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死亡平原(七)
在死亡平原,除萬毒世家這個不可動搖的龐然大物之外,其他勢力好似流星,總是來得猛烈走得迅疾。如酒鬼莊這樣屹立數十年而不倒的,已算老當益壯。
只是這莊子斑斑駁駁的外牆難符它的赫赫聲名。
戰湛看到外牆時,還以爲這裡不是酒鬼莊,是義莊。“我總算知道爲什麼酒鬼莊裡有個鬼字了。”
寒非邪道:“不是因爲藍醇見了藍醅像見了鬼嗎?”
戰湛道:“……這樣也說得通。”
兩人嘴裡調侃,腳下卻半步不停,輕手輕腳地朝裡走去。
朱晚說袁浩飛派人偷襲酒鬼莊,應當不會有假,可是爲什麼一路走去,連個影子都沒有瞧見。
戰湛低聲道:“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寒非邪道:“殺氣。”
戰湛緊張地四下張望,“哪裡?”
寒非邪皺了皺眉。他的確感覺到殺氣,卻感覺不出到底是從哪裡泄露出來的,或者說,瀰漫整個莊子,無處不在?
戰湛順着走廊到花園。花園裡花草豔麗,五顏六色,無奇不有。他知道藍家兄弟是藥君,倒也不覺得驚奇。
寒非邪突然抓住他,停下腳步。
戰湛吃了一驚,一雙眼睛左右地掃來掃去。
前面是一間六道門的大屋,屋門緊閉着,光只照到屋前石階上,使整個屋子看上去就像一個被光遺棄的陰暗世界。
戰湛退後半步,悄悄地扯了扯寒非邪,詢問他是否離開。
寒非邪凝眉,眸光突然朝右方看去。
“鏘。。”
雖是蚊鳴般的微響,可戰湛和寒非邪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裡,果然有人。
兩人無需交流,非常有默契地同時轉身往外跑。
身後傳來破風聲。
戰湛想也不想地回頭打出數掌。儘管飛花掌的觀賞價值遠大於實用價值,但是在大面積防禦上,仍有着不可藐視的威力。
就如現在,他幾掌拍出,已封死對方的進攻路線。
與此同時,寒非邪也出手了。
若說戰湛走得是普遍撒網路線,那麼寒非邪就是重點打撈。他的火陽指一共只是彈了三下,三個衝出來的人就都被彈了出去。
戰湛收掌,一本正經地看着寒非邪道:“功勞算你的算我的?”
寒非邪道:“我們的。”
戰湛不太滿意。
“讓我沾點光嘛。”寒非邪衝他眨了眨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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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湛捂着胸口心臟的位置,怔怔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又抱頭。
寒非邪嚇了一跳,“怎麼了?”
戰湛淚奔,“我記不起蒼井空和武藤蘭的樣子了。”
“……”後面一個一聽名字就像女人。他溫和地問道:“本來記得很牢嗎?”
戰湛道:“你問動態還是靜態?”
寒非邪茫然。
躺在地上的三個人猝不及防地再次發起攻擊。
戰湛一馬當先,使出削鐵如泥爪。這爪子在劍意大會時還沒有練熟,所以沒機會大放光彩,此時不同,經過劍意大會的淬鍊,他已經掌握了爪子的精髓——豁出去地撓、抓、摳!
“未得允許,擅闖我酒鬼莊者……”
尖銳犀利的聲音將藍醅的怒意詮釋得淋漓盡致,“終身困於莊內,爲狗爲蟻!”
戰湛渾身一激靈。他話裡滿滿的惡意,讓人不由自主地泛起冷意。
原本與戰湛糾纏的三個人突然齊齊跳開去。
戰湛後背被撞了一下,轉頭就看到寒非邪背衝着自己,脖子被藍醅死死捏住,竟毫無反抗之力!
戰湛急了,二話不說揮着爪子就往上衝。
藍醅冷笑道:“這麼早趕來送死,到劍皇級了嗎?”他手臂一縮,用寒非邪擋住戰湛。
哪知戰湛本就是虛招,已經碰到寒非邪後腦勺的爪子突然改變了路線,轉而去抓藍醅的手腕。藍醅手腕一翻,放開寒非邪,轉而去抓他的手。
戰湛五指落入他的掌心,猶如抓在鐵板上,指尖痛得幾乎要折裂一般!
藍醅避開寒非邪的火陽指,眼睛微微眯起,朝他們身後看了一眼,下手突然快起來。
戰湛只覺得肩膀一陣刺痛,右臂便像灌了鉛一樣,一直往下沉,連帶人都站不直,彎着膝蓋跪了下去。
藍醅擡腳將他踢到一邊,又去抓寒非邪。
寒非邪眸光冰冷,整個人像變成了一座冰山,一點情緒都無,只是不斷地發動攻擊。但是他的火陽指又如烈火,每次射出,都有一陣熱風穿梭。
藍醅兩次差點中招,不禁收取輕蔑之心,右手手掌泛起一層如油漆般的墨藍,向寒非邪的脖子抓去。
戰湛如今是半壁身體不能動,但嗅覺仍在。他聞到一股極爲怪異的腥味,臉色微微一變道:“小心,掌上有毒!”他這個判斷完全出於多年武俠小說的浸淫,那些修煉毒功的人大多都有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因此想也不想地說了出來。
藍醅聞言卻是大吃一驚。要知道他的“千毒掌”是根據萬毒世家的“萬毒千影”自創的,掌中有毒的事他從未對第二人說起過,沒想到居然被戰湛一口道破。這倒叫他越發小心起來。
他打得謹慎,讓寒非邪壓力稍減,腦袋全力開動。現在,他肩負的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的命,還有戰湛的命,更不敢行差踏錯。
眼見藍醅耐心漸失,出手越來越重,寒非邪腦海猛然閃過一道靈光,突然轉身往後跑,邊跑邊喊道:“護法!我頂不住啦,你快出來幫忙。”
藍醅在他往裡跑的一剎那下意識地跟了幾步,直到他衝進屋子纔有意識地放緩腳步。
寒非邪站在屋子裡,轉身看藍醅,眸光充滿挑釁,彷彿在說:你敢進來嗎?
藍醅一進酒鬼莊就知道莊內埋伏了不少人手,看到寒非邪和戰湛反而有些意外。因爲在他想來,這個時候出現的不應該是他們,而應該是赤虎盟的人。
他的想法與寒非邪不謀而合。寒非邪看之前三個人跑出來又跑進去就知道埋伏在這裡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纔想出禍水東引之計。他篤信以藍醅的驕傲,就算明知是陷阱也一定會踩進來,就好像當初藍醇當着他的面告訴戰湛和自己來酒鬼莊救他一樣。對他這樣的人,再沒有比簡單粗暴的激將法更好用的計策了。
果然,藍醅微微一笑,擡起腳朝裡走來,“你說的護法,是郎野,還是牟晸。”
寒非邪一路退後,順手抓起桌子上的茶壺,打開蓋子,朝藍醅潑了過去,然後將桌子擡起,從上往下地砸向藍醅的腦袋。
藍醅舉起拳頭一擊。
桌子四分五裂。
寒非邪趁機繞過去往外跑。
藍醅眼神一凝,卻不追擊,而是朝另一個方向揮出一拳。這一拳他並沒有打到實處,而是用劍氣崩向牆角。原本空無一人的牆角突然顯現一個人影,雙手交叉着硬生生地擋下這一擊。
藍醅冷笑道:“隱介藏形,郎野。”
那個人影靠着牆,微微喘着氣,顯然剛纔的那一下子讓他很不好受。他道:“酒鬼莊只剩你一人,獨木難支,何苦掙扎?”
藍醅走了兩步,看着他的眸光就像看着老鼠的貓,“到我被你逼到牆角無還手之力的時候,你再說這種話纔有說服力。”
郎野面色一冷,吹起口哨,頓時,屋子四面八方跳出十幾個人來。
寒非邪已經從屋子裡跑了出來。戰湛還躺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他,小眼神熾熱得像兩顆小太陽。
寒非邪扶起他,“哪裡難受?”
戰湛道:“右邊動不了。”
寒非邪凝眉,《天芥神書》告訴他,戰湛是被藍醅的劍氣封鎖了穴道,只能靠劍氣慢慢地化解。
戰湛聽後,眼睛一亮道:“能不能吧藍醅的劍氣化爲己用?”
寒非邪有點佩服他了。這個時候還能想着佔便宜。他乾脆將戰湛背起來,打算往外走。
戰湛道:“往裡走,現在正是救師父的好時候。”
寒非邪不大願意。他與藍醇非親非故,救他必須是在自己和戰湛生命安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
戰湛低聲道:“都已經到這裡了……”
寒非邪嘆了口氣,躍上打鬥激烈的屋子,踩着屋頂朝四下張望。他道:“赤虎盟的人說這裡只剩下藍醅,就說明沒有發現藍醇的蹤跡。藍醇應該是被藏在什麼地方。”
戰湛道:“密室?”
寒非邪看着連綿起伏的房舍,皺眉道:“這裡房舍衆多,怎麼找?”
他正說着,就看到東北角冒出濃煙來。
不要戰湛說,他已經朝東北角跑去。
煙起得很快,他們到時,已經看到屋子裡頭跳躍的烈火。
戰湛豁出去了,反正藍醅和赤虎盟的人都看到了他們,這時候也不需要再掩藏行跡,乾脆大聲喊道:“師父!徒兒來救你了!快點出來啊,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寒非邪:“……”
“師父!”戰湛往屋裡湊了湊,可惜煙大,薰得他眼睛發紅,直淌淚水。
“師父……”
寒非邪看他整個人往裡湊,不放心地將他拉到背後,擡手朝屋裡劈出一掌!他掌中帶着劍氣,倒將火焰壓了壓,隨即,兩人都看到火光中隱約有一道暗門敞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