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這邊吃着飯,和城另一邊的客棧裡,零霧也在吃飯。他一路趕來,不斷從手下的口中得知她的消息,聽說她已經離開了藍藤,正往南瓜城出發,此時還不知道她到了哪裡,自己是否已經和她錯過?還是即將相逢呢?零霧微笑起來,這兩個問題,最快也要今晚才能解答,手下已經在查了。
“女人,見到我應該會馬上認出來吧?呵呵~”零霧勾起嘴角,露出潔白而異常整齊的牙齒,那是一個充滿期待和喜悅的笑容;他狹長的雙眼看向窗外,夜幕下的和城中央,已經開始有人流涌動了。
初一吃飯之後頓時就流汗了,在這沒有電風扇的古代,沒有冷飲的古代,初夏便開始有點受不了了。初一上街第一件事就是去訂做長裙,她選了一匹繡着牡丹的輕紗布料,畫了簡易的圖紙讓裁縫做,然後就興沖沖地去和河那邊了。
零霧也正往和河走,他和初一在河的兩岸,從和河的尾端向中間走着。初一興奮地散着步,隨處可見的一家三口、一家四口,河邊柳樹下吟詩作對的書生,拿着圓扇緩緩行步的溫婉女子,一切都覺得自然極了。
“哎,不殺、追殺、封殺和超生,我們來放水燈吧,有好多形狀啊。”初一在一個賣水燈的攤子前停下了,雙目閃光的看着玲瓏有趣的水燈,說完了才注意到漏了一個人,便轉頭對他說道:“青瓷,你也來選一盞水燈吧~”
穀梁青瓷微笑,走到初一身旁和她一起挑選水燈,民間他不是沒有去過,那時候他只覺得民間平常無奇,卻從未像這個時候覺得如此地高興。當他和初一一起蹲在水邊,看着水燈裡的燭火照着初一稚嫩的小臉時,又產生了她是一個妙齡女子的錯覺,甚至連她對他說了什麼都沒有聽到。
“來,我們都許個願哦~”初一選了一個魚形狀的水燈,不殺選了個船的形狀、追殺和封殺選了蓮花的形狀、超生選了蓮臺的形狀、穀梁青瓷則是選了一條龍的形狀。大家一齊把願望寫在水燈上面之後就把水燈放進了河水裡,水燈閃爍着點點燭火,飄飄悠悠慢慢往下游飄去了。初一沒有什麼願望,和落音在一起已經不再可能,在現代也過了半年了吧,她都不記得死了多久了,唯一期待的,就是在這個雪華大陸和判官一起胡鬧了。
零霧在河的下游往上走,他沒有讓手下跟着自己,他今天只是想要散散步。一邊走着,便想起了在地府的日子,是年初一那個女人給自己枯燥沉悶的生活帶來了色彩,改變了他也改變了整個十王殿。他想
起自己揹着初一回閻王殿的畫面,那個女人,在自己的背上總是會睡得一塌糊塗呢。零霧笑了起來,見到她的時候,一定要把名字告訴他,他不叫判官,他叫零霧,外號是她所取的平子。他要她記住他的名字,而不再是同其他判官一樣的稱呼。
初一買了一串冰糖葫蘆,還是古代的正宗啊,酸酸甜甜又新鮮,純天然不含色素;初一喜滋滋地吃着,又給穀梁青瓷和不殺他們買了兩串。不殺他們倒是喜歡,穀梁青瓷極少吃甜食,但是看到初一津津有味地吃着,他也升起了想要品嚐的慾望,下一秒就張開脣瓣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卻是真的不錯。穀梁青瓷看着初一的側面,開心地吃了起來。
初一一邊吃着冰糖葫蘆,一邊看着河裡的小船和數不清的水燈,還有兩岸高高掛起的燈籠。其實比起夜晚熱鬧非凡的不夜城,這裡更有一種燈火闌珊的感覺。暈黃的燭火在橋的兩段掛着,街道上大多數都是在賣燈籠和水燈,微弱的燭光在初夏的夜幕下十分地動人,整條和河都散發着淡淡幸福的感覺。
傳說橋是人與人之間的一種聯繫,只要心不變,總有一天會遇到自己想見的人。初一看着略爲擁擠的小橋,心裡有幾分惆悵,她此刻心裡最想見到的應該就是落音吧……看着橋微微出神,初一的腦海中忽然想起了奈何橋,還有判官揹着自己過奈何橋的樣子,總是對自己惡聲惡氣的傢伙。想到判官,初一的心情奇異地好了起來,接着往下走。
零霧走到了和河的中段,看
到別人擺賣的面具,一時覺得有趣,便買下了一個白色的面具,面具只露出眼睛,鼻樑下有着凹凸不平的牙型裝飾。零霧一邊擺弄着面具一邊繼續前行,他幻想過,會不會在這燈火闌珊處遇到夢裡思念的佳人,只是千百次尋尋覓覓都不曾看到那道熟悉的背影。
初一和零霧逐漸靠近,她(他)們將要走在一條平行線上。初一看向了對岸,本該至少會看到他側臉的那一刻,他卻低頭戴上了手中白色的面具,遮住了隨着肉身年齡增長而變成自己容貌的容顏。初一看着走眼前的身影,覺得陌生而熟悉,但是她並沒有多想,拿着冰糖葫蘆從小橋走到了對岸,背對着零霧繼續玩樂。
雲朵所到之處都有些騷動,初一不想讓它嚇到這些安逸的居民,就沒讓它出來,否則零霧一定早就看到初一了。
初一看到前面有猜謎,就拉着穀梁青瓷和不殺他們擠了進去,看着燈籠上面的謎題興致勃勃地猜想着答案。人
羣中間的她,讓零霧看不到,他也沒有想過感知附近的靈力,不然早就在一開始就感覺到了初一就在和城吧。
“主子。”輕輕一聲呼喚,一個面容平凡的男子忽然出現在了零霧的身邊與零霧平行,頭微微低着,表示着恭敬。
零霧不覺得驚訝,很是淡定,他親手培養出來的手下總是能快速地找到他。而他一直以爲是他的訓練成果,但是他不知道,其實是因爲他身上有一種全大陸都獨一無二的氣質,所以手下們才總是能在人海茫茫中快速搜尋到他的身影。
“嗯。”零霧輕聲應道。在當北笑國六皇子之後也漸漸磨出了一些身爲皇子的貴氣和霸氣,隨口的一句話都會帶上那麼一點點的氣勢,但是相比其他正宗皇子來說他還是屬於那種比較溫和儒雅、與世無爭的類型。
“朗琴已經回來了。”他壓低聲音,用只有自己和主子能夠聽清的音量說着,這時候的他心情很好,很高興能給主子彙報接下來的消息。
“哦~帶回來什麼消息?”零霧面具下的臉露出了笑容,這麼快就得到那個女人的行蹤了,他怎麼會不高興呢?此時此刻的燈火闌珊也變得猶如仙境了起來。
“回主子,朗琴告知朗笛,說是那位姑娘已經到了和您一樣的地方,正是和城。”朗笛揚起愉悅的笑臉,每次主子知道那位姑娘的消息都十分喜悅,次數多了,他也跟着主子開心起來。
“什麼?她就在和城嗎?”零霧停下優雅的腳步,側身去看身旁的朗笛,狹長的雙眼帶着幾分興奮,棕色又泛着金色的瞳孔因爲激動而微微放大。
“確實如此,在今日黃昏就已經到達了。”朗笛用着十分確定的語氣說道。
零霧勾起脣角,整齊的牙齒和薄脣形成了一個賞心悅目的弧度,可以隱藏在面具下無法讓任何人欣賞到。零霧運起靈力,平時他都是用人間的輕功的,此刻他按捺不住了,他飛躍到高高的屋檐之上,閉上眼睛去感覺方圓百里的靈力。那熟悉的溫暖瞬間便刺入了內心,他的心臟震盪了一下,睜開了動人的雙眼,是她!真的是她,她就在附近,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正在猜字謎的初一突然間就感受到了空氣中憑空冒出熟悉的靈力,她平時是不會去感覺身邊的靈氣的,此刻卻是被那股靈力給影響了。初一收起了笑容,小手拿着猜謎的字條閉上了狡黠的眼睛,燈火映得她的小臉分外溫婉。正當大家以爲她是在苦思冥想的時候,初一勾起脣角睜開了明亮的雙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