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瘋了?爺爺會派人來追殺我們的!”程徵一聽就跳了起來。“怎麼辦?我可不想再回家了,我死也不要回去了!”
“怕什麼?”程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他還能活過咱們?這一次是集體反抗,可不是單個行動,瞧你那慫樣,是不是我妹啊?”
靈波不說話,面容淡淡。
程徵吐了吐舌頭。“好吧!那你告訴我們,你寫的什麼內容啊?”
程曦從椅子上站起來,一下摔在牀上,閉上眼睛唸了起來。
“這麼寫的,你們聽聽啊!同志們,朋友們!今天,大家在首都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追悼大會,極其沉痛地悼念敬愛的程光強同志。此時此刻,很多跟程光強同志有着一樣追求六親不認的同志們,也都同大家一道,緬懷程光強同志的豐功偉績和崇高風範,寄託他們的哀思。失去這樣一位偉大人物,他們感到無限悲痛。
很多人愛戴程光強同志,感謝程光強同志,哀悼程光強同志,懷念程光強同志,是因爲他把畢生心血和精力都獻給了中國人民,他爲中華民族的反貪事業、爲中國的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建立了不朽的功勳。他六十多年波瀾壯闊的革命生涯,猶如一部史詩,堪比《葵花寶典》。他有着常人難以理解的理想和志願,有着爲理想而奮鬥終身的勇氣,以及爲理想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折磨人的手段。
程光強同志的一生是寂寞的,甚至是很多人難以理解的,在他逝世後,他的親人無一出席。
這位偉大的理想家的逝世對於並不知情的人民來說是不可估量的損失。而對於潛逃在外的貪官來說,是令人充滿驚喜的;而對於程光強的家人來說,是令人心情複雜的,因爲他們盼望的家庭內部解放終於實現了!這是一個令人驚喜的變化,當然,他們也是悲憤的!悲憤的是,解放的有點晚了!
六親不認有着跟程光強同志一樣理想的人可以繼續化悲痛爲力量,繼承程光強同志的遺志,以更加努力地做好各方面工作的實際行動,來表達他們的悼念。
程光強同志和我們永別了。他的英名、業績、思想、風範將永載跟他有着一樣追求的同志們的心中,至於能不能世世代代銘刻在人民的心中有待考證。
程光強同志,您走好!
程家的子孫們,你們自由了!”
程曦一口氣被完一大段,已經讓程徵笑得前仰後合。“我的天呢,爺爺要是看了,一定得氣的住院!”
“他不會住院的!”靈波站抿了口咖啡,輕聲說道。
“爲什麼?”
靈波把杯子放下來,淡淡地說道:“因爲他練了《葵花寶典》!”
“哈哈哈”程徵大笑。
程曦也撲哧樂了。“大姐,你說的是,老傢伙早就有免疫力了!我這封郵件發的有點太幼稚了!”
“的確如此,你的不滿,何須讓他知道?”
“那怎麼辦?”
“發都發了,不用理會。想好你們要轉去的學校,回頭我讓人幫你們辦手續!”靈波說完站了起來,“這幾天不要亂跑,安全了再出去!還有,張洪山那邊的監控系統,繼續屏蔽!”
“知道了,姐!”兩人同時回答。
靈波點點頭,走了出去。
回到臥室,靈波打開可視電話。
大屏幕前一個看不到的身影坐在寬大的椅子上,被椅背遮擋住了身子,甚至連嗓音也是經過調頻變質的,說的是法語。
“一千萬歐元!程,你出手還真大方。”
“還會有的!”靈波輕聲說道:“希望你遵守承諾!”
“這點,你放心好了!我答應的事,自然會辦到!”屏幕那邊,男人空洞的嗓音響徹在幽暗的房間裡,聽不出其中的感情。
“如此最好!”程靈波淡淡地開口:“就這樣吧!”
手腕,關了電話,屏幕也黑了下去。
她皺了皺眉,依舊是那樣平靜的面容,只是那清澈的眼眸深處多了份惆悵,爲了自由,她會不惜一切代價惹上了意大利的某個組織。
轉眼已經是七月。
七月十七日,劍橋畢業典禮舉行。
晚上,徐馳打來電話告訴靈波:“程小姐,裴先生參加了畢業典禮。聽說他定了歸國的機票,三日後離開!”
“知道了!”靈波握着電話的手不由得一緊,另一隻手輕輕撫上小腹。“不用接近他,讓他自己安靜的走,任何人對不能打擾他!”
“是!”
放下電話,她長嘆了口氣,起身,下樓,走到花園裡。
她漫無目的緩緩走在寂靜的黑夜當中,雲層遮蔽的冷月透出淺淡而朦朧的薄光,籠罩着她消瘦單薄的身軀,在地上投下一道長長的黑色的影子,輪廓有些模糊不清。
沒有走很遠,手輕輕地撫着小腹,這裡,孕育了一個她跟他的孩子!
兩個月了,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會那樣居然中標了!
啓,找到自己,就那麼難嗎?如果我沒有耐心了,不願等了,是不是我們又要錯過了?
她緩緩的走着,圍着花園走了一圈。
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的他,冰激凌店,那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張狂少年,迷惑了多少人的眼睛。那時的他,邪妄如魔君降臨,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屑一顧,無心,亦無情。
是誰讓這樣一個人變得有了心,動了情,抹去他眼中的邪妄,注入一腔如水的溫柔?
如果這溫柔換來的不是一世相守,而是悲痛與絕望,那她寧願,他從不曾愛上她。她,也從來不曾愛上他!
站在夜幕下,望着遠方,他心愛的男人,那個曾經牽着她手走了那麼久的他!她,又怎麼會再去愛上別人?她知道,她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
淚水滑出眼眶,順着絕美的面頰滾滾落下,她終於忍不住的落淚,雙肩止不住的直顫。
爲什麼經歷了這樣多的磨難,他們還是不能相守到老?
如果這是命運,那她痛恨這命運!
常羲本在院子裡,聽到了一絲聲響,不由得心中一驚,轉身看到不遠處的那麼纖細背影,不由得叫道:“程小姐!!”
他從未沒想過,像她這般淡漠善於隱忍的女子,竟然會有這樣傷心哭泣的時候。“程小姐,您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靈波一怔,沒料到這裡還有他人,泣聲立止,她轉頭,便看到了一臉擔憂的常羲。擡手拭去眼淚,平復胸腔內激動的情緒,將那股濃烈的哀傷掩藏在心,這才說道:“沒事,我只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情,一時感觸罷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常羲的目光有些複雜,“我出來透透氣。”
“早點休息吧,我先上去了!”靈波說完,就朝別墅走去。
“程小姐,孕婦不宜落淚!”常羲在後面低聲說了一句。
靈波僵直了身體,沒有回頭。
去醫院確認的時候,常羲開車帶她過去的,所以,常羲知道她的秘密。
懷孕九個半月的時候,靈波接到了路修睿的電話。“程靈波,十一個小時後,我到巴黎,你還沒畢業吧?”
靈波對着電話淡淡說道:“沒有,來吧!有驚喜給你!”
“哦?”路修睿低低地一笑:“難道是你想嫁給我?”
“好啊,來巴黎幫我選婚紗,我嫁給你得了!”
“哈,聽說那隻剛去桐城了,公安局副局長!”
“哦!”靈波還不知道這個消息。
已經九個半月,他在去年聖誕節的時候給她寄了個賀卡,畫面上的內容是《獨釣寒江雪》;元旦的時候給她寄了張卡片,是北京花家地的家,一層浮灰,一如他們的愛情,被蒙了塵,怎麼打掃都掃不乾淨。
春節的時候,他又寄了一張賀卡,只有一顆心。上面只有他蒼勁有力的字,寫的卻是地址,沒有隻言片語,卻又彷彿千言萬語。
她握着賀卡默默地流淚,肚子裡的孩子就胎動的厲害,頻繁地踢着她的肚子。
靈波不敢激動,努力的平復情緒。
如今,孩子馬上要出生了。
她沒想到路修睿會來巴黎,她想,她的孩子一出生見不着爸爸,居然能見到伯伯,這大概也是緣分吧!
十一個小時後,路修睿出現巴黎機場。
常羲和曉水一起陪着她去接機。
“你說你這幾天就要生了,你還亂跑,你說那人的名字,我幫你接來還不行嗎?”曉水從知道她懷孕開始就開始唸叨她。
嫌棄她沒有告訴裴啓辰,甚至威脅肖恪也不許告訴裴啓辰,否則靈波就想盡千方百計的讓曉水離開肖恪!肖恪哪裡敢得罪靈波,只好隱忍,什麼都沒有說。
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都知道那孩子是裴啓辰的!
靈波不讓說,大家也都不會說,裴啓辰也不曾聯繫過他們,他就像是失蹤了一樣!人並不在北京,而是一畢業就去了錦海。
肖恪畢業後,人留在巴黎陪讀,時常巴黎和國內兩邊跑。
WWW☢ ttκΛ n☢ C〇
“那人到底誰?不會是裴啓辰吧?”曉水眨了眨一雙大眼。“他要來了嗎?”
“不是!”靈波搖頭。
“那是誰啊?”
“那年我們喝醉酒後,送我們去酒店的男人!”
“誰?”
“你見過的!”
“沒印象!”曉水搖頭。“常羲,你開穩着點,別顛了靈波和寶寶!”
“是!”常羲已經很小心地在開車了。
半個小時後,從北京過來的航班降落,靈波站在機場,曉水扶着她,常羲在旁邊提着靈波的包,一路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