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藥?經過試驗了嗎?”
沈浪滿心放在婉溪的身上,一聽這話,立時轉了臉,認真的問道。雲離遲疑一下,“聽藥先生說,這新藥,在貓的身上試過,效果很不錯!”
“貓?!”
沈浪一聽這話頓時大怒,“少夫人是人,不是貓!你給我拿回去,告訴那老傢伙……嗯?”沖天的火氣突然撲滅,沈浪眼睛閃了一下,改口道,“這樣吧!既然是新藥,就總得有人要試。本少主記得,這次任務回來,流雲身上剛好有傷,拿去給他試試!就說,本少主賞的,不許拒絕!”
雲離手裡的藥品頓時就一陣哆嗦,差點散了:“是,少主,屬下這就去送藥。”
憐憫的看一眼仍舊在涼棚中高談闊論的某個人,雲離開始深深的爲他祈禱。
“少主,雲落回來了。”
流水從一邊走過來,低聲稟着,沈浪眸色暗深,“在哪裡?”
“清水灣!”
“好!帶我去!”
剛走出兩步,突然又頓住,對着雲離道,“記住,試新藥!”
雲離:“……”
低着頭,答應一聲,向着湖心島那邊走去。
流水好奇的瞄了一眼,頓時就明白,定是流雲這小子又惹事了。咳!吃了這麼多次虧,怎麼就學不乖呢?
另一邊,婉溪正開心的大快朵頤,也不知是她真的太餓了,還是有心理作用,總覺得這些菜色,全都是她喜歡吃的。
瞧,那個珍珠豆腐,那個黃酥雞,還有那個烤全鴨,那個她從來只說過一遍的鍋貼小黃餅……真好吃啊!
她美滋滋的吃着,忽的想到什麼,臉色一變,急忙擡頭中,餘光裡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扭頭而去。
“沈浪!”
她頓時叫出一聲,流雲一個哆嗦,腦門冒了汗,結結巴巴的道,“姑娘,你……你在喊誰?”
婉溪驀的站起,那一道身影眨眼已不見了蹤影。婉溪呆呆的看着,心頭一閃,什麼都明白了。
他,還在怨着自己嗎?
輕聲一嘆,她默不作聲的重新坐下,將那一道道的菜色,挨着個,細細品嚐。
這些菜色,全都是那一夜,韋清用來款待他們的菜色,當時,她想吃黃酥雞,沒有吃到,想吃烤全鴨,沒有吃到,然後,卻在這裡補全了……
低下頭,不停的夾着筷子猛吃,卻是味同嚼蠟,眼裡的淚水“啪嗒啪嗒”的就丟。
流雲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天哪!地哪!
他流雲對天發誓,他真清清白白做人,規規矩矩送飯啊!真的不敢有半點非份之想啊,真的不敢去欺負少夫人啊!
雲離手裡託着新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他突然纔想起,少夫人認識他的。怎麼辦?這藥……少主說了要送去給流雲試藥,可是萬一讓少夫人發現的話?
心裡頓時爲難。
流雲剛好回頭,一眼瞅見了他,像是流浪多年的孩子,終於見到吧親人一般,眼淚鼻涕的興奮揮着手:“雲離!這裡這裡,在這裡!”
你快來啊,再不來,小爺就要頂不住了。
雲離頓時抽臉。
這個蠢貨,還嫌被少主操練得不夠?
既然被發現,也只得硬着頭皮端了藥進去,“流雲,這是少主賞的藥。”
手裡的新藥放到桌上,對着埋着吃飯的婉溪恭敬的道:“雲離見過少夫人。”
“嗯!”
婉溪頭也不擡,繼續吃。流雲打了個哆嗦:“雲離,你?……”
雲離淡定的道:“少主說了,你身上有傷,必須得用。”
流雲:“……”
少主,你太狠了吧?
苦着臉接過藥,苦巴巴的問一句:“雲離,少主有沒有說,這是做什麼用的?”
嗚嗚嗚!
這一看就是藥谷那老頭研出的新藥,分明就是拿來試藥的。
雲離瞥他一眼,淡定的道:“你應該慶幸,那老頭沒有讓水意那丫頭招呼你。”
“你怎麼知道沒有?”
流雲“嗷”的一聲就跳起,扯着嗓子嚎道,“上午的時候,流水那小子就說了,讓我抽空去水意那裡治傷……”
嗚嗚嗚嗚!
抱頭再哭,雲離頓時無語。
人品問題啊,果然不是人力能爲之的。
“夠了,要哭出去哭!”
淡淡的聲音從側邊傳來,流雲哭聲嘎然而止。他呆呆的擡眼,看着雲離,少夫人,這是咋回事?
雲離抽嘴,淡定的以眼神回之:少主夫怒了。
啊?
流雲:不是我惹的吧?
雲離:你說呢?
流雲:……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被少主整了還不算,現在連少夫人都嫌棄他了。
雲離搖頭,他多少也在少夫人身邊待過一段時間,深知少夫人的脾氣。
如果少夫人一直對你嘻嘻哈哈的,那是把你當朋友看,如果連看都不看你一眼了,那你就慘了。
現在,流雲就正處在這種階段。
婉溪冷冷的把筷子一放,微眯的大眼看向流雲:“說吧!你這張臉,到底是不是你的臉?”
她這話問的有點繞,可雲離跟流雲都明白。
流雲苦巴巴的向着雲離投去求救的一眼,雲離將頭撇過。婉溪淡淡的道:“怎麼?連自己的臉長什麼都要問別人嗎?”
她平生,最討厭的就是欺騙!
枉她還特別誠心誠意的去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去憤慨他的坎坷遭遇,原來……都是假的啊!
那麼,她是傻子麼?
“流雲!你說,我是傻子麼?”
清水灣,雲落老遠就迎了上來,“少主,屬下幸不辱命!將老頭……老爺子的屍骨帶回來了。”
“好!辛苦你了。”
沈浪點點頭,大步邁進清水灣的一間樓房,因爲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的親情感,因此對於雲落不敬的語言也並沒在意。
雲落話說完,也覺得自己有些莽撞,訕訕的摸一把鼻子,跟在沈浪後面走了進去。
雲離在外面警戒,一旦發現可疑人等,殺無赦!
屋裡的光線很暗,牀上直直的躺着一人。沈浪走過去,面無表情的站在牀前,居高臨下的看着。
金世明的死狀很安詳,神情很輕鬆,甚至在嘴角還有一絲微微的笑意,像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得到了什麼最珍貴的東西一般,他是帶着微笑去世的。
“雲落,爲什麼會是這樣?”
沈浪看了之後,指出了金世明的穿戴問題。
身爲一國帝王,死後的大葬,通常是比生前的風光更要大盛。這不僅是對先人的尊貴,也更加顯示了下一代帝王的仁慈之心。
可現在的他,僅僅一身明黃色的儒衣加身,甚至連一件龍袍都沒有穿戴,腳上竟是光着的,連雙襪子都沒穿。
這樣的他,太過寒酸,太過淒涼。
沈浪微微眯着眼,縱然他不愛這個父親,但也曾是給過他生命的男人。
“少主,屬下進入皇宮的時候,月皇就是這副模樣。而且……也並沒有守靈的人。”
雲落經沈浪這麼一提醒,也覺得有些不妥。
按說,一個國家的皇帝死了,那總得有一番法事什麼的吧?這個不僅沒有,還光着腳,連個守尋的人都沒有。
“風沁!”
沈浪眼睛一寒,嘴裡吐出了這一個名字。
他這個小皇叔,可真是好深的心機!
“他……會有可能嗎?”
雲落皺着眉頭,腦子有些震驚。
風沁那個人,他也見過的,神仙一般的風姿,對自家少主也很好,看着不像是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人啊!
“會咬人的狗,一向不叫。”
沈浪冷冷的道,低下頭,仔細查看金世明的屍體,雲落在一邊抽嘴,“少主,您的意思是……”
“我懷疑他是被人害死的。”
雲落:“……”
少主什麼時候,變身仵作了?
沈浪認真的檢查着,屋裡染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將屍體裡隱隱發散的味道遮掩了起來。
雲落嗅了嗅鼻子,道:“少主,我在路上的時候,買了一些香,據說能定神安胎,要不要給少夫人送過去一些?”
沈浪頭也不回:“嗯,可靠嗎?”
雲落道,“是從一對啞公婆那裡買的,好多人都買了,我也順便買了一些。”
沈浪道:“等藥先生看過了再送。”
奇香,有寧神安胎之作用,聽着真不錯,但溪兒身懷有孕,還是要小心一些的好。
雲落“嗯”了一聲,就沒了動靜。
沈浪仍舊在仔細的檢查着金世明的死因,翻來覆去,從身前到背後,任何地方都沒有放過。
“怎麼樣?查出來了嗎?”
身後有人問,沈浪搖搖頭,蹙眉道,“風沁下手很小心,沒有任何……”話未完,他忽然轉身,婉溪一身水綠色的裙衣站在他面前,眉眼如畫,國色天香。
看着,就養眼。
他的溪兒真是越長越漂亮了。
不過,她怎麼會來這裡呢?
沈浪心裡一突,手快的將身後的屍體蓋上,皺眉道:“你怎麼會來?”
擡眼往門外看去,一個人都沒有。那該死的流雲,到底什麼地方露了破綻?
婉溪哼了一聲,道:“你能來,我爲什麼不能來?”
嘴脣抿得很高,明顯就是生氣了。
沈浪拍拍腦袋,有些無奈:“你呀,這裡不乾淨,你在外面等我好嗎?”
剛剛摸了屍體的手,沈浪很想抱抱她,可又不敢,生怕這手上沾的東西會一不小心傳給她。
婉溪撇他一眼,“有什麼不乾淨的?還能吃了我嗎?”
越步上前,“嗖”的一下將那條蓋着屍體的白布掀開,頓時一愣:“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