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入長安,六人便駕馬來到蔡中郎府門外,張東臉色複雜地看着這座豪華的府邸,蔡邕的生平一一在他腦海中流過,文學家、書法家、畫家、音樂家,這些頭銜無論哪一個都彌足自豪,蔡邕還真是一個全才,也是一個天才,這樣的人物,今天自己就要見到了。
他翻身下馬,大步走到門前敲開了門,遞上一個名帖給開門的門房說:“海外華僑張東前來拜訪蔡中郎,煩請通稟一聲。”
門房是一個大約五十歲的老頭,看怪物一樣看着張東和五虎上將,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由於張東和五虎上將沒有想過要在三國打天下,又習慣了穿現代的衣服,也就沒有穿古裝,所以,張東和五虎上將分別穿着白色、黑色的西裝,繫着精緻的領帶,裡面是雪白的襯衣,腳上蹬着錚亮的皮鞋,看上去瀟灑帥氣。
但在這個年代,這樣的衣着基本上會被認爲是神經病,而實際上,張東他們策馬進入長安的時候,就已經遇到了麻煩,被守衛城門的兵士攔住,幸好張東準備了一些碎銀子,否則,他們還真是隻有殺進來了。
張東重複了一遍,門房才驚醒過來,再次上上下下打量張東和五虎上將一會,纔拿着名帖走了進去。
蔡邕今年五十九歲,被把持朝政的董卓看重,拜左中郎將,處於人生的巔峰,但幾個月後,董卓被呂布所殺,他因爲弔唁董卓,也被抓捕,死在獄中,從而導致蔡文姬悲苦的一生。
此時他正在書房中練字,還真別說,蔡邕的飛白體現在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寫出來的字還真是美麗到極致。
今年剛剛十八歲的蔡文姬亭亭玉立在一側,欣賞和學習蔡邕寫字,目中全是迷醉之光。
“老爺,外面有人拜訪。”門房走進書房,小心翼翼說。
“可有名帖?”蔡邕沒有停筆,淡淡地問。
“有名帖,他名叫張東,大約二十來歲,穿着特別怪異,似乎是蠻夷。”門房說。
如果張東和五虎上將聽到門房說他們是蠻夷,還真是要氣得吐血三升不可。
“蠻夷之人不見。就說我不在。”蔡邕擺手說。
“是。”門房答應一聲,慢慢退了出去,同時小聲嘀咕道:“那蠻夷寫的字似乎很漂亮,比老爺寫的字還要出色。”
蔡邕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背,也就沒有聽到,但蔡文姬正是妙齡,聽力很好,聽得清清楚楚,心中驚訝,這個世界上還有人的書法比自己的父親更好?追了出去,說:“楊伯,把名帖給我看看。”
門房把名帖遞上。
蔡文姬接過名帖一看,就呆若木雞地愣在當場,眼眸中射出了灼熱的光芒,臉上全是震撼之色,因爲名帖上的字用的是正楷,一筆一劃都充滿力感,蘊含着一種特別的意境,組合在一起,美麗到極致,比蔡邕寫的字美麗太多太多。
她好不容易纔清醒過來,激動地說:“楊伯,先等一等,父親或許會接見他。”
她嫋娜地走進書房,遞上名帖說:“爸,你看這名帖上的字怎麼樣?”
蔡邕接過一看,就如同被雷霆擊中,全身不停地顫抖起來,眼中發出了狂熱,一手拿着名帖,一手用食指臨摹,還真是如同貓見到了魚,如同老饕見到了佳餚,如同好色的男人見到了絕世美女,瞬間沉迷了進去。
蔡文姬也是迷醉地看着名帖,嬌嗔道:“爸,女兒問你呢。”
蔡邕驚醒了過來,讚歎道:“好字,絕世好字,還真是飄若遊雲,矯若驚龍,龍跳天門,虎臥凰閣,天質自然,丰神蓋代,被稱爲天下第一書法也不爲過,價值無可估量,文姬,你這是從哪裡收集到的名帖?”
他不愧是大書法家,一眼就看出了張東的字體的價值和重要意義,而實際上,張東目前融會貫通了很多書法家的字體,自成一家,超越了王羲之,張旭等歷史名家。
見父親對這名帖上的字評價如此之高,蔡文姬暗中大吃一驚,自己雖然也算書法家,但終究年輕了些,不敢認定這是天下第一的書法,輕聲說:“爸,寫這個名帖的人現在還在門外,要拜訪你呢。”
蔡邕心中大喜,跳了起來,大喊:“開中門,迎接貴客。”
中門轟然洞開,蔡邕迎出門來,目光一落在張東和五虎上將身上,他也是呆了一呆,六人太古怪了,頭髮那麼短,衣服那麼怪,脖子上還掛了根布帶,難道是用來上吊的?
“海外華僑張東見過蔡中郎。”張東抱拳說,目中閃過一絲尊敬,這個老頭可是歷史上真正的名人,養的一個女兒不但姿容絕世,而且還是可以和李清照比擬的才女。
“賢侄客氣了,請。”蔡邕驚醒了過來,把張東請到客廳中坐下來,五虎上將也被門房請到一個偏廳中休息。
“賢侄來自海外?”蔡邕看着張東問。
“是的,但我祖上是華人,如今回國遊歷,就是爲了增長見識和學識。”張東深深看了一眼客廳那個用布簾擋住的門洞,真的很想進去看看躲在簾後偷聽的蔡文姬,但他還是強行壓抑制住這種衝動,這可是三國時代,男女見面很難,哪裡像現代那麼隨便?
蔡邕揚揚手中張東寫的那個名帖,問:“張賢侄器宇軒昂,穿着打扮很奇異,果然是風采照人,請問這個名帖是哪個名家寫的?”
蔡文姬聽到蔡邕說張東衣着奇異,再忍耐不住,把簾子掀起了一絲,偷偷看了過去,這一看,她還真是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然後捂嘴花枝亂顫偷笑起來。
“這不是什麼名家寫的,是我自己信筆塗鴉的作品,這次來拜訪蔡中郎,就是來學習你的飛白體書法的,不知蔡中郎能不能收下我這個學生?”張東微笑着說。
蔡邕老臉一紅,自己寫的字哪裡能夠和他的相提並論?但聽到張東恭維他,他心中還是很受用,擺手說:“賢侄你太謙虛了,你的書法已經到了極致,可以說是世界第一,歷史以來都沒有人的書法能夠超越你,我哪裡敢收你這樣的學生?”
“蔡中郎客氣了,你的飛白體聞名於世,不下於任何人,而且你是文學大家、音樂大家、著名畫家,我也很愛好這些,希望能得到你的指點。”張東再次懇求。
他做學生是假,追求蔡文姬是真,如果蔡邕知道張東的真實意圖和目的,早一腳把他踢出門去了,可惜,他不懂得讀心術,自然就不知道張東的野心,加上太過喜歡張東的書法,微微沉吟,說:“賢侄你可以住在這裡,我們互相交流,至於拜師,再也休提。”
張東的目的便是住進蔡府追求蔡文姬,現在達到了目的,是心中暗喜,點頭答應下來。
或許還有點不相信張東是空前絕後的大書法家,也或許是想即刻和張東討論書法上的技藝,再寒暄片刻,他就把張東請到書房,說:“賢侄,請再露一手,老夫給你磨墨。”
“晚輩如何敢當?”張東還真是受寵若驚了。
“別客氣,憑你的書法,老夫給你磨墨還有點不夠資格。”蔡邕微笑着說完,開始磨墨,剛纔他就在寫字,墨是早就磨好了的,所以,他也只是象徵性地磨了磨。
張東再不矯情,把紙張在書桌上鋪開來,拿起筆,蘸上墨,用眼睛的餘光看了看側面的窗戶,窗外明顯站立着一個麗人,正通過窗紙上的一個小縫隙看了進來。
他微微一笑,身上流露出一股蓋世大儒的氣息,筆走龍蛇,洋洋灑灑寫了一首長詩。
蜀道難
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
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巖巒。
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
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巖不可攀。
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
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
連峰去天不盈尺,枯鬆倒掛倚絕壁。
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
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爲乎來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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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所守或匪親,化爲狼與豺。
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諮嗟!
看着一個個美妙無盡的字體從張東的筆端流出來,看着一句句豪邁的詩句慢慢成形,蔡邕的目中射出了狂熱的光芒,臉上全是震撼,一顆老邁的心臟狂跳起來,等張東一寫完,他一把將張東推到一邊,用激動到極致的語氣說:“好字,好詩,天下第一的書法,天下第一的詩,絕世無雙,無人可比。”
然後,他一邊用手指凌空臨摹,一邊搖頭晃腦癡迷地朗讀起來:“噫籲嚱……”
站在窗外的蔡文姬聽到父親對張東詩句和書法評價如此之高,她急得不得了,恨不得現在就進去欣賞,但男女授受不親,她怎麼能夠進去?幸好蔡邕開始朗讀,於是她側耳細聽,很快就被這雄偉瑰麗的詩句迷住了,陷入了一個綺麗的意境之中。
反覆誦讀了五次,也臨摹了五次,蔡邕才驚醒過來,把欣賞欽佩的目光投射在風淡雲輕的張東臉上,讚歎說:“賢侄當世大才,遠超先賢,能結識你,我心中大慰。”
“伯父過獎了。”張東謙虛地說。
“我們好好暢飲一番。”蔡邕興奮地說完,把張東請出了書房。
兩人剛一走,蔡文姬就迫不及待走進書房,拿起張東的書法,細細欣賞起來,一字一句地臨摹誦讀,由於激動,她的俏臉浮出一絲紅暈,如同醉酒般渲染開去,讓她的肌膚變得更加美豔,簡直能勾出任何男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