒叫人失望。
男孩抓起滷肉燒餅連續啃了好幾口：“這個比菜市場賣的肉夾饃好吃。”他又咬住塑料杯子上的吸管，喝上一大口：“珍珠奶茶也好喝。”
仨人吃喝起來，十來塊錢，吃的很舒服。
買東西時就結過賬，吃完仨人出門。
剛離開，東西還沒收走，這張桌子又坐上了人。
柳潔倆人進店，來到櫃檯前選餐，都點了新上的珍珠奶茶，等到麻辣燙上來，一樓沒地方坐，直接上二樓，二樓人也多，好在長桌邊還有空座位。
兩人坐下，中午都忙的沒吃飯，一頓狼吞虎嚥。
“是不是我餓了。”柳潔問同事：“感覺比在市場上味道還好。”
同事喝了口湯，說道：“這湯太出味了！”
油亮的紅湯，似乎很辣，但吃到嘴裡卻是香味，只有很淡的麻辣味。
柳潔跟呂冬熟悉，說道：“我聽呂冬說過，這是他自家調配的湯頭，別的地方吃不到。”
同事四處看看：“對，呂冬是你的大客戶，他這生意，太火爆了！”
二樓的座位，起碼有九成坐了人，這不算什麼，但不斷有人下樓離開，又不斷有人上來。
這代表着不停的翻桌！
柳潔吃完，喝着奶茶看一眼，這會的時間，樓上人似乎沒見少。
接着，她看到附近有個穿紅色圍裙的女服務員，人個頭比較矮，大概頻繁收拾東西，臉上一層汗，累的叉腰喘粗氣。
想想市場上火爆，現在近乎爆店，柳潔不禁搖頭笑，給呂冬打工，真心累人。
呂冬那麼壯實，記得之前在市場上忙一晚，也累的直喘氣。
大概生意好也有生意好的煩惱。
開業大酬賓，進門送好禮，從四點半開始，店裡人就越來越多。
到五點左右，呂冬和喬衛國不得不進廚房幫忙，包括大伊萬、杜小兵和宋娜，沒一個人閒着。
呂冬透過傳菜窗口看看外面，如果開業酬賓期過後，人氣能保留六分，就得考慮再招人。
臨時工好找，下午還有幾個大學生過來問。
宋娜站在一臺收銀機後面，這些天經過自家店的鍛鍊，基本上運指如飛，另一邊的付朝霞明顯慢不少，導致在她那邊排在後面的一些人，乾脆轉到宋娜這邊的隊伍中。
付朝霞第一份工作在百貨大樓，工資非常低，一個月不到二百塊錢，但非常清閒。
好像買東西的人都拋棄了百貨大樓。
看看這裡的人氣，再看看百貨大樓的冷清，真是鮮明對比。
第二份工作在衛橋棉廠，這的活跟棉廠一比，太輕鬆了。
徐曼看到一個桌子空出來，趕緊過去收拾東西，湯倒進垃圾桶，碗筷分別收進兩個筐裡。
剛拽出紙巾擦臉，又有桌子空出來，趕緊過去收拾。
桌子沒收完，有人過來。
“咦，徐曼。”熟悉的聲音響起：“你怎麼在這？”
徐曼擡頭，是學院學生會大二的一個女生，她當然不會說跑這裡是因爲逍遙王，笑了笑：“明年夏天就畢業了，提前體驗下生活。”
她收拾好桌子，說道：“你們坐，我得忙了。”
鬼知道第多少次去倒垃圾。
徐曼邊走邊嘀咕，呂冬開的這破店，就不能叫人清閒一會？連跟逍遙王說話的空都沒有。
再這樣下去，她就不幹……
貌似不行，這店逍遙王也投了不少錢。
徐曼想着，這不是在給呂冬打工，是在幫逍遙王幹活！
這念頭一出，徐曼全身通達，腰不酸了，汗不出了，氣不喘了，細腿細胳膊上全是勁。
因爲她想到另一個事，這店忙起來，逍遙王就沒空去藝術學院了！
難道藝術學院那個女的，敢來店裡當臨時工？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加上又是週末，到八點半多，店裡還在稀稀拉拉的上人。
新來的員工大都能堅持，表現的還算輕鬆。
二十歲左右，願意出來幹活掙錢的，基本上都不是第一份工作。
這年頭，有關係的人進好單位，沒關係的人才往私人這跑。
呂冬招聘的時候都問過，這些人都幹過別的工作，有些乾的還是重體力活。
接近九點，店裡客人走光，衆人收拾完，垃圾處理乾淨，簡單吃過東西，呂冬讓人各自回家。
大伊萬好久沒幹過這種體力活，早就堅持不住，也回學校去了。
店裡很快剩下呂冬、宋娜、喬衛國和杜小兵四個人。
宋娜把錢收好，交給呂冬：“都在裡面了。”
杜小兵好奇：“我們這第一天，營業額多少？”
因爲中午要招待人，今天只有晚上營業，但店鋪火爆的人流，給了他莫大的信心。
宋娜伸出大拇指和小指頭：“從四點半，到八點半，四個小時，6812塊錢！”她一直待在收銀臺，瞭解的最詳細：“賣的最好的是麻辣燙加珍珠奶茶加滷肉燒餅的5元打折套餐。”
杜小兵點點頭，倒也不意外，以前他市場上給呂冬幫過忙，週末忙的時候，一晚上也能賣上千的流水。
店鋪的營業面積，大了近4倍。
宋娜又補充道：“呂冬，我們要在顧客便攜性上面再做點工作，有不少人選擇打包帶回學校。”
呂冬應道：“好，我再去市場的時候看看，有沒有便於打包的一次性餐盒。”
杜小兵問道：“要不要再招人？”
呂冬說道：“等開業期過去再收，現在不能反映真實客流。店裡的活不復雜，需要人手現招就行，等現有的人熟悉了，以老帶新，幾天就能鍛煉出來。
“時間不早了。”他看眼牆上的石英鐘：“老杜，衛國，都早點回去休息。”
出店門，拉下捲簾門鎖上，呂冬騎上嘉陵車，也不用他招呼，宋娜擡起長腿就坐在後座上。
“先去我那看看，再去學校。”她拿指頭戳呂冬後背一下。
看着這倆人騎摩托車向北，杜小兵無奈了：“哎，真有意思，我也住體育學院好不好！”
那倆人已經走遠了。
杜小兵只能搖頭。
喬衛國摸了摸光頭：“老杜，我稍你過去？”
杜小兵擺手：“我走着回去就行。”
呂冬摩托車停在北邊的溫馨貨棧門口，宋娜下車進店，跟她爸媽說了幾句，又跑出來，上車說道：“走吧。”
“你這邊咋樣？”呂冬加油門往前走。
宋娜說道：“還行，今天小一千流水。”
跟往常一樣，呂冬在門口停車，宋娜下車進體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