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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孫重聚]
“爺爺,就算你再怎麼怨恨智厚,十五年了,您仍然不能原諒他嗎?”林蓉蓉的策略,是先向尹錫榮吐露智厚一貫的認知,以此來引起尹錫榮的好奇心,然後讓他去對智厚說明真相。
“怨恨智厚?不能原諒?”尹錫榮果然皺起了眉頭,這孩子在說什麼呀?
“因爲那一件車禍,智厚也痛苦自責了十五年。是的,當時他不該在尹伯父開車的時候頑皮,可智厚也不想的,他當年才五歲,不會明白爸爸開車的時候不能跟他做遊戲。事故以後,你對他不聞不問,智厚因爲您的怨恨差點就崩潰了!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他從那個自怨自艾的封閉的世界裡走出來。可是這些年了,爺爺您依然還是沒有消氣嗎?那個願意趴在地上給智厚當馬騎的慈祥的爺爺到哪裡去了?真的要一輩子都不原諒智厚了嗎?”
尹錫榮完全被自己耳朵裡聽見的信息驚呆了,瞪圓了昏黃的眼睛注視着彷彿極度傷心的林蓉蓉好久,方纔哆嗦着嘴脣找回自己的聲音——“不,不是智厚……是我害死他們的……都是我的錯!”
這次,輪到林蓉蓉做出震驚的表情,“爺爺,您說什麼!?”
尹錫榮使勁閉了一下眼睛。面前的這個孩子,將來肯定會是智厚的伴侶吧!在後輩面前這樣承認以後,好像當年的重擔猛然輕了少許。
“我的罪,是我的罪呀!我從來不知道我們智厚是這樣認爲的。那是我的錯、是我造成的;不是我不能原諒智厚,是我怕我們智厚不能原諒我呀!”
摘下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尹錫榮老淚縱橫,終於將壓抑在心底十五年的秘密講述了出來。
林蓉蓉靜靜地聽完,雖然熟知劇情依然忍不住好一番感慨,這對祖孫倆啊,因爲守着各自的心結,硬生生的分隔了生命中珍貴的,原本應該相互安撫療傷的十五年,這是怎樣的一種遺憾?
“爺爺,既然事情真相是這樣,那您就回大宅去看看智厚吧。他一直誤以爲爺爺怨恨着他,請您去解除這個誤會吧。”
想起要去見尹智厚,尹錫榮便又有些心虛,猶豫地開口說:“這個……我……瑞賢,你告訴我們智厚吧。”
“對不起,爺爺,我不能。”林蓉蓉堅決地搖頭,開玩笑,他們不見面,事情怎麼能夠儘快解決?
停頓了兩秒,她接着勸道:“爺爺,您已經錯過了智厚生命裡最脆弱最需要您的十五年,難道您還打算繼續錯過嗎?請恕小輩說句無禮的話,車禍那件事,在我看來不是爺爺您的罪,但您讓智厚痛苦孤獨的一個人在大宅裡生活了十五年,就確實是您的錯。可是爺爺,就算要請罪要被原諒,您也應該出現在智厚面前,親口對他說出這些,才能讓他從自己親手害死雙親的噩夢中解脫出來,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
深深地凝視着一臉認真的林蓉蓉,尹錫榮沉默良久,終於點點頭,“好吧。你,告訴智厚,我過兩天會回家看他。”
林蓉蓉見尹錫榮答應,緊張的神經立即鬆懈下來,輕輕的吐出憋在心口的悶氣,眉眼彎彎的笑了。
尹智厚對於林蓉蓉傳達的爺爺要回家跟他談談的消息、以及當年父母車禍和爺爺隱退的真相,開始是不敢置信,然後是陷入了沉默。
看見尹智厚又進入了憂鬱模式,林蓉蓉便拿出了最近越來越自然、也越來越熟練的殺手鐗——撒嬌賣乖!果然,尹智厚抑鬱了沒有幾分鐘,就被林蓉蓉逗笑了,而且隨後在她的聞言軟語中,胸中的壁壘也消散了不少。
等到尹錫榮兩天後回到了尹氏大宅,尹智厚的情緒沒有過於激盪,聽見爺爺親口再講述了一遍真相,祖孫倆抱頭痛哭一場算是彼此和解了。
這事完了以後,尹智厚纔想起問林蓉蓉,怎麼會突然去找爺爺。
林蓉蓉就輕描淡寫地解釋了:“智厚不是說希望和能夠擁有的人在一起生活嗎?我想,爺爺是我們智厚需要的人,對不對?”
心情不由得感到非常溫暖明媚,尹智厚那雙漆黑深幽的眼睛溫柔的望着林蓉蓉,然後動作輕柔的將她擁入懷中,不時伸手輕輕撫摸她的長髮,輕聲細語:“我以爲,被丟下的我必須一個人活下去,可瑞賢你說了需要我。因爲瑞賢你要我,所以我也只想看着瑞賢生活,我知道瑞賢你對我而言是多麼重要的存在——你是重新給了我整個世界的人。謝謝你,瑞賢;我愛你,瑞賢。”
林蓉蓉就靠在尹智厚的肩膀上微笑,這下子任務該圓滿了吧?可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直至過了半小時,她依然好好的呆在尹氏大宅,坐在尹智厚的身邊,吃着尹智厚親手做的可麗餅。
究竟還有什麼地方沒有做好,林蓉蓉搜腸刮肚的,實在有些拿不準了。
雨雪天氣持續了好些天,情人節夜晚倒是難得的晴爽。澄淨的夜空中繁星—片,皎潔的月光灑落而下,將整個地面都塗上了一層銀色,配合着路邊的彩燈、相依相偎走過的人們,更顯得十足熱鬧。
這些愉快的人羣裡,也有剛剛看完一部純情電影正手牽手逛大街的尹智厚與林蓉蓉。沒有想法,沒有目的,心情平靜自然。時間就在這樣的單純的快樂中匆匆流逝,直到智厚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具俊表打來電話是想求助尹智厚,拜託他找尋到金絲草並且護送她回家。
原來,俊表與絲草在自家的商場參加‘情侶遊戲贏手機’的比賽,被去視察的神話女主人、具俊表的媽媽姜姬秀女士發現了。
紙包不住火,俊表媽媽終於知道了兒子具俊表正在和洗衣店的女兒金絲草私下裡交往。具俊表被一衆保鏢押着上了車,不放心獨自留在商場的金絲草,只能偷偷給尹智厚打了個電話尋求幫助。
林蓉蓉聞言眉頭微蹩,擡頭看了眼尹智厚,看他一臉認真等待裁決的樣子,不禁又有些好笑:這孩子是不是矯枉過正了,與金絲草若是正常的交集,他的女友又怎可能會不滿?
尹智厚開車從具俊表所說的地點順着往金絲草家去的方向緩慢的搜索,不久在路上找到了獨自蹲在行人道上無力垂着頭的絲草。
林蓉蓉下了車,過去喚過絲草,她有些吃驚又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擡手抹了摸自己的臉,然後站起身來。問明瞭是具俊表打電話拜託的,金絲草就朝兩人牽強的笑了笑,一邊說沒什麼大事不用擔心、一邊順從的跟隨林蓉蓉坐到了車後廂。
車窗外依然是城市絢麗的夜色,路燈似一串串明珠閃爍,車子如同行進在一條流光溢彩的河流,但車廂內一片寂靜,三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林蓉蓉靜靜的看着神色不安的絲草,面無表情、脣齒間卻有一聲嘆息無聲的滑過。對於俊表媽媽的突然出現,絲草應該是絲毫沒有準備吧,因而她此時臉龐上有種猝不及防忽然被一擊而中的表情,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不一會,車平穩的停在了絲草的家門口。絲草魂不守舍的,走時將送給俊表的人偶模樣巧克力都落在了智厚車上。
第二天中午,俊表跑到了智厚家。
“嚄,這個怎麼在你這?”
林蓉蓉順着具俊表的視線望去,哦,茶几上放着那盒巧克力呢!
“是啊,這個怎麼會在這裡?啊,想起來了,昨晚也不知是誰把我跟瑞賢當做救火隊了,這個啊,應該是絲草給的答謝禮吧。瑞賢,來試試看,好吃不?”
當着俊表的面,智厚惡作劇的拿起一塊巧克力遞給林蓉蓉,而後拿了另一塊不客氣的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呀!不能吃!”俊表頓時就炸毛了,飛撲過去一下子將整盒巧克力護在了懷裡。
“幹什麼,這是絲草送給我們的。”
“討厭!這明明是絲草送給我的!你看看,明明長得都像我,看,頭髮卷卷的,還有這眉毛、這眼睛……都像我!”
智厚眯起眼睛湊近了拿起一塊仔細觀察,“是嗎?我看看……”
林蓉蓉扭過臉,對於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的俊表、以及穩定朝腹黑王子進化的智厚,有些忍俊不禁。
下一刻,第二塊巧克力消失在智厚的嘴巴里,緊接着,俊表掐住了智厚的脖子猛烈搖晃。“喂,你又吃!?不準、不準、快給我吐出來!”
兩個人彷彿頑童一般鬧了好久方纔安靜下來,尹智厚起身去廚房拿茶具來泡茶,具俊表也沉悶下來,轉身抱着胳膊站到落地窗前,面無表情的遠眺着窗戶外面一言不發。
尹智厚回到大廳,感覺氣氛不對,疑惑的對林蓉蓉挑起右側的眉毛,無聲地問:“怎麼了?”
林蓉蓉輕輕的搖了搖頭,指着具俊表的背影擺擺手表示他什麼也沒說。
尹智厚偏過頭瞥了瞥具俊表,而後將手裡的茶具放下,轉身去拿開水。
隔了好一會,具俊表終於低低地開口:“瑞賢姐,我很不安。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嗯。絲草的身份……你媽媽不會視而不見的。俊表,你們愛情的考驗,現在才真正開始。”微微擡眸看了一眼俊表蕭索的背影,林蓉蓉平靜的在造型古樸的陶瓷杯里加入一小坨普洱,然後衝入沸水洗茶、倒掉
尹智厚這樣輕易就跟爺爺達成了諒解,是幽瀾開了金手指了,唉,實在不忍心折磨這孩子了~~~
PS:幽瀾這幾天都努力勤快日更了,哎呀,天太冷了,手腳冰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