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帶着星兒離開。”
“退一步,未來查出其人身份,一舉殺除,何必如此?”
“玄域天樞,從來無懼挑戰,只是稚子無辜,無不願讓星兒捲入其中,多謝。”
“玄域天樞,你……”
“有勞你了,玉樑煌!”
“吾……必然儘快趕回……”
寒武紀隱居之所,今夜,血腥遍地,今夜,天子悲歌,面對神秘黑衣人無可打破的槍招和玉樑紹血液中蘊藏的至極之毒,寒武紀終是慘虧,滿身血腥泥濘,負傷累累。
“交出天子槍法槍譜,吾可賜你一死,否則吾相信,五侯門很樂意讓你生不如死!”玉樑紹負手站定,昔日求得神恩,此身化作劇毒之體,百毒不侵,更可以毒對敵。
前番的無數人,只當玉樑紹是於兵刃淬毒,卻不知但凡玉樑紹掌握兵器,那把兵器,便是蘊有劇毒之兵刃。
“哈哈哈哈哈,可笑!”雖是滿身傷痕,雖是重傷在身,寒武紀的笑聲之中,仍滿是輕蔑嘲諷,就在玉樑紹欲再出招之刻,卻見一道光影,金龍騰空,穿破黑夜,先阻二人,隨後捲走寒武紀。
“是他,玉樑煌,他爲何會出現此地!”黑衣人先是一愣,隨後看向玉樑紹。
而後者面上,卻是不見他所預料的情緒,反而是一片平靜。
“看向吾,你是認爲,吾會情緒失控?”玉樑紹先是問,隨後,便是笑,“憤怒,是無能之人的情緒,玉樑煌,遲早會滅亡於吾之手中。”
“但玄域天樞已被其救走。”黑衣人話語之中,是欲追下,只因他之身份,不可暴露。
“哼,中了我的毒,蟜蟲更是上古毒蟲,神仙難救矣!”玉樑紹冷然一拂袖,轉身而往草屋方向而去。
而另一邊,玉樑煌救下寒武紀,卻是不出玉樑紹所料,縱是玉樑煌豁盡全身武功,也難以挽回寒武紀身上漸漸流逝的生機,烏黑的毒血,源源不斷的咳出,象徵寒武紀,精靈一族之錻鍠,槍界之初代天子槍,性命,已是將臨盡頭。
“抱歉,玄域天樞,是吾,來遲了!”真元持續灌入,卻是徒勞武功,卻只聞得錻鍠輕聲一語,中斷玉樑煌治癒之舉。
“無……無需爲吾費心了,星兒,如何?”
“吾,已將其安置妥當……”看着懷中氣息漸弱的王者,玉樑煌不由啞然。
明明知道一切,明明可以阻止悲劇發生,卻因爲心中所慮,爲了心中謀劃,冷眼以觀,順水推舟,自己此番,是對,亦或是錯?這是玉樑煌自穿越到苦境,第一次對自己的內心,發出這般疑問。
玉樑煌啊玉樑煌,若真是,以此等手段獲取《玉璽之命》槍譜,當真是你心中所願嗎……
“咳咳,好,多謝。”得知心中最後的牽掛無恙,寒武紀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隨後又見毒血不受控制的涌出。
“玄域天樞,你!”
“我……無事。”玄域天樞阻止了玉樑煌的動作,強撐着傷軀座了起來,緩聲道:“玉樑煌……你可知,方纔圍殺吾的兩個黑衣人,是何身份?”
是玉樑紹……
心內真話,險險脫口而出,僅一瞬,玉樑煌緩緩搖頭道:“不知,莫非你認識,是何人?是何人?”
“哈,那就好,那就好。”寒武紀並未回答玉樑煌的問題,拍了拍其肩膀,“玉樑煌,老夫,有一事相求。”
“孤星淚,吾會照顧妥當,今日起,他便是吾之小弟。”
“哈,甚好。”
寒武紀又咳了幾下,此刻,蟜蟲已是漸入腑臟,啃食同時,毒素傳導,吞噬着寒武紀爲數不多的生機。
“玉樑煌……老夫本爲精靈天下之錻鍠,寒武紀……受賊人迫害,輾轉流落苦境。”寒武紀擦了擦嘴,聲音越發的小了,“後來輾轉之下,方纔成了天子槍玄域天樞。”
“寒武紀……玄域天樞……”
本已知道的信息,此刻卻是再從寒武紀口中而出,玉樑煌情緒險險未能控制。他知道,寒武紀,這是在託孤,而他所心心念唸的《玉璽之命》槍譜,此刻已是不遠。但爲何,心內,此刻滿溢悲傷。
“聽……吾講完……這封手記交你,吾之帝詔和槍譜,皆在其中,希望汝能將孤星淚……培養成人,繼承帝詔,與之共鳴,讓我錻鍠血脈再續輝煌,拜……拜託了。”
“寒武紀……”玉樑煌看着寒武紀,顫抖着,取出的手記,強行平緩着呼吸,“寒武紀,你就不怕我,殺人,奪物嗎?”
“我……信你,兩日的以酒論武,不僅論武,亦是論人,你心中,雖有秘密,但兩日之會,吾已見得你之純粹。若你真欲殺人奪物,那便……便當吾之錻鍠血脈,天數該絕吧。”
“我……”玉樑煌後退一步,單膝跪地,緩緩叩首,朗聲道:“蒼天在上,厚土爲證,玉樑煌今生,必護佑孤星淚之一生,豁盡全力培養孤星淚,讓其重振錻鍠血脈,如違此誓,天人共棄!”
“好,好,好!”
但聞三聲叫好,一生長嘯,重傷在身的寒武紀竟是一躍而起,雙手緊捏玉樑煌雙肩,玉樑煌未及反應,卻只感覺兩股力量自寒武紀雙掌而出,尤似浪濤翻潮,涌入自身丹田氣海之中,莫可抵禦。
“寒武紀,你!”
“靜心!凝神!”此刻的寒武紀,哪還有半點重傷的樣子,但玉樑煌卻是分明看出,寒武紀之肉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毀腐朽。
“你代吾照顧星兒,這,便算是老夫作爲父親,最後的謝禮吧!”
最後一字消聲,寒武紀功盡,跌坐,只是此刻,發虛盡白,面貌不復,癱倒在地,眼神渾濁不堪。
“老夫……滿身是傷,能給汝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寒武紀,寒武紀啊!”
千般呼喚,寒武紀卻是彷如未聞,只是喃喃自語,看着天際:“星兒,星兒,拜託了……啊,玉瑤……是你,來接我了嗎……”
聲息,生息,頹然落手,雙目閉闔,心中最後所念,仍是稚子,仍是摯愛。蕭蕭北風,如泣如訴,似是在吹奏一曲,天子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