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碩大的木瓜砸下來的時候,人羣響起一陣驚叫聲。
啷個大的木瓜,砸到人頭上的時候,難道不會被砸的滿頭包嗎?
好在宋瀾衣反應迅速,略微側身一躲,探手一抓,就將那木瓜放入囊中。
她仰起頭,看向木樓上,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的少女。
少女有些慌張,磕磕絆絆道,“對、對不住,是我沒抓好……”
漢陽王在後邊嗤笑一聲。
如此明顯的藉口,難不成這小姑娘以爲,朱月嬋這煞星會相信嗎?
孰料下一秒,宋瀾衣微微一笑,笑容和煦,宛若春風拂面。
她語氣和悅,聲音輕柔,“沒事,下次注意。”
漢陽王:?
不是,這怎麼還有兩幅面孔?
他琢磨了一會,眼看着周圍人羣,對宋瀾衣愈發信服,腦海中靈光一閃而過,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麼。
朱月嬋這廝好生狡詐!
她這哪是在故意裝傻?
她分明就是在故意博取衆人的好感,以此奠定自己的羣衆基礎!
思及至此,自覺洞察一切的漢陽王心中不免有些幸災樂禍。
聽說空明城的城主與將軍,乃是一對姐妹。
只是現在看來,再好的姐妹,在權利與慾望前,也躲不過彼此猜疑揣度的結局。
漢陽王腦海中心思轉瞬而過,再度擡頭,看向宋瀾衣所在方向時,卻看見她面前站着一個女子。
那女子微微比宋瀾衣高出一線,五官看上去與宋瀾衣有五分相似,但總體看來,卻更成熟大氣,隱隱有鐵血女帝的模樣。
反觀宋瀾衣,一身少年氣,雌雄莫辯。
想來那略高的女子,就是傳聞中的朱明姝了。
朱明姝見到宋瀾衣回來,面部肌肉微不可見地鬆開,輕輕舒了口氣。
她上下檢查了一遍宋瀾衣,確認沒有任何致命傷後,才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嬋,做得好。”
宋瀾衣這時候,纔算是真心實意地笑了出來。
她嘴角弧度拉大,露出兩枚尖尖的小虎牙,竟帶了幾分俏皮和活潑,“爲阿姐效力嘛!”
朱明姝眼神愈發柔和,伸手在她額頂的散發上揉了幾下。
看着她翹起的髮絲,朱明姝又是莞爾一笑,慢慢地、極富耐心地將宋瀾衣散亂的髮絲一一捋順。
在這間隙中,朱明姝身後的謀臣,還小聲感嘆道:
“自從月嬋將軍上次離開後,統領已經好久沒這樣笑過了……不愧是親姐妹啊……”
宋瀾衣聞言,微微黑線,莫名覺得這話的路數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而在宋瀾衣身後,漢陽王瞳孔地震!
他又被震驚了!
這怎麼可能!
凡是位高權重者,或多或少都有猜忌多疑,敏感多思的弊病。
對於他們來說,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
就算是親姐妹也不行。
然而眼前這兩人……卻處得毫無嫌隙。
這簡直聞所未聞。
只是很快,他就發現,宋瀾衣帶路的地方……有些不大對。
只見前方的路徑左拐右拐,彎彎繞繞了一大圈,阻絕了人羣后,就來到城郊的地方。
城郊以外,有一大片拓寬的田地,只是這些田地表面寸草不生,遠遠望去,不僅沒有土地的光澤,反而白花花的一片。
這就是傳說中的鹽鹼地。
遠遠望去,似乎有三四隊人在這裡開荒。
他們手中拿着一個類似抽水的寶具,調動才氣,翻轉土地,排水、排鹽,再借助不科學的超凡力量,使原本貧瘠的鹽鹼地重新煥發出生機。
漢陽王幾乎看呆了。
這究竟是什麼?
那轟隆作響的機關物件又是什麼?
如果說,剛剛宋瀾衣與朱明姝之間的關係,僅僅只是讓漢陽王不解。
那麼現在,眼前的這片農田,就讓漢陽王徹底懷疑自身了。
在亂世中……不就是稱霸嗎?
爲什麼還要做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只是很快,他就來不及糾結這些東西了。
因爲一名五官端正,膚色略黃的女子,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她的目光清正,只是手上骨節略微粗大,看起來像是幹慣農活的人。
“月嬋。”她語調熟悉。
宋瀾衣也以一副極其熟悉的姿態,將手上的人和冊子依次交付給女子。
她看着女子,揚了揚眉頭,有些灑脫,“晚上來喝酒。”
秋凌搖了搖頭,“不了,我最近有了一些新發現,準備今晚在鹽鹼地嘗試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分析錯了……天河水氾濫之後,似乎天穹之上的月光,也發生了異變……”
宋瀾衣微微一怔,不知爲何,想到了那在最高處,幾乎要刺破界壁,進入這個世界的……巨大眼球狀星球。
她大戰過後的倦怠頓消,笑容收斂,肅容道,“晚上我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