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兒蒼白着小臉,沒有血色的脣甚至有些泛白,整個人看上去狼狽又淒涼。
她喘着氣,努力地想坐起來,奈何沒有什麼力氣,掙扎幾下又躺了下去。
“別亂動,好好休息吧。”
大概是因爲熬了夜,景天睿的聲音有點兒沙啞。
“我……”
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她一把拉過牀單,矇住頭,嗚嗚嗚地哭起來。
本來她盤算着,如果景天睿發現她不在房間,一定會出來尋找,結果剛走出大門,她就被人盯上了。
幾個混混是常年出入監獄的爛人,平時好吃懶做慣了,一心只想着撞大運,發點不義之財。他們專門蹲守在富人區,隨時等待着可乘之機,發現安琪兒獨自從別墅裡走出來,幾人頓時眼前一亮。
她就像是迷路的小白兔,讓幾匹餓狼垂涎欲滴,恨不得當場撲上去將人拆解入腹。
一路跟到比較昏暗的小道上,那裡正好是監控的死角,他們才衝上去捂住她的嘴,然後將她拖到無人的角落裡。
她拼命地呼救,嘶聲力竭,使盡全身的力氣,但是面對實力懸殊的幾個男人,她又如何逃脫得了?
“餓不餓?想吃些什麼,我去給你買。”
景天睿看向那團隆起的白色被子,然後揉了揉眉心。如果不是發生昨晚的突發事件,他現在應該已經在飛往F國的路上。
久久不見她迴應,他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只能站起身,準備去外面買早餐。
聽到他離去的聲響,她連忙拉開被子,眨眼間就跳下牀,然後光着腳跑向他,一把抱住他的腰,“別走!求你別走……”
她渾身顫抖着,抽泣的聲音帶着幾絲急切。
他試圖拉開她的手,但是她卻死死地抱着他,像是大海里的最後一塊浮木,說什麼也不願意放手。
他嘆口氣,“我不會走。”
見她光着腳,他只好攔腰抱起她,朝病牀走去。
她緊緊地摟着他的脖子,任由止不住的淚珠滴落在他的胸膛,埋在他的懷裡哭得傷傷心心。
咚咚咚——
陳楠敲門後,木然地走了進來,看着他們抱在一起的畫面,他也只是低着頭,眼裡無波地開口,“主流媒體已經全部被封鎖了消息,但是不排除一些小媒體走漏風聲。”
助理跟在他的身後,提着早餐走進病房,把買的青菜粥放在桌上後,又轉身看向景天睿。
“私人飛機已經在機場等候,需要準備車送你過去嗎?”
聽說他要走,安琪兒不安地抓緊他的襯衣,仰着淚眼朦朧的小臉,深深地望進他的眼裡。
“不要走,我不想你走……”
景天睿冷着臉,緊抿着嘴角,始終沒有開口,既不說走,也不說留。
助理很是爲難,只能捏着手機站在一旁,擡眼看看景天睿,又看看安琪兒,心中卻暗暗叫苦。
隔了好一會兒,景天睿才又嘆了口氣,“取消飛行的行程吧。”
既然行程取消,助理趕緊退了出去,立馬去處理機場的手續。
陳楠也沒有繼續待下去,離開時替他們關上了房門。
在F國,夏冷心正在吃晚飯。
桌上都是她喜歡的菜:糖醋排骨、芝士焗蝦、蜜/汁南瓜……
可是,她卻沒有胃口,勉強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菜不合胃口嗎?”
阿葵夾了1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裡,嚐了嚐,甜味適中,口感軟糯,味道極好。
在小廚房準備吃食的廚師是景老爺子專門從景家莊園指派過來的,廚藝自然不在話下,口味也是完全按照夏冷心的喜好。
夏冷心捂住嘴,乾嘔了兩聲,胃部翻涌的不適感直往喉嚨口衝去。
阿葵微微地皺了皺眉頭,擔心地看着她,“又不舒服了嗎?”
“沒有,就是有點兒累。”
“那需要去醫院一趟嗎?”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話音剛落,夏冷心就再也忍不住,起身就往臥室奔去。
在洗手間裡,她摁着胸口,哇哇哇地吐了個乾淨,好半天終於緩過氣來,才按下馬桶的沖水鍵,腳步飄忽地躺回到牀上。
全身難受得不想動彈,最難壓制的還是孕吐,躺了沒多久,她又衝向洗手間狂吐個不停。
本來晚上就沒吃多少,之前的孕吐就已經把胃裡的東西吐得乾乾淨淨,這回幾乎就沒什麼東西可以吐了。
但是孕吐的生理反應並不會因爲胃裡沒有東西而停止,反倒是乾嘔得更加厲害。
夏冷心被折騰得簡直快要虛脫了,多吐幾回,竟是開始吐血。
看着馬桶裡的那一團猩紅,她當場就慌了,趕緊去找阿葵。
連夜趕到醫院,值班的醫生都是實習生,經驗太少,也搞不清楚這種情況。
馬修的人脈比較廣,急忙通過關係找到有名的婦產科專家,諮詢後才知道這是因爲孕吐得太厲害,沒有東西可以吐之後,乾嘔導致食道拉傷,纔會出現吐血的狀況。
“醫生建議你越吐越要吃東西,今天暫時先給你輸點兒營養液。”
馬修叮囑完就去辦理繳費。
阿葵走到病牀邊,牽起夏冷心的手,看着她蒼白的臉,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好些沒?”
她點點頭,又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姐,我沒事,不用擔心。”
阿葵嘆口氣,“要我通知阿睿過來嗎?”
“別!”
夏冷心有些激動地想坐起來,阿葵連忙讓她躺好。
她咬了咬脣,也不知道是和誰在較勁,然後倔強地說道:“不要告訴他,我不想讓他知道。”
阿葵搖了搖頭,“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不想說話,於是背過身側躺在病牀上。
知道她心裡難過,阿葵也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安靜地等待,等待她調整好心態。
窗外一片漆黑,就像和景天睿一起呆在醫院的那晚,只是這次沒有了他的陪伴。
夏冷心很難受,不僅是身體上的妊娠反應,還有心理上的失衡。
也許是因爲內分泌失調,她的脾氣變得很怪,有時連她都覺得那不是自己,可是又控制不住胡思亂想。
他現在在幹什麼?和那個女生在一起嗎?這麼久了,爲什麼不主動打電話過來?難道他就不擔心嗎?
……
腦袋裡轉悠着無數的問號,偏偏還停止不了。她也知道自己這樣很矯情,可就是邁不過心裡的坎兒。
她好想Boss能陪在她的身邊,在她難受的時候,抱着她,安慰她。
分開兩地,不能隨時看見對方,也不能隨時和對方說話,這種感覺很糟糕,甚至是心慌。
而她現在懷着孕,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慢慢等。
他說處理完C城的事情就儘快趕回F國,但是沒有期限的等待很漫長,很煎熬。
同樣,在C城的景天睿也備受煎熬。
雖然封鎖了主流媒體,但是防不住小媒體的攻擊,那晚的照片還是在網絡上迅速流傳開了。
爲了吸引眼球,不負責任的小網站更是把安琪兒寫得很不堪,說她是半夜勾引盛大娛樂總裁失敗,結果被趕出大門,由於心生不滿,於是和其他男人廝混。
大衆也不管報道的真實性,一夜之間粉轉黑,各種不好的言論蜂擁而來。
安琪兒呆在醫院,自然還不知道外面的瘋傳。
陳楠去調查那家小媒體,卻發現註冊的地址和法人都是過期的。
景天睿只好讓雷嘯天幫忙,畢竟有些信息不能走正常的渠道,但是隻要存在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助理帶來午飯,見早上的青菜粥還放在桌上,根本沒被動過。
“景總……”
他提着盒飯,爲難地看着景天睿。
景天睿始終低着頭,快速瀏覽着手上還沒有看完的文件。
“景總……”
助理又叫了一遍,試着喚起景天睿的注意力。
景天睿有些不耐煩,擡眼看着他,“放在桌上。”
說完,他又埋頭繼續處理文件。
助理只好把冷掉的早餐扔進垃圾桶,又把熱氣騰騰的午餐放在桌上。
見安琪兒望着窗外發呆,助理拿出盒飯,遞到她的面前,“吃點兒吧。”
她沒有理他,繼續望着窗外。
助理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只能把盒飯重新放到桌上,然後退出了房間。
“睿,我想出院。”
安琪兒轉過頭,表情淡淡的,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激動。
景天睿放下手裡的文件,走到病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爲什麼?”
她垂下眼眸,“我沒有病,不想在醫院裡住着。”
他之前問過醫生,醫生也說她身體上的傷沒有大礙,嚴重的是後期的心理治療。
於是,他打算先帶她回麓山別墅,然後再找專業的心理醫生替她治療。
但是一看到那個出事的小巷子,她又激動起來,“我不要住這裡!我不要住這裡!”
說着,她就要去解安全帶,想開車門逃走。
“別亂動!”
景天睿緊蹙着眉頭,心情煩躁地吼道。
考慮到她住在麓山別墅會有心理陰影,他只好把她送到皇家酒店,這裡有藝人的專屬房間。因爲安琪兒是盛世娛樂的當紅藝人,所以公司爲也爲她準備了一間。
景天睿把她送進房間,這裡的配備很齊全,直接入住沒有問題。
臨走時,她不再向往常那樣抱住他,不讓他走,而是安靜地坐在牀邊。
這樣的安靜,讓走到門邊的景天睿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讓她靜一靜也好,於是他拉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