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六月確定對方情緒穩定之後,纔回答說道:“我手裡沒有什麼直接有力有效的證據。我媽媽嫁給我爸爸之後,並沒有拍過婚紗照之類的照片。所以她也沒什麼東西留存下來。姑姑給我看的那些身份證明,已經確定是假身份無疑了。只要是假的,就沒有參考價值。”
黎老先生點點頭。
秦六月忽然想起來了自己截圖的車禍視頻照片,當即從包裡拿出了自己的surface,找到了那張截圖。
秦六月將平板電腦遞給了黎老先生:“這是我爸爸媽媽當年出院的時候,被一個有預謀的組織謀害時,同歸於盡的視頻畫面。我費了很大的周折,拿到了當年的視頻錄像。這是我動手截取的畫面,畫質雖然不是很清晰,但是也能依稀看出媽媽的容貌。老爺爺,你看看,是同一個人嗎?”
黎老先生忙不迭的從口袋裡掏出了眼鏡盒,手指顫抖着打開,哆哆嗦嗦的戴上了老花鏡。
當黎老先生的視線落在秦六月的平板電腦上的時候,整個人如同遭受雷擊一般,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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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行渾濁的淚花,沿着黎老先生的臉頰緩緩就滑了下來。
他嘴脣哆嗦着,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擡手輕輕觸摸着屏幕上的視頻截圖,哆嗦的幾乎是拿不住平板電腦了。
秦六月看到黎老先生的異樣,也被嚇了一跳,趕緊開口:“老爺爺……您這是……”
黎老先生卻好像沒聽到秦六月的聲音,他眼眶裡的淚珠,就那麼滾滾而下。擡手輕輕觸摸着電腦上的那張照片,隔着冰冷的屏幕,他卻再也觸摸不到女兒溫暖的容顏了。
看着黎老先生哭的不能自己,秦六月那麼聰明,瞬間就猜到了其中的關節。
秦六月的聲音也帶着一絲的顫抖了:“老爺爺,您認識我媽媽,是嗎?”
黎老先生摘下了老花鏡,反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嗓音略帶沙啞的回答說道:“孩子,你該叫我一聲姥爺。我等了二十多年,等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你媽媽也是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離開家的。一眨眼,她的女兒都這麼大了……”
說着說着,黎老先生再也說不下去了。
秦六月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淚水沿着指縫緩緩的滑了下來。
姥爺?
眼前的這個老人,竟然是自己的血親?
小李默默的將紙巾遞了過來,秦六月這才接了過來,胡亂抽出了幾張紙,遞給了黎老先生:“您確定,是嗎?”
“我如果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來,我這輩子豈不是白活了?”黎老先生接過了秦六月遞過來的紙巾,狠狠擦着臉上的淚水。
可是眼淚就像是開了的水龍頭,怎麼都堵不上了。
黎老先生索性放棄了紙巾,就那麼雙手覆面,哭的像是個無助的孩童。
秦六月也是止不住的淚水崩落。
她也是萬萬沒想到,她要找的親人,竟然在幾天前就已經偶遇。
那麼自己跪拜過的那兩個牌位,莫非就是自己已經去世的姥姥和媽媽?
一想到這個可能,秦六月也是哭的不能自己。
祖孫兩個人就坐在那邊狠狠的哭了一場。
小李站在一邊,面癱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的表情。
小李其實原本就不是一個擅長言語的人。
他跟小趙不同。小趙八面玲瓏,話多,但精。
小李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是個純粹的行動派。
看到這一老一少,在他的面前哭的這麼慘,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但是他又不愛說話,於是又開始遞紙巾。
秦六月接過紙巾,等情緒平穩之後,這才哽咽的開口:“姥爺……”、
“哎哎哎。”黎老先生這纔回過神來,擡頭一看秦六月的臉蛋,又低頭看看平板電腦上的照片,黎老先生的情緒有一次的崩潰了。
秦六月離開座位,走到黎老先生的面前,慢慢蹲下,擡頭看着黎老先生含淚說道:“姥爺,我終於找到你們了。我媽媽爲什麼會隱瞞自己的身份?她爲什麼要壓住自己的才華,甘心嫁給我爸爸?”
黎老先生輕輕搖搖頭說道:“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年不是因爲我做錯了事情,也不會有這樣的結局。我作孽啊!我的兩個孩子,都死於非命!這是老天爺對我的報應啊!”
“姥爺……”秦六月忍着淚水繼續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黎老先生還沒開口,站在一邊的小李實在是憋不住了,直接開口說道:“少奶奶,您要不等他哭完了再問?他這麼哭下去,您什麼也問不出來的!”
秦六月一呆。
黎老先生一怔。
因爲小李的這一打岔,兩個人反而不好意思繼續哭下去了。
黎老先生身上雖然有文人的酸腐懦弱,可是畢竟是活了這麼大歲數了。
大風大浪過來的人,情緒控制能力還是可以的。
而秦六月也有點不好意思,在小李面前哭成狗的樣子,大概也是尷尬極了。
所以,兩個人都慢慢的平復了情緒。
等徹底平靜之後,黎老先生這纔開口說道:“孩子,既然你是小欣的女兒,那你就是我們黎家唯一的根兒了。你可願意改姓回來,繼承我們的黎家?”
秦六月一愣:“改姓?”
她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叫秦六月這個名字已經叫了二十三年了,這個名字還是姑姑給起的,雖然是姑姑嫌取名字麻煩,加上着急落戶搶佔家產,所以就這麼敷衍的給她取了個六月的名字。
可是這畢竟是姑姑賦予的名字啊。
而且,她不僅僅是黎家最後的一根苗兒,同樣也是秦家最後的一根苗兒啊。
她怎麼可能輕易改變自己的姓氏?
黎老先生繼續說道:“我們百年黎家,這幾百年來,好幾次都險些斷了根兒。雖然咱們黎家出了那麼多的狀元榜眼探花,可是苗兒都弱的很,幾百年來,都沒有開枝散葉過,最後就落到了我這麼一個人的身上了。原以爲,我有了兩個女兒,終於可以開枝散葉下去。沒成想,這倆孩子一個長壽的都沒有。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我這心裡……不過,好在老天開眼,終究是讓小欣留下了後代。孩子,你會眼睜睜的看着你母親一系在你這一代煙消雲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