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其實是距離港灣外面十多海里的一個指引路標,只是在現在普遍使用GPS導航的年代,幾乎算是最南邊的一個景點,極小的礁石上面,一座孤零零的白色高塔頂部,裝着大型凹射鏡以及探照燈,沒有駐守人,全部都是遙控的……
天色還沒有亮,齊天林就帶着亞亞,慢慢的靠近礁石背對遠處海岸線的一側,拴上繩子,亞亞坐在礁石上放哨,齊天林饒有興致的藉着晨光清理艇上的物資,除了各種飲料果蔬食品,還給蒂雅買了個洋娃娃以及一套高級化妝品,另外就是買了一套簡單的英語教材,蒂雅和亞亞的語言問題實在是需要改進補救了。
過了三四個小時以後,安妮號果然悄無聲息的沿着燈塔經過,忽然就靈巧的轉了一個彎躲到礁石後面,齊天林和亞亞跳上船,先把小艇綁在後面,就繼續上路出發了……
小艇上的東西嘛,慢慢搬好了,反正在船上最多的就是無聊時間……
這一路還要經過接近二十個非洲國家,其中很有一些是比較混亂的,所以安妮決定選擇一條稍微遠離海岸的路線前進,接上齊天林和亞亞,帆船就一路向西再轉折向北,沿着南大西洋,駛向歐洲……
蒂雅拿着齊天林買的洋娃娃,表情有點豐富,一方面實在是喜歡,另一方面又實在是想彰顯自己已經長大……
重新看到她的塔塔有點親熱,吱吱吱的跑跳過去,熟練的爬上小姑娘的頭頂,伸手好奇的摸摸洋娃娃,安妮看見還笑眯眯的教導:“這個很有名的,一整套,還有各種服裝可以搭配,你喜歡也可以在商場買到軍裝給她穿哦……”
蒂雅反覆看兩眼,還是抱過去對着齊天林撇嘴:“我這麼大了,你給我買這個做什麼?”
齊天林正擦槍呢,瞟一眼:“反正你小時候沒有玩過嘛,算是補償,別人家的姑娘多大了還放個這個在牀頭,我就覺得你也應該有……”
好吧,這個解釋還可以說服自己心安理得的把洋娃娃抱在懷裡,蒂雅靠着齊天林就在甲板上坐下來。
亞亞也把自己的步槍手槍零件拆了一地,整齊的鋪開,一點點仔細的擦拭,偶爾擡頭傻呵呵的笑。
齊天林看看身側的小姑娘:“怎麼樣?在城市裡走走是不是感覺不太一樣,和以前的阿威蘭德市裡不也一樣麼?”
蒂雅搖搖頭:“那還是要繁華多了……”
齊天林趁機搞教育:“慢慢適應一下吧,以後看到的城市會更加的繁華,逐漸習慣,就不需要用槍了。”
蒂雅警惕的擡頭:“你不要想把我的槍收走!”
蒂雅撇嘴:“只有安妮那樣裝模作樣的城裡人才喜歡那樣,還是和你在一起纔是最自在的。”
齊天林好奇:“你跟着公主,沒有什麼比較難忘的經歷?”
蒂雅有點驚訝:“公主?我都不知道他們說什麼的,只是看起來安妮好像很有錢有勢的樣子。”倒也是,一路上,除了安妮會跟她說點阿拉伯語,其他人不是英語就是蘇威典語,蒂雅反正都是一臉緊繃的表情,根本沒興趣聽。
齊天林好笑:“所以說你要去開始學習英語啊,還要學習別的東西,別這樣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蒂雅一手洋娃娃,一手小貓,頭上頂着猴子,氣鼓鼓:“我要學華語!我有槍,纔不怕別人騙!”
齊天林繼續頭痛:“在利亞比或者索馬里那麼混亂,有槍殺人保護自己天經地義,但是到了安定的社會就不能這樣……”
蒂雅擡頭看他一眼,帶點鬼頭鬼腦的笑容:“那你說我會被人騙?”
真的不太擅長言辭的齊天林摸摸自己額頭:“我還是找安妮來教育你好了!”
蒂雅纔不關心這個,學着小貓的樣子,把頭拱進齊天林盤腿坐着的懷裡,躺好,舒舒服服的打盹,手裡輕輕摸着小貓和猴子……
說是這麼說,齊天林和亞亞都不怎麼主動找安妮說話了,不是什麼自卑,而是根本相差太遠的距離,都沒必要交流,用天壤之別來形容,都近了點。
所以齊天林和亞亞基本上都只是在甲板和客廳活動,除了練習槍械,講述各種狙擊手觀察手之間的配合,火力支援的技巧,常規的戰術知識,就是學習英語。
蒂雅自然每天也要跟着學英語,可講槍械戰術的時候她也攆都攆不開,還偷偷的就把自己的睡袋找出來,跑到客廳茶几下面睡,齊天林問她爲什麼,蒂雅的答案是:“安妮每天睡覺前都要整理好久,還是和你睡覺簡單!”
齊天林直翻白眼。
安妮自然是也注意到了,一條船上好像就她一個人被孤立起來……
公主的氣度自然是非凡的,過了好幾天,傍晚時分她才悠悠然的端着一杯咖啡,踱到正在桅杆下靠着享受飯後一支菸的齊天林身邊,亞亞和蒂雅正在廚房收拾洗滌,齊天林仰頭看見她,趕緊把菸頭給彈飛,想要站起來打招呼。
安妮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順勢就坐在桅杆後面客廳凸起的檯面上:“沒事兒,我父親有時候也抽點雪茄,我只是覺得尼古丁的危害確實可以避免的。”
齊天林不迴應,只笑眯眯的點點頭,順便把桅杆側面靠着的步槍拿過
來,卸下彈匣,放遠一點,表示自己的尊重。
安妮看着他的動作:“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齊天林點頭:“很驚訝,知道你家世應該不錯,但沒想到這麼不錯。”
安妮抿一口咖啡,動作還是那麼優雅:“這就是我的生活,只要別人認識到我是誰,立刻就會在我和別人之間豎起一道牆,我面對所有人的時候都是把自己關在牆裡面的。”
齊天林能理解:“所以你才搞這種比較出格一點的旅行,看看不同的世界?”
安妮雙手捂着杯子:“是有點任性,但最多也就到這個地步,不過現在看來,如果不是遇見你,就已經完全不是喪命就是被劫持了……在港口那邊的事情是不是你們阻止的?”
齊天林點頭:“也算是蒂雅給你帶來的麻煩,我們碰巧遇見了,應該順便解決的……”
安妮微微仰起一點頭:“後來侍從官告訴我,他們攜帶了遙控炸彈,準備先威脅然後炸掉船!”
齊天林不驚訝:“蒂雅給我說你們還在酒店遇到了狙擊手,這些民族分子其實也就是想找點能夠博人眼球的機會,找個藉口就找你們這種大人物出手,好讓自己的組織出名。”
安妮輕輕哼一聲:“大人物?”收回看着天邊變得火紅雲彩的眼光,看看坐在甲板上,一米之外的舊軍裝男人:“你纔是個讓人琢磨不透的人物吧?”
齊天林笑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
安妮用咖啡杯指指步槍:“從身體的角度來說,你似乎有很強的戰鬥力,超出常人的力量和反應力,心態更是堅強隨和,可是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你有很大的心理問題,你永遠都不離開槍支,永遠都在警惕的防範一切,蒂雅基本上就是你的一個微縮版本,亞亞和你們倆又不一樣,他是視一切都爲打獵遊戲……”
齊天林不反對被剖析:“好久都沒有聽見別人這麼比較理性的給我說話了,在那個比較簡單的世界呆得太久了……”說着又想摸煙。
安妮帶點微笑:“我大學輔修了心理學……要不要把蒂雅交給我撫養生活?我可以順便開導她的心理問題。”
齊天林直言不諱:“以前可能覺得讓你照顧她非常感謝,現在才發現你這麼高的地位,我怕她離開一個非正常的環境,又到另一個不一般的環境,有點擔心……”
安妮有點驚訝:“你替她想得很細緻……一點不像個只知道扣扳機的武夫?”
齊天林笑笑:“好歹我也算是快三十歲的人,也受過點教育,看見過一些事
情……”
安妮嘆口氣:“是啊,你都看出來,我這樣的生活不開心……”
齊天林仰頭看一眼白人女孩:“別人還求之不得呢,你這話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味道啊。”
安妮點頭:“從小到大,嚴格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因爲這代表着很多方面的形象,必須優雅,必須嚴謹,必須隨和……必須按照那個既定的模板來度過自己的每一天……老實說,我都要瘋了!”
齊天林笑笑:“每家都有本難唸的經……你這麼找個人說說也算是排解一下,反正你都有學心理學……”僱傭兵們回到西方社會接受一些心理醫生的調養,已經多少都成爲一點慣例了,齊天林也不例外。
安妮看看他:“那你呢?你有什麼難唸的經?”
齊天林指指船尾:“我是個想得比較少的人,儘量只想眼前的事情,眼前就是把小姑娘安頓好,我和亞亞才能安心上路……”
安妮稍微打探一下:“我看你也不算窮人,生活得好很容易,是什麼讓你決定繼續返回戰場去?別給我說尋求刺激……”
齊天林靠在桅杆上不吭聲了……
溫室裡的玫瑰花,怎麼能知道暴風雨中小草的想法?
~~一句題外話,可能有點頸椎病,後腦勺疼,待會兒去做個理療,最近狀態不好,頭痛,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