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苦笑了一聲。給老師寫了回信。回信裡只有一句話:“聽老師安排!”
不過即使準備離開嶺南和閩中,回去咸陽,陳勝也不可能放棄在閩中和嶺南已經經營的一切。如今他在閩中郡的民望頗高,這是他立足天下的基礎,自然不能輕易放棄,如果他要離開閩中,閩中郡必須得安排一個合適的接手人。但陳勝苦惱的是,這方面恰好是他的短板之處。他身邊的能人,李左車算上一號,從沛縣挖來的蕭何算一號。但兩人的身份是個問題,即使有他推薦,也不可能得到皇帝的任命。百般無奈之下,他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正在代理閩中郡的贏霍了和韓東清了。贏霍本是皇族,經略一地的可能性也不大可能,代理郡守,已經有些勉強,但是讓他掌管一郡的權力,皇帝未必會放心。
想到如此,陳勝只能把舉薦的名額放在了韓東清這個老御史的身上。論資歷,韓東清是幾朝元老,輩分很足。另外還有最重要一點是,韓東清對陳勝的一些大膽舉措,即使頗有微詞,但也能夠配合推廣。事後有效果之後,還會虛心認錯。這樣的一個人在閩中,雖然不夠理想,但起碼不會把陳勝已經搭建起來的架子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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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中郡的政務是一個大難題,但是最大的難題,還是他耗費了無數錢財打造出來的幾支軍隊。尤其是黑狐營,基本都是陳勝掏私人腰包養的,若是要他把這一支部隊交割秦軍,他還真的捨不得。
陳勝鐵定心思,即使將來真的離開嶺南,黑狐營他必須要帶走。不管去到哪裡,黑狐營他都會帶上。尤其是在咸陽那種政治漩渦,沒有有一支可靠的心腹隊伍,他感覺到寸步難行。至於猛虎和血獅這兩支軍隊,他可沒膽子化爲私軍,不過可以通過操作,把兩支軍隊牢牢握在他的心腹手中。而且,日後倘若帝國有變,他還指望形成編制的這兩支軍隊的支持。
回到軍營之後,陳勝第一時間便是召來了季布,說道:“季布,我可以相信你麼?”
季布不知道陳勝爲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愣了一下,當即跪了下來,說道:“大人,如果不是大人提攜,季布如今還是山上一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山賊罷了。季布這一條命都是大人給的,大人即使是要季布這一顆人頭,季布也馬上割下來!”
陳勝聽着季布的表忠之言,苦笑了一下,沉鬱說道:“我可能很快就要返回咸陽。但卻要把你留在這裡。你可願意?”
季布臉色一變,說道:“大人,季布願在大人身邊,鞍前馬後伺候大人,大人把季布留在這裡,卻是爲何?”
“因爲我要你幫我帶好血獅軍和猛虎旅!”陳勝眼神裡透着一絲無奈:“我回咸陽之後,新職未必是在軍中。恐怕也難以調動這兩支我們耗盡心血打造的部隊。我不願把這份心血交予他人。唯獨可託付於你了。”
季布心中瞭然。他一直都是跟在陳勝身邊,自然也清楚,血獅軍和猛虎旅,都是陳勝用私人的財富金錢打造出來的勁旅,平白無故把這麼一支威武之師交給其他人,自然心裡不舒服。別說陳勝,他自己也不會服氣。
但陳勝卻笑了笑,說道:“季布啊,你以爲是我貪戀權力,不願交權?”
季布憨笑了一下,說道:“大人,我懂……”
“你懂個屁!”陳勝狠狠罵了一句,然後語氣再次沉鬱下來:“我大秦征討南海,耗盡無數金錢,死傷無數將士性命,才取得目前的戰果。如今戰局大體定下。只需數年時間,嶺南必然成爲我大秦的疆域!但是,你也清楚,嶺南地廣人稀,土著野蠻,與中原隔絕。將來平定之後,必然以大軍長駐。既然我離開嶺南,那麼駐守嶺南的必然是任囂大將軍和趙佗。”
季布點了點頭。這一點,他也是清楚的。只是不明白,爲何大人會把這話說了出來。
“任囂大將軍年富力強,而趙佗更爲年輕,野心勃勃,一心要做帝國軍神。”陳勝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有些苦澀:“將兵數十萬,在這南海偏僻之地,倘若有朝一日,他們生了異心,那我大秦這些心血,豈不是要白費了?”說到最後,陳勝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
季布聞言,頓感後背生出一股寒氣,從脊樑骨往心窩裡鑽着:“大人,慎言啊!”季布連忙打住了陳勝的話,顫聲道:“這種話要是傳出去,大人的處境就危險了!”季布吸了口涼氣,低聲說道:“再說了,任囂和趙佗,膽子有這麼大麼?秦國軍威如此強大,威武將軍無數,比任囂趙佗善戰之士多着去了。”
陳勝淡淡笑了一聲,說道:“將來的事,誰說的準?”眸子裡閃過一絲精光:“不過是防患於未然罷了。這就是我留你在嶺南的意思,牢牢抓住手下的軍隊,而且還要吸納更多的新秀將領,和當地越民搞好關係。把我提拔起來的人牢牢握住。務必讓我們的軍隊不能被收買,讓更多的百姓歸附我們。倘若將來任囂、趙佗有異心,你要牢記我的話,殺無赦!倘若將來秦國變故,我需要猛虎和鐵獅,對……對我還保持着忠誠,聽我號令!季布,你能做得到嗎?”
這一番話,更讓季布整個人墜落了冰窟之中。從字面上理解,陳勝大人似乎對嶺南這一塊地方也很上心啊!但是季布一直都以陳勝的家臣自居,倘若陳勝真的有心自立爲王,甚至懷有問鼎之心,那他也會肝腦塗地,任由驅馳!
“大人,季布竭力爲之!倘若失信大人,如這手指!”季布刷地拔出了佩劍,小指便要往劍刃上抹去!
“混賬東西!”陳勝趕緊一腳踹出,把季布的佩劍踹了出去,瞪眼怒道:“手殘廢了,如何替我殺敵?你丫的想偷懶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