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可莉兒指木爲蟒

卻說孟童送走三個嬋女,運起魔**回到上水村。當晚睡下了,一夜無話。第二天找到孟書靈,兩人村店飲酒。孟童說了嬋女之事。孟書靈問道:“嬋女說到巫雪兒時,神色有無異樣?”孟童道:“似有吞吐迴避之態。”孟書靈道:“如此孟哥不妨到東陽山一趟,暗中窺他真相。”孟童道:“偶正是此意。”

再說這可莉兒放假不閒着,讓丫環千凡打探孟童行蹤。千凡暗中探得,回報可莉兒,可莉兒冷笑道:“他回上水村幹得好事!久聞嬋女巫雪兒是他最愛,我倒要看一看是個什麼樣的人!”又叫千凡再探。千凡道:“公主怎麼忘了?從前那道姑給公主的畫像上面就是巫雪兒。”可莉兒想起,道:“是了,本主這模樣還是仿她的呢。”因對千凡道:“那畫像何在?”千凡道:“在下收着呢。”可莉兒道:“你速速取出此圖。按圖所繪,就化成巫雪兒的樣子,我自有計,讓那賴子着個道兒。”如此這般,吩咐一番。千凡領命而去。可莉兒自和靈玉來這上水村。

可莉兒找到孟童,劈面就道:“放假你也忙!這幾天哪也不準去,只陪着我!”孟童嘴上喏喏,心裡尋思道:“怎麼又被她找到這裡?”當天可莉兒在附近找了間旅店住下,就叫孟童過去陪她。孟書靈密謂孟童:“可莉兒性妒,若被她知道了巫雪兒的事,不知怎麼發狂呢。”孟童道:“不礙事,珍珠粉助眠,偶再附咒,做成強力睡藥,讓她安睡兩天,豈不好哉?”孟書靈道:“倒也只有此計。”孟童當下上街到藥店裡,買了些珍珠粉,回屋裡如法炮製。

不想這事又被千凡暗中探得。稟報可莉兒。可莉兒笑道:“既如此,我倒要找他幫個忙。”

翌日,可莉兒詐稱泄肚,要孟童去請醫抓藥。孟童暗忖道:“可莉兒上偶個老當!”暗藏睡藥進去。可莉兒躺牀上道:“快弄藥來喝。”孟童道:“這藥喝了必好。”倒一杯水,將一些糖粉與那珍珠粉和一起下在水中。親手喂她喝。可莉兒知有貓膩,故意推杯不飲。孟童道:“這是名醫良藥,吃一帖見效。”可莉兒道:“這藥苦不?我要你先喝一杯!”孟童道:“偶又沒病,哪能吃藥?”可莉兒叫道:“不要來!我今天要同你去東陽山!”奪過懷子,往地下一傾,那睡藥都灑了。孟童笑道:“那好,偶沒說不同你去啊。”心想:“此人鬼靈精怪,偶卻總鬥她不過!”可莉兒道:“你敢不同我去!”孟童喏喏。

可莉兒道:“願不願意與我一起到東陽山尋寶?”孟童知她意思,乾脆直說:“要偶一起去,只有幫偶找回巫雪兒。”可莉兒切齒道:“孟童,你可真牛啊,不就是你的初戀情人嗎?行,算你這賴子還有點真情。我幫你找。”當下可莉兒與孟童一塊到東陽山,靈玉隨行。

進到大山深處,樹木森森,小路盤旋。忽聽靈玉叫道:“前面那人是誰!“孟童一看,不遠處林間小徑上,一個美女踽踽而行,時而轉身回顧,只見明眸皓齒、雙瞳剪水,儀態優雅而迷人,氣質若清麗之蘭。分明就是巫雪兒。孟童大爲興奮,連忙來趕。巫雪兒一踅,閃到樹後,卻不見了。

可莉兒對靈玉使個眼色,然後抓住孟童,把他摁在一塊大石上,抓起地上的青苔爛泥就抹他臉。靈玉看着笑,上前用樹葉替他擦臉,不料那臉越擦越花了。可莉兒吃吃地笑,道:“你找巫雪兒去!”

孟童道:“怎麼,你喜歡斑馬臉啊。”可莉兒道:“我纔不在乎你斑馬臉呢。”說罷,把一個很鼓的布袋子硬塞他手裡,道:“你不找她就帶你尋寶!”那袋子很鼓,想是有些寶貝在裡面。孟童拎起那個袋子一掄,扔了出去,但袋子卻拐個彎又回到了孟童手中,孟童猛地搪開甩掉,可莉兒抓了卻硬塞他手裡,道:“別和寶貝過不去嘛,那可是本姑娘的饋贈呢。”

孟童跳了起來,拿着袋子一邊走一邊亂掄,可莉兒緊跟在孟童後頭,神情鬼馬地勸慰着。孟童頭也不回地走着,走到山澗邊時,孟童故意把袋子給掄飛了。他連看也沒看一眼,就好象那是一包垃圾似的。不過不管距離多遠,那袋子還是神奇地回來了。孟童乾脆掛脖子上繼續找巫雪兒。

在那地方,大樹無數,綠蔭重重疊疊,遮天蔽地,不知何處纔是盡頭。孟童繞着那些大樹跑來跑去,每一棵樹後面都看了,未見斯人倩影。可莉兒緊跟孟童後面,歪着腦袋看他,好象他是個瘋子。也不知道跑了多少的路,從太陽升起到暮鴉陣陣,腳上的球鞋沾滿了青苔和泥土,而且鞋子裡還進了不少雜物,被腳底板一搓揉,變得又粘又滑。

又走了一段路,只見路邊一個桶口大的坑洞,洞口寸草不生,怪石猙獰。地下卻扔着一張畫像。可莉兒指着畫像道:“喂,不是巫雪兒的私人物品吧?”孟童看了,道:“還真是!”靈玉道:“既然找到她的畫,我想她人就在不遠處吧。”終於有了巫雪兒的消息,孟童眉宇大舒,欣喜若狂,可莉兒彷彿也很爲他高興。孟童地上拾起畫像,摺好收了。

可莉兒卻道:“不是給你的!”抱住孟童,一隻手伸進他的口袋。孟童趕緊把畫掏出來,想藏在什麼地方,但可莉兒的手隨即又伸了過來,孟童知道她魔法高深,連忙使個“光縮術”,將那幅畫縮小藏在舌頭底下。可莉兒笑道:“你以爲藏在那裡,我就得不着了?”又問孟童:“你還找巫雪兒?”指那洞口道:“巫雪兒的畫像既然在這裡找到,莫非她到洞裡去了?”孟童道:“管她怎樣,偶下去看看!”

可莉兒道:“那個洞裡嚇人,都是找寶人失足摔死的骸骨。要不怕你就下去。”孟童道:“巨恐怖啊,偶還不玩了。”可莉兒道:“對嘛,那麼骯髒的地方,下去豈不是大傻一個。”

孟童道:“你以爲偶真的不敢下去?”可莉兒道:“那是自然,你是聰明人啊。”孟童道:“有你這句話,偶還真想下去耍耍了。”低着頭滿地找繩子。

可莉兒道:“你就不怕那些枯骨幽靈?”孟童道:“管他什麼枯骨不枯骨的,只要巫雪兒在下面,偶就進去,偶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可莉兒道:“你不怕死?”

孟童道:“爺要死也得找到巫雪兒再說。”那等於告訴可莉兒:“我孟童可以和巫雪兒一起去死,如果巫雪兒劫數難逃的話。”

可莉兒罵道:“辣塊媽媽的,這個超級意魔,還真的巫雪兒不可了。”靈玉附耳道:“我看公主知難而退吧,還不知將來會怎樣呢。”可莉兒臉上發狠道:“難?越難本公主越要玩,越難才越有意思嘛。”

靈玉問:“公主要怎樣?”可莉兒道:“我自有主意,保管叫他着我道兒!”說罷指住地上一棵橫臥的大樹行咒,那倒木急旋飆轉,竟然變成一隻巨大的白蟒。上身昂起,大嘴張開,向可莉兒逼近。靈玉道:“公主是要行苦肉計啊,只怕吃力不討好!”可莉兒道:“你少羅嗦!只配合好我!”

只見那隻白色大蟒咬住可莉兒在地上猛烈地翻滾,鐵鉗樣的大嘴使勁張合,進料口一般的大腦袋一聳一聳的,把可莉兒的一隻臂膀吞進了肚子裡。甚至可以聽到可莉兒皮肉撕裂和骨骼扭曲的聲音。這花皮大蟒的飢餓感真是太強悍了。

可莉兒的血從高處滴下,落在生着苔蘚的潮溼岩石上馬上洇開來,一會兒就染紅了桌面那麼大一塊地方,看上去觸目驚心。可莉兒臉上流露極度驚恐的表情,撕心裂肺地喊叫不己,希望孟童來救她。然而她越是亢奮,失去鮮血的速度越快,很快血已經溢出岩石的凹處,流進溪裡。

那溪中數百食人魚呲着白厲厲的牙齒,發出陰森森的磨牙聲,極其恐怖。靈玉大叫:“孟童,快救可莉兒,救人一命勝造七層浮屠!”孟童跑過來,見了這場景,搖頭道:“太慘了,不救偶還是人嗎?”身子卻不動。靈玉道:“那是可莉兒啊,孟童,你怎麼不救呢?”孟童指着可莉兒大笑:“這蛇不就是你變的啊,演,繼續演。”

可莉兒見誑不了他,便想倒退着出來,不料衣裳掛着白蟒的牙齒,變成了進退兩難的局面。這可莉兒又不太沉得住氣,兩條豐滿性感的大腿不斷踢蹬着,細腰和大臀拼命扭動,倒象是真的遭了難。孟童見了,仰天大笑,嘴巴如一輪彎月幾乎裂到了耳根上。

這時,白蟒的腦袋和上腹腔猛地膨起了一倍多,兩排梳子樣的倒齒向內運動,將可莉兒一下子吞了下去。嘴邊只露可莉兒兩隻穿着鏤花皮鞋的腳,還在慘不忍睹地抽搐顫動。那靈玉繞着白蟒跑來跑去的,嘴裡一個勁地叫道:“公主,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孟童變色道:“不好,那妞玩成真的了!”緊急掏出小仙靈石,對準白蟒唸咒,頓時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射向那白蟒。白蟒渾身一抖,便不再吞嚥,尾巴亂掃,在地上打起滾來。

孟童扼住白蟒七寸,將可莉兒慢慢拉了出來,可莉兒大喜,跳起來道:“你還在意我!”重重拍他一掌。孟童掩着鼻子道:“你可越來越會玩花樣啦,大蟒肚子裡是什麼味道,腥不腥,臭不臭?”可莉兒道:“那大蟒豈能奈我何!人家就只是想試試你。”孟童道:“你魔法了得,能變!看偶下回還上不上當!”可莉兒道:“好個無情無義的傢伙,本公主的蟒口歷險只換來你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撲過去,一雙小拳頭如擂鼓般捶他。

孟童轉身就跑。可莉兒問:“你去哪?”孟童道:“偶傷了那白蟒,豈能不替它療傷?”可莉兒尋思道:“皇娘說他最心善護生,果然如此!”因此默不作聲,由他自去。

孟童輾轉尋去。到一樹蔭遮天荊棘堵路處,見那一帶的草都壓平了且有血跡。便尋血跡而去。那白蟒卻鑽到一個朝天大洞裡去了,尾巴掛在洞口擺動下,不見了。

孟童搓了一根樹皮繩子,綁在結實的樹幹上,拽着皮繩,身子倒退着進入洞中。可莉兒在上面大聲唸咒,想讓那白蟒回來,可是全無效驗。這叫“魔法脫僵”。可莉兒先是指木爲蟒,這個有點勉強,又且超過了時限,現在變不回去了。那白蟒不聽她召喚,彎彎曲曲地鑽到洞深處去了。

孟童剛下到洞裡,一股青苔泥土夾雜着動物屍體的腐臭味道撲面而來,薰得他差點嘔吐。當他落地時,覺得踩着什麼骷髏狀的東西,而且它馬上就絆着他的腳,使他邁不開步子。孟童叫道:“我娘!什麼鳥東西!”毛骨悚然,心跳加快,但並無退卻之意。隨着他漸漸深入,那股惡臭的味道越來越重。孟童點起魔法火炬,將洞穴照了個遍,這裡邊大大小小有七具白骨,其中兩具蜷曲着靠住洞壁,三具散臥着,又有兩具相互部分覆蓋着,彷彿生前是摟抱着死去的。

又走了半個時辰,洞穴越來越窄,見着一個小小狗洞,僅僅可容一人通過。孟童將雙手前伸,象鰻魚那樣扭動身子,十分費力地向前滑行,如此動作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忽然孟童在行進中大頭朝下掉進一個水潭中,喝了兩口渾湯,他連忙兩手一撐,腰頸處使勁,潑剌一聲跳了起來。不想那一跳再落在一個更大的水洞前。孟童四肢亂劃,遊了進去。約遊了百多米,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水洞下方岩石插入水中,斜斜向上,人走上去,如登階梯。原來從水下方可進這巖洞。

孟童邊走邊想:“那不過只是個破洞罷了,難道還有寶貝?”走了一里多路,突然眼前一亮,只見裡面那一節洞中,白銀嵌壁,黃金鋪道,熠熠耀眼,輝煌無比。兩邊巖壁上枝形燈照耀如同白晝。各種極致藝術品擺滿洞中,皆是黃金白銀、翡翠瑪瑙、琥珀琉璃、犀角象牙製成,流光溢彩,數不勝數。孟童暗道:“偶且不拿,反正已知它路徑,待日後再來取。”

急忙返身出來,可莉兒問:“你去了哪裡?”孟童道:“那裡有個寶洞。”這賴子最是心直口快,嘴沒遮攔,一不小心就說出來了。可莉兒又問道:“有多少寶貝?”孟童索性道:“數不清!”可莉兒想:“皇娘要他遇吉得福,莫非就是今日?”因道:“皇娘啊皇娘,我沒有仙靈石也能讓孟童遇吉得福,我比竹熙更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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