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妹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漢子,性格率直、果斷,做事決不拖泥帶水。
如同上一段婚姻,即使會心疼,她還是會乾淨利落地結束它。
至於站在眼前的渣男,她恨不得讓他瞬間從地球上消失。
“凃耀,你他媽是有什麼毛病呀?不僅賤出人生的新高度,還臉皮厚到連鈦合金子彈都擊不穿的地步。”
她平時不說髒話,但惟獨對他例外,幾乎是見面就罵。
夏冷心拉了拉她的手,小聲地問道:“他是誰呀?”
“極品渣男!”她的眼裡翻涌着怒氣,不禁又想起他對她做下的齷齪之事。
夏冷心見她如此激動,怕惹出事端,於是打算拉着她一起離開。
“你這麼怕見到我,是擔心當年的事情被人發現吧?”他信步走到她的面前,“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我們以前的恩怨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嫁給你?”她猛地回過頭,眉頭緊鎖,“一筆勾銷?你的腦袋是被驢踢了吧?”
那些不堪的回憶頓時決堤,不斷地涌上她的心頭,苦澀又抽痛,甚至連心尖尖都在疼。
一段孽緣的開端往往是美麗的,如同他們的相遇。
那一年,在櫻花繽落的樹下,丁大妹只顧着埋頭走路,一時不察前方還站着人,於是直衝衝地撞了上去。
她抱在手裡的書,頓時就散落了一地。
“對不起!”她連忙蹲下身,慌亂地撿着地上的書,視線始終落在書本上。
雖然對方被撞,但卻沒有責怪她,反而彎下腰,幫她一起撿書。
等她擡起頭,才發現對方正一臉笑意地望着她。
陽光透過樹的縫隙,星光點點地灑在他的身上,像是午後奶茶與甜點的誘惑,甜美得讓人沉迷。
他將書遞到她的手裡,“你好,我是教育系的凃耀,比你高一屆。”
凃耀那時算是大學的風雲人物,比起醫學院的詹子行,他的人緣更好。
在學弟學妹們的眼裡,他的陽光形象極有親和力。
在競選時,他還以絕對的優勢奪下了學生會主席的位子。
丁大妹是他的學妹,她整天埋頭苦讀,除了學習,就是兼職掙生活費。
對於他的親近,她瞬間就漲紅了臉,心跳如小鹿一般亂撞,“你……你……怎麼知道……”
“以文科狀元的身份入學,一直都是文學系的女學霸,每次的考試成績都是榜首,你可是校園裡傳說。”
面對他的高度評價,她感到莫名的高興,卻也飽含着女生特有的羞澀,始終低垂着眼眸,不敢與他對視,結結巴巴地回道:“哪有?你……你……過獎了……”
他很會照顧人,總是以體貼入微的姿態出現在她的四周,就像是一場溫柔的春雨,滋潤了她枯燥而貧瘠的青春時光。
如同大部分的女生一樣,她開始注重打扮自己,特別是暗戀的男生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更加手足無措,生怕出現瑕疵和紕漏,影響了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他的彬彬有禮,他的風度翩翩,都像是小說裡對男主角的最佳詮釋。
她渴望着有一天,他能成爲她的男主角。
少女總是愛做粉紅色的夢,唯美又脫離實際,往往把自己臆想的情感加諸在某一個特定的人身上。
其實,凃耀並不是她真正喜歡的男生類型,只是她那時荷爾蒙紊亂產生的錯覺。
即使知道是錯覺,她還是一頭栽了進去。
“這個週末,能去我家嗎?”凃耀在圖書館找到她。
她正在查閱資料,聽到身後的聲音,突然嚇了她一跳。
她驀然回過頭,傻傻地望着他,“去你家做什麼?”
“我妹妹想見見你,她和你同一個班。”他與她靠得很近,將她堵在書架邊,“你是她的偶像,她平時都不敢跟你打招呼。”
她的呼吸一緊,面色潮紅,鼻尖縈繞着清新的味道。那是他身上傳來的味道,讓她有些晃神。
“去我家,好不好?”他附在她的耳邊柔聲說道,氣息撲在她的耳朵上,宛如漫天飛舞的花瓣,撩得她的心間激盪一片。
於是,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從她踏入他的家那一天起,就註定她將墮入齷齪的泥潭,怎麼也洗不乾淨。
“小嫂子,終於能和你說上話了。”他的妹妹凃嬌挽着丁大妹的手,就往客廳裡帶,“別客氣,就當在自己的家吧。我哥呀,就是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要不是我發現得早,還不知道你們要瞞着我到什麼時候呢?”
說話間,她又橫了凃耀一眼,像是在責怪他的隱瞞。
丁大妹頓時就很尷尬了。
凃嬌的過分熱情讓她有些吃不消,特別是那一聲“小嫂子”,更是讓她無地自容。
天知道,她和他連手都沒有牽過,甚至他都沒有說過喜歡她。
“嬌嬌,別胡鬧!”凃耀終於開口,“大妹是來幫你指導學習的,你應該叫她老師。”
“是!”凃嬌立馬朝他敬了一個軍禮,然後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完全是可愛少女的做派。
見他們其樂融融的互動,丁大妹卻生出一種被排斥在外的異樣。
她不自在地揉了揉衣角,“我還有事,得先走了。”
然後,她就轉身走出了大門。
凃耀很快追出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大妹,你怎麼了?”
“我平時比較忙,可能沒有時間幫助你的妹妹補習功課。”她低着頭,委婉地拒絕道。
在他的面前,她一直都是卑微的姿態,似乎從來就沒有平等過。
“把你之前的那些兼職都辭了吧,幫我的妹妹補課,我給你雙倍的工資。”他說得理所當然,卻在無意之中傷了她的自尊。
她咬了咬脣,“我不需要你的資助。”
“你誤會我了。我只是想找個人來管束我的妹妹。你和她同班,學習又好,把她交給你,我放心。”他輕輕地抱住她,“學校裡,我只信任你。”
最後一句話動搖了她。
也許,他對她真的是不同的。
時光晃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大三下半年,各種忙碌。
丁大妹把精力專注在畢業論文上,畢竟畢業成績攸關着踏入社會的命運,她絲毫不敢鬆懈。
“小嫂子,今晚去KTV嗨吧?來的男生可都是高富帥喲!”凃嬌拖着下巴,笑彎了眉眼。
丁大妹停下敲打鍵盤的手,然後朝她搖搖頭,“你們去玩吧。我今天要把論文完成。”
“你的論文就寫完啦?”她露出吃驚的表情,“真不愧是女學霸。”
丁大妹不置可否。
終於,她敲完最後一個字,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11點。
她伸了一個懶腰,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是凃嬌打來的,她本來不想接,但是耐不住接二連三的電話。
“小嫂子,我哥喝醉了,你快來幫忙呀!”電話那頭說得很急,吼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事關凃耀,她一時之間就慌了心神,於是胡亂穿上一件外套就跑出了門。
她跑到樓下,卻發現宿管阿姨正在打電話。
她正在發愁如何脫身,只見宿管阿姨順手把大門鑰匙扔在桌子上,然後就朝洗手間走去。
顧不得多想,她就偷偷地拿着鑰匙,然後打開門逃了出去。
KTV包間裡,男生女生們玩得正嗨。
丁大妹把視線轉向凃耀,他已經醉趴在沙發上,而凃嬌在旁邊照顧着。
她走過去,想幫着把他扶起來,可惜兩個女生實在是扶不動一個喝醉的男生。
“喲,師範男神真是孬,幾杯就喝醉了,最後居然還要兩個女生伺候。”醫學院的男生嘲弄地笑道。
丁大妹橫他一眼,不服氣地說道:“把話收回去!”
“憑什麼呀?”他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淡淡地斜了她一眼。
她抓起桌子上未喝的啤酒,“對吹,敢嗎?”
藏在體內那股子豪氣,開始蔓延。
對方被她的氣勢震了一下,卻還是梗着脖子應道:“喝就喝!”
太久沒有喝酒,當灌進嘴裡的時候,她竟是生出有一種渾身通暢的快意,宛如一片荒地迎來了天降神雨。
一瓶接着一瓶,桌子上漸漸地擺滿了空瓶子,橫七豎八地,彰顯着年輕氣盛的衝動。
她酒量再好,可還是扛不住喝得太急。
酒勁兒上涌,令她有些站不穩。
“再喝!”她舉起酒瓶,朝那個男生吼道。
他連忙擺手,然後捂着嘴就往洗手間衝去。
此番大獲全勝,她的心情好得不行,立馬擺出土匪頭子的架勢,直接將腳踩在桌子上,氣吞山河地喊道:“誰還要喝?”
醫學院的男生都喜歡溫柔如水的女孩子,見她如此強悍,紛紛打了退堂鼓。
“你!”她隨手指了指坐在角落裡的男生,“我向你挑戰,要是你輸了,今天就你買單,我們直接走人。”
在座的其他男生均是露出見了鬼的表情。
那可是醫學院的“高嶺之花”呀!
詹子行靠坐在沙發上,冷然地看着她的手,“要是你輸了呢?”
“不可能!”她收回手,對自己的酒量十分有信心。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你怎麼就那麼肯定自己會贏呢?”他的語氣很淡,淡得就像是在談論天氣一般,“既然你那麼有信心,那我們不妨就賭大一點兒好了。”
她微微地蹙着眉頭,“你想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