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飛和郭長青兩人在房間內等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左右,門口處傳來敲門聲。
郭長青過去打開房門,三名警察站在門口,請他們進來勘察了一下現場,又詢問了一下兩人的口供做了筆錄,隨後,兩人又跟着警察去酒店監控中心打算調閱一下酒店公寓監控錄像,然而,當警察說出要調閱監控錄像之後,工作人員告訴警察,酒店監控已經壞了半天了,明天維修人員才能上門進行維修,所以只能調閱半天之前的監控錄像。
無奈之下,警察帶着劉小飛和郭長青詢問了一下公寓酒店大廳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看到劉小飛之後,立刻指着劉小飛說道:“警察同志,就是這個人要我們帶着他去房間的。”
說着,工作人員怒視着劉小飛說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盡往我們服務人員身上潑髒水,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我們丟掉工作的?”
劉小飛愕然,郭長青愕然,警察愕然。
警察冷冷的看向工作人員說道:“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當然沒有看錯,每個人的照片和身份證件我們前臺都有登記的,正是因爲我們看到他的照片和身份證完全吻合,我們纔會給他開門的,而且開門之後,我們也覈查了他的身份證和照片吻合,我們這才離開的。我們工作人員是很負責任的。”
警察皺着眉頭看向劉小飛:“你確定你不是在撒謊?”
劉小飛勉強壓抑着怒火說道:“警察同志,您可以調閱一下附近的監控,也可以去不遠處的宏茂大廈去調閱一下監控,我中午開始,我們就一直在宏茂大廈辦公室內忙活。”
警察盯着劉小飛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隨即又親自讓劉小飛帶着去調取了一下宏茂大廈的監控視頻,確認劉小飛和郭長青的的確確在這個時間就在宏茂大廈之後,又確認了一下劉小飛手機短信上的內容,算是確認了這個案子,然後帶着劉小飛和郭長青去派出所立了案。
走出派出所,劉小飛面若死灰,神情黯然,欲哭無淚。
這時,漆黑的天際突然亮起一道閃電,緊接着便是轟隆隆的雷聲響徹大地。
起風了。吹得路旁樹枝歪歪斜斜,發出咯吱咯吱的慘叫。
又是一陣狂風吹來,空氣中帶着幾分土腥味和水汽。
要下雨了。
兩人快速向前跑去。
派出所距離他們的公寓有一公里的距離。
兩人身上現在只有2000多塊錢了。也不知道警方什麼時候能破案,能否追回他們的那筆錢。他們沒有敢打車,只能跑着向酒店公寓的方向跑去。
只跑到中途,天空中豆大的雨點便噼裡啪啦的砸落下來,砸在兩人的頭上、臉上、身上。
兩人沒有找地方避雨,一口氣跑回了酒店公寓,進了房間分頭洗澡之後,坐在客廳內,默默的抽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菸灰缸內的菸頭從一隻變爲兩隻到最後堆成了一座小山。
煙霧繚繞整個房間,兩人的身影似乎在煙霧中都變得模糊起來。
良久良久之後,郭長青深深嘆息一聲:“老大,我們接下來怎麼辦?難道我們那麼偉大的創業夢想、我們滿腹的激情壯志就這樣因爲一場偷竊案而完全破滅嗎?我真的不甘心啊。”
說話之時,郭長青雙手使勁的抓着自己的頭髮,眼角有兩道淚痕逐漸向下延伸。
劉小飛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的、低沉的卻帶着幾分寒意的說道:“我們……先等等看吧,看警方的破案結果。這兩天,我們也自己調查一下,看看調查結果再說。”
“老大,你說這事情會不會茂豐集團的宋茂豐父子乾的。”郭長青沉聲說道:“因爲我們在北京,除了宋氏父子之外,我們並沒有什麼仇人,而且從整個作案手法來看,十分縝密,需要對我們足夠了解才能做到。”
劉小飛依然閉着眼睛:“現在是法制社會,一切都要拿證據說話,你有證據嗎?”
郭長青沉默了。
接下來的兩天,劉小飛先辦理了一下身份證掛失和異地申領手續,又到派出所查看了一下警方從銀行方面調閱的小偷取錢時的監控錄像。通過監控錄像,劉小飛注意到,這個小偷的長相原本和自己真的有七分相似,而經過化妝之後,相似度竟然達到了九成,幾乎可以以假亂真了。
看到監控錄像,劉小飛心中漸漸有譜了,他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這絕對是針對自己的有預謀的犯罪活動。
這兩天,郭長青也沒有閒着,動用了各種之前積累下的人脈關係,最終查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郭長青把手中的一疊材料遞給劉小飛,表情有些凝重:“老大,你看看,這是我們所住這家酒店公寓的相關材料,這家酒店是茂豐集團的產業,就連我們租賃辦公室的寫字樓也是茂豐集團的產業。這樣就比較容易解釋爲什麼小偷可以十分準確的知道我們離開的時間了。
從服務員交代的時間來看,小偷是在我們離開公寓15分鐘後出現在公寓的,而那個時候,我們正好在外面。而且我花了1000元買通了一個負責酒店監控的工作人員,他告訴我說,酒店的監控設備其實並沒有壞,只不過是接到上級的指示,要例行檢修而已。因此,我們現在可以確定,整個事情的背後,絕對有茂豐集團的影子。”
劉小飛苦笑着搖搖頭:“雖然有線索,但是這些還不能算是證據,而且一旦警方找到那個工作人員,他是肯定不會承認的。因此,這些線索現在還用不上。”
郭長青苦笑道:“那我們怎麼辦?”
劉小飛皺着眉頭說道:“那就再等等,我相信這麼大的案子,警方肯定會高度重視的。”
這一等,就是三天,依然沒有任何信息。兩人去了派出所兩次,從派出所給他們出示的材料來看,派出所方面也的確下了很大功夫去調查此案,但是犯罪嫌疑人似乎很是狡猾,犯了案之後,就猶如人間蒸發了一般。而燕京市那麼大,想要從茫茫人海之中找出這麼一個人來,的確不是容易的事情。
兩人看到警方也盡力了,也沒有什麼脾氣,只能繼續回到公寓等待。
此刻,兩人的心情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急,卻又無能爲力。
“走,咱們出去散散心吧,總是在屋子裡面憋着容易悶壞的。”劉小飛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
郭長青點點頭,兩人心情失落的走出公寓,沿着街道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一個衚衕中。
在一個看起來裝修得頗爲氣派的四合院門前,兩人看到了十分意外的一幕。
地上,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身材瘦削穿着青佈道袍、黑色圓口布鞋、頭挽髮簪的孩子抱頭側躺在地上,旁邊,三四個人五大三粗的漢子正在不停的踢打着這個孩子。
劉小飛立刻眉頭一皺,快步上前大喝一聲:“都給我住手。”
其中一個身高不比劉小飛低的男人猛的擡起頭來,冷冷的看向劉小飛說道:“孫子,一邊玩去,不要在這裡多管閒事,否則連你一起打。”
劉小飛不由得嘿嘿笑了起來,他現在正心情不爽呢,竟然有人敢叫自己孫子,還要打自己,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好了。
劉小飛眯縫着眼睛笑着說道:“那我要非得管呢?”
這時,壯漢旁邊那個看起來臉色有些陰沉的人擡起頭來看了劉小飛一眼,似乎發現劉小飛不是很好惹,便攔住了想要向劉小飛走過去的那個壯漢說,冷冷的看向劉小飛說道:“這位朋友,我們今天打他是私怨,希望你不要介入此事。”
劉小飛冷聲道:“有什麼私怨啊,至於讓你們這麼多五大三粗的漢子毆打一個孩子嗎?”
壯漢道:“說給你聽倒也無妨,就這個孩子,一年之前,假扮成一個老頭忽悠了我們老闆,說他會看風水,還說我們老闆這座家宅風水不好,還說按照他的思路去調整,保證老闆事業發達。我們老闆便花了重金按照他的思路把這座宅子給整修了。然而,一年之後,我們老闆不僅沒有事業發展起來,反而在河西省賠了很多錢,沒有想到,今天這傢伙竟然又到附近來忽悠人,被我們逮了個正着。你說,我們能不揍他出口氣嗎?他害得我們老闆賠慘了,不打死他就算是便宜他了!”
這時,地上的孩子立刻大聲說道:“我沒有錯,你們這裡的風水就是有問題,我改的沒有錯。是你們老闆爲富不仁,自己破壞了風水格局!跟我沒有關係。”
“靠,你還嘴硬。”旁邊那個壯漢狠狠踢了孩子一腳,踢得孩子悶哼了一聲,但就是不肯求饒。
劉小飛看到這裡,眼睛頓時瞪了起來,快步上前,怒聲喝道:“都他媽的給我滾開!”
壯漢臉色一寒,陰冷的盯着劉小飛說道:“朋友,我剛纔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還真的要管閒事不成?我警告你,我們可是茂豐集團的人,你可別自己找不自在。”
劉小飛的眉毛向上一挑:“哦?茂豐集團的人?那這件事情我更得管管了。”
說着,劉小飛繼續上前。
“一起上,幹倒這小子!”壯漢看劉小飛根本不給他面子,立刻翻臉,招呼手下一起圍攻劉小飛。
然而,他們怎麼可能是劉小飛的對手。
上去只不過是幾個照面,四個人便被劉小飛直接反倒在地,這時,郭長青已經走過去把地上的孩子攙扶起來,只見孩子鼻青臉腫的,嘴角上還帶着幾絲血跡。
劉小飛眉頭微皺,說道:“你受傷了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孩子噗嗤一口吐出一口血水,然後把手伸進寬大的袍子,先是費力的從裡面抽出一塊皮甲出來,然後又從裡面摸出來兩塊一毫米厚的鐵板,就在劉小飛包括地上躺着的四個壯漢目瞪口呆的時候,這孩子竟然又把手伸進了道袍內。
難道里面還有東西?
沒錯,這孩子竟然又從裡面取出了兩塊棉墊子,雖然不是很厚,但看起來卻十分紮實。
劉小飛徹底驚呆了。
難道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被別人打大的嗎?怎麼平時出來還帶着這些東西啊?這是隨時準備捱揍防身的節奏啊。
把這些東西丟在地上之後,讓劉小飛更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孩子直接走到劉小飛身邊,上下打量着劉小飛,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嗯,不錯不錯,我師傅說得不錯,我終於在這裡等到了我的長期飯票了。”
長期飯票?劉小飛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這位帥哥,我看你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絕對是龍騰之兆啊,當然了,像你這樣的貴人要想真正的飛龍在天,還少不了我這樣的人才來輔助啊,我決定了,以後跟着你混,輔佐你成爲一代梟雄,怎麼樣,你是不是感覺很開心啊。”
抹去了嘴角的血跡,雖然臉上依然有些淤青,但是孩子說話之時臉上那股子鬼馬精靈的表情,讓劉小飛感覺到,自己是不是遇到了江湖騙子了?
這種狀況劉小飛可是第一次遇到。
這個孩子很聰明,似乎看出了劉小飛的懷疑,立刻大眼珠一轉,上下打量了劉小飛和郭長青幾眼,立刻笑吟吟的說道:“我說二位貴人啊,如果我說得不錯的話,你們現在肯定是遇到了十分不順利的事情,你們落難了,對不對?”
劉小飛和郭長青全都是一愣。這孩子這也能看得出來?
看到兩人的表情,孩子臉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說道:“二位貴人,你們不用着急,今天你們遇到我算是你們的福分,帶上我跟你們一起回去吧,我敢保證,不出一個月,你們所面臨的危機和困境肯定會解除的。”
這個時候,劉小飛和郭長青對視一眼,他們知道,自己遇到大忽悠了。
劉小飛淡淡的說道:“你沒事就好,那我們就走了。”說着,劉小飛邁步向前走去。
“貴人,你別走,我真的不是騙子,你別走……哎呦。”身後的孩子說了兩句之後,突然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雙手抱着腳,眼中淚珠撲簌撲簌的往下掉落。
劉小飛無奈的轉過頭來,看到孩子那抱着腳流淚的樣子,估計着可能這孩子在剛纔被那羣壯漢毆打的時候打傷了腳,再看看躺在孩子不遠處的壯漢們,心中嘆息一聲,乾脆好人做到底,把這孩子帶走吧,否則等那些壯漢們起來,這孩子還得被打。
想到此處,劉小飛走到孩子跟前彎下腰蹲下身子說道:“來吧,我揹你走,送你去醫院看看,省的你繼續被打。”
出乎劉小飛意料的是,他剛剛蹲下沒有多長時間,便感覺到背上一沉,那個孩子已經跳上了他的後背,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雙腿盤在他的大腿上,猶如樹袋熊一般牢牢的粘在了上面。
劉小飛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
不過既然說了,自己就不能反悔。而且他也知道,孩子被那些壯漢們打了那麼長時間,雖然前胸後背部位有防護措施,但是腿部沒有,肯定是受傷了。便背起孩子向着來時的方向返回,他記得那附近有一家社區衛生服務站。
走着走着,劉小飛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按理說,這孩子看起來身高有一米七零左右,雖然看起來有些瘦削,但是一個男孩子怎麼着也得有100多斤重吧,但是以劉小飛對這孩子的估測,最多也就80斤,實在是太輕了,但是走着走着,劉小飛總感覺後背上一片柔軟的質感。
沒想到,這小夥子那麼瘦胸肌卻那麼發達,也不知道是怎麼練的。
劉小飛也沒有多想,便揹着孩子去社區衛生院檢查了一下,好在沒有什麼大事,就是需要多休息。
從社區衛生服務站走出來,劉小飛已經知道這孩子的名字叫張小仙了。
一邊往外走,張小仙一邊說道:“飛哥,我餓了。”
得,被賴上了。無奈之下,劉小飛和郭長青帶着張小仙找了個小飯館要了三碗麪條兩個炒菜,吃飽喝足之後,三人回到酒店公寓。
進了公寓之後,張小仙左右看了一眼,徑直進了劉小飛的房間,把房門一關說道:“從現在開始,這個房間歸我住了,你們兩人睡那個房間吧。我要睡覺了。”
劉小飛和郭長青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彼此對視這。目光中充滿了不解。
兩人來到郭長青的房間,立刻打電話讓服務員又送過來一張牀,各自躺在牀上,郭長青眉頭緊皺着說道:“老大,你說這張小仙到底是何方神聖?他看起來跟咱們一點都不見外啊?你說他是騙子吧,咱們也沒有什麼他可以騙的,你說他不是騙子吧,那些茂豐集團的人那麼恨他,想要把他往死裡打,說他欺騙了他們,我有點看不清楚這個人。”
劉小飛也苦笑着搖搖頭說道:“現在我也有點看不清楚這個人了。不過有句話我倒是記得聽清楚的。”
“什麼話?”郭長青問道。
“在衚衕的時候,他曾經提到他師傅,從當時他那句話的意思來分析,似乎是他師傅讓他在那裡等着的,似乎等着的就是咱們!”劉小飛回憶着當時張小仙所說的那句話說道。
郭長青使勁的搖着頭說道:“我怎麼感覺有股子神棍的味道呢?不可能有人提前分析出咱們要去那裡的啊。”
劉小飛沒有說話,只是皺眉沉思。良久之後,他沉聲說道:“先觀察觀察再說吧,憑咱倆的智商,總不至於被這麼一個小孩子給騙了吧?”
“那倒也是。不過老大,你說會不會這孩子是茂豐集團玩得苦肉計,派到咱們身邊的臥底啊?”郭長青突然說道。
劉小飛沒有回答,房間內陷入到了長久的寂靜之中。
這孩子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劉小飛和郭長青原本有些沉寂的生活節奏。這孩子的身份,更是縈繞在兩人心中的一片謎團。不過這一次,兩人卻同時選擇了容忍和觀望。他們也很想看看,這個張小仙到底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