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憶一雙風情萬種的眼睛朝她看去,眼底露出鄙夷之色。
他的鄙夷換來林鈺的得意,她繼而循循善誘,“錯過了這個機會,江姑娘就又回宮去了,你又不能進宮,而她說不定呢,又去哪兒雲遊,一路治病救人去了,到時候你要找她也不太容易,就算找到了,可你又……”
“別說了!”南宮憶狠狠打斷她的話,“我半月後再走,你有事就差人來就是!”
林鈺大喜,高興的對他一揖,“多謝大少爺!”
倒是難得……
不叫他奸商了。
林鈺解決了事情,步子輕快了許多,一路上歡快的像小麻雀似的,很容易就將自己察覺的,南宮憶的不對勁也忘了。
在她以及衆人心裡,對南宮憶的評價只有那句亙古不變的話——禍害遺千年!
他這種智商過剩,整天算計來算計去的奸商,肯定不會早夭的!
盛管家收拾好一切,來問南宮憶,“少爺,可是現在啓程前往?”
南宮憶咳嗽了兩聲,拿下捂住嘴的手帕,上面是殷虹的血跡,盛管家連忙接過,又遞了乾淨的帕子給他。
南宮憶擦乾淨了口鼻中流出的血,捂住胸口,有氣無力的道:“管家,半月後再走吧。”
盛管家憂心的捏緊了手裡的血帕,緊張道:“不可啊少爺!你的身子怕是……”
“撐不了那麼久是嗎?”
他話中帶着冷意,凌厲的眸中閃着寒鋒,盛管家只得退而婉轉道:“只不過那人叮囑了,少爺您須得按時過去,這眼下已經兩個多月了,算上路程……”
“算上路程也不過一天!行了,我說半月後便半月後,下去吧!”南宮憶第一次在盛寒面前表現出不耐煩的樣子,根本不容他反駁。
盛寒擔憂之餘又不能勸諫,只得在藥物方面下功夫,幫他家這個‘任性’的少爺再多拖延半個月。
雪舞閣。
歐陽君羨自跟唐勁風相處以來,整個人都歡脫了不少,也不去煩君宸和沐君澤不陪她玩了,自己偷溜出宮就去找唐勁風玩。
兩個人都是年紀相仿的少男少女,在一起玩多了,難免就玩出友誼甚至更深厚的情誼來了。
歐陽君羨偶爾也聽唐勁風講講他在朝中的趣事,聽說君宸提拔他暫代戶部尚書之職,她本擬去恭喜他的,誰知還沒出自己宮門就被一道皇上駕到給攔住了去路。
君宸和沐君澤一起來坐了一炷香了,一句話也沒開口,倆人就慢慢悠悠的品茗,剛開始歐陽君羨還能坐住,這時候她只覺得如坐鍼氈了。
她與唐勁風約定的時間都過了!
可殿中氣氛安靜的詭異,落針可聞,她捏着裙角,忍不住走到君宸身邊,問道:“宸哥哥,你這麼忙,怎麼……怎麼有空在我這裡坐這麼久?”
歐陽君羨其實不太會說話,皆因她從小受寵,這個寵不夠那個寵,養了一身嬌脾氣,也沒學多少見識,這不,逐客令下的這麼明顯,將自己的心慌也表現的這麼明顯。
根本不用君宸開口試探,她就不打自招了。
君宸只淡淡問了她一句,“相約的時間過了罷?”她便大驚失色,“你怎麼知道?”
這話一出歐陽君羨就懊悔不已,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搖搖頭,心底暗罵她怎麼這麼笨啊!
君宸淡淡一笑,“你與唐勁風近來接觸甚多,恐怕不止引起了朕的注意。”
“那又如何?”歐陽君羨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既然君宸已經知道了,她也不用隱瞞了。
她最知道她這個身爲皇帝的宸哥哥,對所有事的掌握和運籌帷幄。
這話也就是仗着君宸疼她,不會拿她怎樣。
君宸也確實沒想拿她怎樣,他只是稍稍提起了一件事,“近來你還是收斂些,上元佳節,楚國使臣到來,這第四年,你可想好怎麼應付了?”
砰——
歐陽君羨腦中點燃了根爆竹似的,她盡顧着自己玩了,怎麼忘了一年之中最煩惱的一個日子了。
這是她從楚國來南唐的第四年了。
又是每年的上元節,楚國使臣到來,必定會替歐陽君錦傳話,喚她回國。
可一想到她當初爲什麼逃似的離開楚國……
她的心就打起寒顫來。
她抓住君宸的袖子,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秀麗絕俗似桃花般的臉頰上全是驚慌,“宸哥哥,我……我還不想回去,這次,你能不能再……”再幫她拖延一年,再拖一年!
她對君宸的依賴遠遠超過了歐陽君錦,就像歐陽君錦其實是洪水猛獸,君宸纔是能保護她的親哥哥一樣。
君宸按住歐陽君羨的手背,淡淡道:“君羨,你可是想躲避一世?”
他不問君羨,並不代表他不知道在楚國發生了什麼。
但對歐陽君羨來說,他知道的並不完整,發生了什麼,怕是隻有……身在其中的她和歐陽君錦知道。
歐陽君羨苦笑着鬆開君宸的袖子,“我就是要躲!就是不回去!”
這話說的孩子氣,她的神情卻無比認真,彷彿誰都不能勉強她回到楚國,去面對一些她不願面對的人事。
“你可知道此次來的楚國使臣是誰嗎?”沉默了半晌的沐君澤出聲。
“是誰?”歐陽君羨心裡強烈的跳動了一股不安,心底那個令人膽寒的名字呼之欲出,她好怕沐君澤說是……
“使臣是……”
“是楚國杜太傅之子,杜子陵。”
君宸接過沐君澤的話,與他交換了一個眼色。
歐陽君羨長長的出了口氣,眼眶紅了一圈,嘴脣囁嚅,“還好,還好不是他……”
還好不是歐陽君錦……
歐陽君羨自嘲一笑,她是被君宸和沐君澤給嚇到了,怎麼肯能是歐陽君錦嘛!
他是一國皇帝,怎麼可能因爲她三年不回去,就丟下一切親自跑到南唐來接她!
他的心裡,她這個‘妹妹’纔沒多少分量呢!
歐陽君羨摸了摸眼睛,破涕爲笑,“宸哥哥,我知道了,你不用擔心我的!”
她在宮裡好好待過這段時日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