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偌大的房間裡,啊不,是一個偌大的山洞裡。
大概有四百多平米大的山洞裡。
山洞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啊不,只有一張石牀。
石牀不大,僅僅夠躺下一個人。
康寧一身白裙,長髮柔順的披在了腦後,如同水鍛一般,美好的讓人不忍褻瀆。
她赤着雙足,慢慢的走在純白的地毯上,慢慢走向了石牀。
今天,她要徹底告別這個世界。
只要躺下,再次醒來,就是秦六月了。
康寧嘴角嗪着一抹壯烈的笑意,眼底的義無反顧,再一次的刺疼瞭解均的眼睛。
他們其實都一樣,都是那種爲了心愛的人,可以不惜一切的人。
只可惜,他們的愛情,錯了位。
康寧走到石牀前,擡手撫摸着這張石牀,垂眸含笑說道:“兩個孩子的百日宴是不是快到了?”
宗銘皓在一側的陰影裡回答:“還有六天的時間。”
康寧點點頭,慢慢擡頭看着宗銘皓。黑影裡的宗銘皓,看不清表情,但是他眼底的清亮,康寧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一個等待妻子迴歸的男人,眼神果真是最動人的。
秦六月,她好幸運。
她深愛的那個人,恰好也愛的如此深沉。
世界上最美的愛情,莫過於此。
“還有六天的時間了啊。”康寧輕笑了起來,眼睛帶着一點溼潤:“我做了他們將近一百天的母親,卻從來都沒有盡過一個母親的責任。宗銘皓,對不起了。”
宗銘皓沒有回答,眼神卻是稍微有點不同了。
算了,看在她即將離去的份上,就不跟她計較這些事情了。
“你與六月,是一體,也非一體。不管怎麼說,兩個孩子,尤其是宗樾是你拼命生下來的,這一份恩情,他們也會銘記在心。”宗銘皓輕聲說道。
康寧果然笑了起來:“謝謝。”
站在一邊的解均,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康寧轉移視線,看着解均,慢慢收斂笑容,定定的看着解均:“解均,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情!”
解均的眼神一軟,忍不住說道:“放心,我會護着他們的。”
康寧點點頭,然後轉向了站在一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嚴軻,說道:“嚴大少,我其實一直都想問你一句,值得嗎?畢竟秦六月愛的人不是你。”
“你值得,我便值得。”嚴軻微微一笑,依然還是那個紳士,依然那麼風華無雙。他眼底的堅定和不悔,深深的映入了康寧的眼簾。
“我懂得。”康寧衝着嚴軻鄭重的點頭說道:“一切有勞了。”
“多謝。”嚴軻頷首:“康寧公主,謝謝你的成全。”
康寧不再說話,慢慢走上了臺階。
長長的裙襬拖在了身後,將她纖細柔美的身軀,映襯的玲瓏精緻。
頭頂上的光線逐漸加強,眼看就要到午時了。
距離她離開的時間,真的越來越近了。
康寧沒有任何的猶豫,走到石牀上之後,慢慢的躺了下去。
在她躺下去的那一刻,石牀周圍瞬間扎扎扎扎浮起了巨大的祭壇。
石牀旁的臺階瞬間隱沒,消失在了祭壇之中。
康寧雙手交疊,放在了小腹的位置,那一粒紅寶石,安然的被她握在了手心之中。
這個時候,很快有人推來了儀器,一樣一樣的佈置好。
很快,康寧的身上很快被接上了各種儀器,通過這些儀器來實時監控她身體的狀況。
山洞裡的三個人,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只有這一次機會,不容有失!
如果失敗,那麼——不管是秦六月還是康寧,都會徹底消散於這個世界!
這個結果,不管是解均還是嚴軻還是宗銘皓,都不想要!
那麼,接下來的一切,就要看天意了!
那羣人的動作很快,一會兒就有人衝着解均做了個ok的手勢之後,所有人一起離開了祭壇。
解均慢慢的走了過去。
今天的解均一身白色長袍,半露出來的胸膛,讓人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修長而結實的身材。
這一身白袍,倒是跟康寧的一身白裙相襯的很。
相襯的,刺的嚴軻跟宗銘皓都不想再看下去。
解均擡手,輕輕握住了康寧的手指,輕輕閉上了眼睛。
康寧,康寧,今日就此訣別。他日相見,人鬼殊途。
你要牢記你答應過我的話!
一定要牢記!
一定,牢記!
解均猛然睜開眼睛,擡手一下子壓住了康寧頸間的大動脈。
練過武的人都知道,如果頸間大動脈被擊中,大腦就會因爲缺氧昏迷過去。
而缺氧時間過久……基本就嗝屁了。
所以,解均對康寧出手之後,嚴軻跟宗銘皓差點沒忍住衝了過去。
他們也知道現在不能動!
絕對不能動!
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站在原地,看着解均對康寧動手!
這種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不能停下來了。
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解均的手指觸及康寧的脖頸,冰涼的手指,觸及康寧溫軟的脖頸,那種熟悉的觸感讓他的心底都在戰慄。
這個時候,有人過來,將一個儀器一個貼在瞭解均的太陽穴的位置,另一個貼在了康寧的太陽穴之上。
而旁邊的生命檢測儀上,數據嘩嘩譁不停的翻動着。
宗銘皓看着康寧一步步的陷入了昏迷,然後一步步的瀕臨死亡。
是的。
只有瀕臨死亡的時候,才能衝破靈魂薄弱壁壘,實現交換。
所以,只能讓她瀕死!
解均閉上了眼睛,用自己的辦法,控制着康寧的生命力一點點的流逝。
宗銘皓跟嚴軻站在原地,儘管眼底全是焦急,但是這個事情,只有解均自己才能掌控。
他們都不擅長這種事情。
他們只能盯着儀器,時刻等待着。
他們也只能看着儀器,卻不知道此時的康寧已經徹底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
也不知道,此時的解均偷偷做了什麼手腳。
解均看似很安靜的坐在了那裡,實際上,他此時已經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隨便來個人,都能要了他的命了。
當然現在也沒人敢要了解均的命,要知道,解均的命,連着秦六月的命啊!
“秦六月,秦六月……”一個陌生的聲音,在遙遠的地方響起。聲音一聲比一聲近,一聲比一聲響亮。
是誰?
誰在叫我?
大腦一片混沌的秦六月,覺得束縛自己身體的一道無形屏障,似乎鬆動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