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遠征軍的危機（下）
顧寧致看了眼腳印的大小，覺得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大……這個星球莫非也生存着類似人類的生物？可之前的太空攝像卻沒有相關的顯示，從那稍顯模糊的圖像來看，和人類相去甚遠。
因爲心中懷有疑惑，顧寧致順着腳印尋找過去，視線之內的“樹木”依舊茂密繁多，而且周圍的空氣幾乎是每過百米就降低一度，現在都快要逼近零度了！這是什麼見鬼的環境？
“我若是你，就會盡快離開這個星球，這裡不是你們這些小孩子應該來玩耍的地方。”找到最後，腳印消失了。顧寧致猛地警醒過來，做出防禦姿態。而就在這個時候，空中傳來一個稍顯喑啞的聲音，帶着說不出的譏誚，似乎正在嘲笑一個自找死路的白癡。
“你是誰？”顧寧致迅捷離開原地，下一瞬出現在一棵“樹木”的分支上，正好和那個突然說話的人處在同一水平面，“你……到底是人類還是……”
正問道一半，他的視線突然凝聚到那個全身籠罩在鬆白色披風之下的人的手上，那是……智腦？這個發現，讓顧寧致基本排除對方是土著的可能性。不過他並沒有一點“他鄉遇故知”的喜悅，反而更加警惕起來，脊背繃得緊緊的，“你到底是誰？”
“一個好心告訴你，讓你滾離這裡的人。”對方的手從披風縫隙中伸了出來，手指修長纖細，只是皮膚稍顯蒼白，連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好像營養不良一般，“聽我一言，這個地方很危險，你最好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和高空那艘航艦之上所有人的性命開玩笑！”
“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還是你以爲自己言出必行，我則是沒有智商的笨蛋。一句沒有根據的恐嚇就能將我嚇退？”顧寧致感覺不到對方身上散發的惡意，便也沒有主動攻擊。
“憑你現在半隻腳都踏進閻羅殿！”那人聲音一變，似乎帶着些許耍弄人的輕鬆，“你可是知道自己腳下這東西是什麼嗎？呵呵。別看它長得醜又很無害，但實際上……”
對方說到這裡停頓下來，顧寧致等了一小會兒也沒有等到對方的後續，“實際上什麼？”
“實際上……整顆星球上的生物，在你們到達之前，已經被你腳下的東西吞噬吃掉了。”對方笑了笑，說出的話對顧寧致來說無異於是天方夜譚，太玄幻了。
“你知道這顆星球兩年前的模樣嗎？它非常美麗，物資豐饒，生活在這裡的生物雖然只是一些野獸。但有着各自的生物循環。假以時日，說不定它還能孕育出真正的智慧生物。”
顧寧致沉默，他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一開始的擔憂和不祥預感來自哪裡了。太空攝像雖然有侷限性，但清晰度很高，拍攝全面。按照星球之間的發展規律。這樣豐饒的星球若是真正孕育了生物，那麼數量肯定是非常客觀的。但是根據攝像結果，只是依稀拍到某些影子……
“若是……這東西真的可以吞噬生物，那麼我早該死了不是麼？”顧寧致嗤笑地反駁對方，“畢竟我之前還割開其中一個傢伙的身子，取了一些液體……”
“因爲現在還有恆星光芒的照耀……若是現在入夜了，你可以在這裡繼續待着試一試。以身試法，求證一下我說的事情是否正確。”那人繼續說道，“按照這個星球的晝夜規律，約莫還有兩個小時纔會入夜，到時候真相自然會大白，不過你的性命也沒了。”
顧寧致雖然不相信。但依舊暗中聯繫李尤，讓他過會兒發下撤退命令，讓探索隊伍先回大本營。遠征軍的航艦在千米高空，地上的這些東西應該威脅不到什麼。
“小魷魚，我現在有一個驚天發現。情節非常嚴重。你過十來分鐘之後讓探索隊伍撤退，入夜之後這顆星球應該會有不一樣的場景……”顧寧致的話，李尤很少反對，哪怕是這樣變相越權發佈命令，“我還要在星球上待一個晚上繼續探查，天明之後再聯絡！”
李尤蹙着眉看着這條訊息，對於對方的話，他並沒有任何不悅的地方，只是……
“這顆星球的數據不完善，說是危機四伏亦不爲過，你一人待在這裡，我不放心。”李尤一邊給顧寧致回覆，一邊給探索隊伍發下收工命令，“而且還不知道入夜之後環境如何，你這麼做實在是太魯莽了。你告訴我，到底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若是輕易說出去，恐怕會引起人心浮動。”顧寧致含糊其辭，反正他和李尤僵上之後，總是對方讓步，這次也不例外，“我有把握保護自己安全無恙，小魷魚就別這麼操心了，小心眉頭皺紋加倍增加……若是你不放心，我一個小時報數一次……”
李尤縱然生氣，也不能拿對方怎麼辦。罷了，反正這個傢伙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自己太過關心也是浪費感情！想到這裡，李尤勉強壓下內心的擔憂，繼續面無表情。
做完這些，顧寧致對着對方聳了聳肩，說道，“雖然有拿自己小命開玩笑的意思，不過好奇心害死貓啊，若是不去見證一下，我會覺得非常遺憾的。我想，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這些東西也沒有那麼可怕吧？不然你是怎麼在這裡活下來的？”
對方靜靜站在原地，良久良久，她瀟灑轉身，簡單說了句“跟上”，然後迅速向某個方向疾行而去。讓顧寧致驚訝的是，對方的看似“營養不良”，但實力卻很不錯。
“要見證真相的話，這個位置的視角很不錯。”來到一處光禿禿的險峻山峰之上，藉着高空的優勢，顧寧致能輕易地看到那些奇怪的“樹木”聚集成一起，密度大得不正常，“希望你看了之後還能保持淡定……有些東西你不知道，不意味着它不存在……”
顧寧致童鞋表示最後那句話貌似有些耳熟，貌似某個姓蘇的女人也說過。
等待入夜的時間是非常難熬的，顧寧致盤腿坐在地上，視線一動不動地看着崖壁下方的“樹林”。這時候那個神秘的披風人已經將披風解開。露出一張略顯消瘦陰沉的臉。
“誒……你竟然是女的？”顧寧致看對方一身簡單又奇怪的裝束，腰上還掛着一個長條形狀的東西，不由得驚訝說道，“你……還真是看不出來。我以爲是男的。”
“我是女人關你什麼事情？”對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長條的東西，打開之後露出一支裝滿深紅色液體的注射器。在顧寧致見鬼的眼神中，對方動作熟練地將針紮在自己手臂的靜脈上。
“你……這東西是……營養濃縮液？”顧寧致突然能明白對方這麼營養不良的模樣是怎麼折騰出來的。營養濃縮液一般用來急救，可以提供人體需要的營養，藥效維持好幾天。很少有人將它當成“食物”，這一點連遠征軍都幹不出來。可看對方的模樣，似乎非常熟稔。
“這個星球上的東西幾乎不能入口，我不這麼做，是想等死麼？”她淡淡地擡了擡眼皮，嗤笑一聲。“別告訴我，你們在這顆星球上降落，是打算補充物資的……”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麼？”顧寧致下意識覺得對方似乎知道不少秘密。這顆星球的地理位置太過偏僻，若不是任務需要，遠征軍也不會跑來這裡破地方。
可對面這個人呢？她的目的是什麼？爲何會出現在這顆僻遠的星球？
“那些東西……看似多。其實只是一顆植株，名爲‘母樹’。”那人生硬悠遠地說道，“一開始只是一棵，深深紮根之後潛入低下汲取能源，同時根系盤錯向上生長，發展出無數的‘子樹’。這些‘子樹’和‘母樹’同爲一體，爲了生長進化。它們需要吞噬更多的能源。這些能源可以是動物，可以是植物，也能是蘊含能量的礦石……”
這時候，餘暉已經斜下，視線稍稍有些暗淡。顧寧致看到遠方的“樹木”像是得到召喚，從沉睡中醒來。伸展着腰肢……一望無邊的枝條在蠕動，在交纏，悉悉索索的聲音讓他毛骨悚然。聯想到那個女人的話……整個星球的“樹木”，其實只是一棵“母樹”……
若是這樣，那麼這棵“母樹”要多麼龐大？
“地心深處有無窮無盡的能源。只要給這一株‘母樹’幾十年的時間吸收，整顆星球都將陷入完全的寂滅，而這棵‘母樹’……也將展露最狠辣的猙獰！”
若是蘇葭萌在這裡，估計會非常贊成。母樹這種東西在蟲族中是個奇葩一般的存在，也是受到所有蟲族排斥的存在。一棵母樹發展到最後，肯定會霸佔整顆星球，除自身之外的所有生物都處在可吞噬的範圍之內，因而很多時候母樹都會受到蟲族的羣攻，最後死亡。
上一世蘇葭萌會知道母樹，還是因爲人類聯盟曾經面對過一隻蟲皇級別的母樹，死傷慘重。
母樹也是進化最快威脅最大的蟲族之一！因爲對方是紮根地下深處，想要找到主幹銷燬，這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不能幹掉主幹，也就是母樹的核心，殺再多的子樹都沒用。
“我似乎聽過這種生物……”顧寧致喃喃了一句，貌似蘇葭萌以前說的蟲族，便是這個德行吧？靠吞噬來快速進化的可怕種族？
ps：
今天進入新的科室實習，是急診，一個上年紀的病人搶救無效死亡了，這是香菇第一次這麼直觀地看着護士和醫生搶救……最後依舊沒有將性命挽留住。老師說，這樣場景在急診很容易看到，生命在這個地方，顯得格外脆弱……越是這樣，香菇越覺得能活着真好，手腳還會溫熱有力的，而不是那樣無力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