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冷心微微地蹙了蹙眉,然後勾起脣,露出傾城一笑。
她坦蕩地走到餐桌前,站在一旁的侍者連忙替她拉開椅子。
待她坐下後,侍者又替她倒好紅酒,才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
整個餐廳裡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日向隼人一改之前的冰冷,端起酒杯,隨意地靠在椅背上。
他搖了搖紅酒杯,然後聞了聞,再抿了一口,不經意的小動作,卻散發出幾分妖孽的氣息。
他看了看霍菲,又看了看夏冷心,覺得飯前的好戲挺有意思。
倒是霍菲先沉不住氣,急切地開了口,“夏冷心,很意外嗎?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我嗎?”
夏冷心低垂着眼眸,儘量掩飾掉自己的疑惑,“霍小姐,整天神出鬼沒,就是出現在火星上,我也不意外。”
“別再嘴硬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爲什麼我在這裡嗎?”霍菲託着下巴,直直地盯着她。
她挑了挑眉,“既然霍小姐那麼想告訴我,我就勉爲其難地聽一聽吧。”
霍菲的嘴角一抖,準備好的臺詞卻因爲她的跳脫而卡在喉嚨口。
日向隼人繼續喝着紅酒,也不插言,就在一旁靜靜地觀賞着兩個女人的對手戲。
“我先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未婚夫,日向隼人。”霍菲順了口氣,然後按照自己設計的步調走。
被點名的日向隼人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霍菲毫不在意他的反應,繼續看向夏冷心,“我們的婚禮將在下個月舉行。”
妹的,你們結婚,管我什麼事情?
夏冷心暗自吐槽,卻禮貌地換成另一種含蓄的回話,“恭喜!可惜我們不熟,你也不用特意寄請帖給我。”
撲哧一聲,日向隼人盡是差點兒被紅酒嗆到。
他沒想到這兩個女人的談話會如此逗比。一個是莫名其妙,半天說不到重點,一個是少根筋,不懂人情世故,連客套都不會。
夏冷心和霍菲同時看向他,然後又默默地轉回頭,接着繼續兩個女人之間的談話。
“我想邀請阿娜達來。”霍菲毫不掩飾對景天睿的愛慕,在自己的未婚夫面前依舊叫得親熱。
夏冷心好奇地看向日向隼人,發現他的眼裡無波,似乎對此一點兒都不介意。
她抿了抿脣,偏過頭看向霍菲,卻沒有回答。
畢竟邀請的是景天睿,她又不能替他做主。
霍菲見她不說話,一時着急,“難道你要攔着他,不准他來嗎?”
她撫着額,完全不理解霍菲的腦回路。
腿長在景天睿的身上,他要去哪裡,她攔得住嗎?
霍菲卻是越說越激動,“連我的婚禮,你都不讓他來參加嗎?如今,我只有這個念想了。夏冷心,你真是狠心!”
簡直不能忍,霍菲絕逼是腦殘晚期!
她睜大眼,“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嗎?”
霍菲趕緊回道:“那你就是同意阿娜達來參加我的婚禮咯?”
太陽穴的神經突突突地跳,她竟是無言以對。
霍菲展顏一笑,舉起酒杯,“那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謝謝你!”
決定你妹!
她此刻只想把紅酒潑到霍菲的臉上。
這個女人究竟是有什麼毛病?一再挑戰她的底線,她都快抓狂了。
“滿意了嗎?”日向隼人突然開口,冷冰冰的目光看向霍菲。
她點點頭,滿臉的喜悅,“嗯!”
“那你走吧。”他啓開薄脣,“你在這裡很影響我的食慾。”
沒想到他會如此不給面子,她的臉色當即就垮了下來,“你以爲我喜歡和你一起吃飯嗎?政治婚姻而已,今後各玩各的,都別插手對方的生活。”
說完,她就抓起手包,氣沖沖地站起身,離開了餐廳。
夏冷心偷偷地瞄着他的表情,發現除了眼裡的溫度降了幾度,幾乎沒有多餘的情緒。
豪門世家的糾葛,自然都是利益優先。
其實從某個角度來講,她覺得他們都挺可憐,抱着富有的生活,卻過得無比的空虛。
晚餐吃得如同嚼蠟,看着滿桌子精緻的菜品,她卻更加懷念景天睿煮的番茄煎蛋面。
用餐結束後,日向隼人很紳士,把她送到房間門口後,才轉身離開。
她正要開門,餘光卻看見了白兮兮的身影。
白兮兮的房間和她隔了幾個房間,十來米的距離,讓兩人都有些遲疑。
她剛想開口,只見白兮兮已經轉過頭,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望着空蕩蕩的過道,突然覺得有一種人走茶涼的蕭瑟。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在娛樂圈就是這樣的現實。
經過那場考驗,她和白兮兮之間就出現了縫隙。
雖然她想裝作不在意,但是對方已經開始排斥她。
她嘆口氣,其實排斥她的不只是白兮兮,而是所有的參賽藝人。
看似是她贏得了遊戲的勝利,但是如此一來,她就成了衆矢之的。今後的比賽中,她會率先成爲大家攻擊的對象。
第二天,才藝比賽。
霍菲再次來到在現場,她淡漠地站在日向隼人的身邊。
貌合神離的兩個人都來自皇族,渾身散發出的高貴氣場就足以震驚全場。
“好美呀!”
“就是,氣質好棒,看起來真是好相配啊!”
“哇,要是我有那麼帥的未婚夫,死都願意了!”
……
聽着藝人們的竊竊私語,夏冷心忍不住望着天花板。
在她的眼裡,霍菲就是一個腦殘,日向隼人就是一個面癱。
論相配,他們的確應該在一起,免得他們出來禍害社會。
工作人員宣佈比賽規則,“每個人都有3分鐘的才藝表演,然後藝人們每人都擁有一張選票,可以投給自己喜歡的表演者,但是不能投給自己。特別嘉賓擁有10張票,他們也可以投給自己喜歡的表演者。最後誰的票數多,誰就獲得這一場的勝利,成績算入總積分。”
比賽全程積分制,每一場比賽都要爭取獲勝,這樣取得的積分才高,纔有機會獲得代言權。
唱歌、走秀、跳舞,藝人們都選擇了最保守的表演,但是想要脫穎而出,就必須出其不意,吸引大衆的眼球。
夏冷心微眯着眼,看着舞臺上的藝人正扭着小蠻腰,跳得風騷。
她擡眼看向嘉賓席:霍菲和日向隼人,還有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男人。
三個人裡,拋開霍菲和日向隼人,剩下的那個人應該就是今後拍攝廣告片的導演。
專業的導演出現這裡,很明顯的就是要看演技。
與其表演譁衆取寵的節目,還不如拿出實力,展示自己的優勢。
她摩挲着小拇指,既忐忑不安,又翻涌着以身犯險的興奮。
雖然表演與衆不同的節目會很冒險,但是她願意賭一把。
霍菲的票是絕對不會投給她的。
日向隼人的票可能會是廢票,按照他的脾氣,極有可能幹出大跌眼鏡的事情,而宣佈棄權,直接讓票作廢,他就能看到大家被愚弄的表情。
分析之後,夏冷心得到結果就是,把希望全部放在那個導演的身上。
在化妝間,她找了一頂草帽戴上,然後又找到兩根紅色的絲帶,隨意地綁在自己的手腕上。
“喲,你這是什麼裝扮呀?即使打算放棄比賽,也不用刻意扮醜呀?”趙染嘲笑地看着她。
她始終低着頭,沒有說話,靜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舞臺上的藝人陸續退場,工作人員終於叫到她的名字。
她蜷緊手指,然後深呼吸一口氣,才緩緩地走向舞臺。
她站到舞臺的正中央,然後撐開雙手,一動不動。
沒錯!
表演默劇就是她的奇襲之戰。
她現在只是一個守護麥田的稻草人。
不能動,不能發聲。
起風了,那是她最愉悅的時刻,因爲手腕上的絲帶能隨風起舞,就像是她渴望觸摸世界的表情。
稻草人也是有心的,她愛着自己的主人。
從被主人創造出來那一天開始,她就無可救藥的愛上了自己的主人。
可惜,她不能說話,也不能動,更加沒有多餘的表情來訴說她的愛戀。
每當主人經過麥田的時候,她就特別渴望着起風,因爲狂舞着的紅絲帶就宛如是她的心跳,只爲她的主人而歡欣雀躍着。
每一個起伏都是無法說出口的……
我愛你!
某夜,暴風雨襲來,把稻草人吹得東倒西歪。
她拼命地支撐着,卻扛不住風雨的狂暴。
突然,手腕上的紅絲帶被風吹走了。
那是她的心啊!
望着它們飄落在泥濘的地上,與污泥混在一起,她感到自己就快要死了。
是的,心好痛!
可是稻草人沒有心,又怎麼會痛呢?
第二天,主人發現了被風颳倒在地的稻草人。
他重新把她插在麥田地裡,只是紅絲帶已經污穢不堪。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她竟然不再心痛。
每當看着地上的紅絲帶,她才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整個默劇只有3分鐘,全程幾乎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夏冷心卻用借用紅絲帶表達了所有的情緒,甚至在最後一刻,閉上眼睛的動作更是成爲點睛之筆。
一個稻草人的愛情,悲涼又動人。
全場的人幾乎都被最後的那一刻感動了。
她剛上場的時候,大家都覺得莫名其妙,直到最後那一秒,一切才真相大白。
在大家震驚的時候,山羊鬍子導演最先站起身,然後爲她的精湛演技鼓掌。
她彎腰致謝,眼角的淚終是流了下來。
這算是成功逆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