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瀟瀟沉默的端起咖啡,從最初的激動過後,漸漸平靜下來,她看着窗外陌生的景緻,說:“我原本一起他不想在有什麼的城市呆下去,纔會想要離開,但聽見你這麼說,大概他是不想讓我再失望一次。”
他獨自一個人到美國來治療,不知道心裡藏着多少的渴望,只要可以重來,他就能見到光芒,也許那個時候,他會突然在某個早晨出現在自己身邊。
只是治療失敗,他選擇回國,卻銷聲匿跡,程瀟瀟知道,他這是徹底放棄自己了。
接下來的日子,如果找不到他,也許他真的不會再出現了,一直支撐她堅強的念頭不爲別人,無論怎麼跟自己鬥氣,怎麼生他的氣,始終覺得,那個男人捨不得,最後一定會回來。
但葉之萌的這一番話,粉碎了她的念頭,最後的憧憬也變得虛無。
“瀟瀟,不要這麼悲觀,現在科技一直在發展,就算這一次失敗了,也許下一次就成功了,你不該一直活在過去,三年了,樣子沒變,但你現在一點都不開心。”
她搖搖頭:“我很開心,我有兒子,他很懂事。”
“你騙人,雖然我不在國內,但你知道這幾年你的郵件內容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嗎?瀟瀟,哪怕這個世界充滿黑暗,你也不能忘記自己爲什麼活着。”
她彎起脣角,苦笑:“爲什麼活着?”
因爲知道他還會回來,知道他還活着,這些日子可以說是她偷來的,從車禍在醫院醒來,從被送入監獄,她的人生就已經死了,是陸謹言將她從地獄拖回來。
後來的那一次車禍,本該也是她來承受,最後奪走的是他的人生,他的光芒,如果可以交換,她願意替代這一切,但是不行,她只能選擇活着,等他回來。
“瀟瀟,他固然對你很重要,可你也要明白,開心點活着,比什麼都重要,你看我現在不也是這麼堅持下來了嗎?有什麼大不了,人沒了愛情不會死,但沒了錢卻會活不下去,你現在是富婆,什麼樣的小鮮肉都不在話下,不然我給你介紹幾個猛男?顏值保準不會比陸謹言差。”
程瀟瀟被她逗笑:“不如留給你自己吧。”
葉之萌說:“他們又不喜歡我這種,肥水不流外人田,介紹給你正合適,他們說喜歡東方女子,你過來找個豔遇,睡完可以甩掉他們,哈哈哈,我是不是太聰明瞭。”
程瀟瀟白他一眼:“不然我現在打個電話讓喬總過來吧,三個人吃飯我也不介意的。”
他立馬瞪她:“好心被雷劈,我這不是怕你寂寞,嚐嚐外國貨也是可以的。”
“不知道喬總換了號碼沒有。”她拿起手機低着頭。
“行,我閉嘴。”他舉手投降。
她眯起眼睛:“現在去吃飯吧,然後休養生息,明天我還要打一場硬仗。” шшш ★ттkan ★Сo
“走吧,我帶你去嚐嚐美國佬的食物,不然你是找不到好吃的,這附近,我差不多都吃過了,還是懷念中國的餐廳,重口味的川菜,可惜,我這輩子大概只有在回國的時候才能吃上了。”
“你爸媽呢?”
“他們早已經被同化了,只可惜我吃了幾年,嘴巴淡出鳥,米飯跟香辣菜是多麼好吃他們無法理解,我也只能隨波逐流。”他拿起外套搭在手上,帥氣的臉龐引來不少人的目光。
“對了,你這一次會逗留多長時間?”
“三天,合約談下來就回去,孩子太久見不到我,不放心。”
“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母性光輝,生多一個吧,到時候借我玩玩。”
“滾。”
晚上回到酒店,躺在牀上的時候她忍不住撥通了那個熟悉的電話,原本以爲會是空號,但這一次卻通了。
她呼吸都亂了,慢慢從牀上坐起來,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聽着嘟嘟的聲音,等待對方接通。
“喂!”
程瀟瀟聽見這是個陌生的聲音,沒有回答。
對方繼續問:“你好,請問是哪位呢?”
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你好,請問您是機主嗎?”
“是的,您是哪位?”
“不好意思,我以爲這是我朋友的電話,看來我打錯了呢。”
“沒關係。”
“那不打擾你了,謝謝!”
陸謹言看不見,摸索着手機接到電話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接聽,因爲這個號碼是他捨不得扔掉,再讓人去復辦的,如果是徐白,他不會打自己這個手機號。
其他人在他消失之後,從來都沒聯繫過,唯獨瀟瀟……
就那麼一次的意外!
如果這一次打電話的人是瀟瀟,最後他叫來了生活助理。
“幫我一個忙!”
不出所料,當助理將手機重新交給他的時候,他揮揮手讓人出去了,獨自一人在椅子上坐到天黑。
三天時間稍縱即逝,她回國的時候還是葉之萌送到機場,他抱着程瀟瀟好一會兒才鬆開手:“希望你快點再過來,國外實在太無聊,下次記得帶你兒子一起來。” Wшw▪ t tkan▪ ¢○
“受不了就回去呆一段時間吧,隨時歡迎你。”
“好吧,我會考慮。”
程瀟瀟點點頭,轉身的時候,葉之萌突然又叫住她,頗有些爲難的說:“這件事情,我想了好久,昨天一晚上都沒睡着,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你還是去找他吧,這是我想辦法弄到的地址,不是他給的,而是用了一些不光彩的辦法,你看看是不是對的,去找他吧。”
她低頭看着手中的字條,狠狠抱了他一下:“謝謝!”
“愛哭鬼,去吧,以後記得帶孩子過來。”
“好,如果找到他了,我一定答應你。”
“走吧。”
飛機起飛,這一次她帶着歸心似箭的衝動,漫長的時間是如此難熬,她恨不得現在就出現在那一片熟悉的土地上,直奔他所在的方向。
三年了,她不知道陸謹言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她不知道他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怎麼生活的,他不肯來找她,她可以偷偷去找他吧。
這個地址就在他們住的地方不遠,開車過去不到二十分鐘,程瀟瀟一路上捏着小紙條,早已經將那個地址背得滾瓜爛熟。
她睏乏疲憊,一閉上眼睛都是關於他的一切,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當經歷漫長的飛行之後,她重新落在那片熟悉的土地上,呼吸着冰冷的空氣,終於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終於活了過來。
她提着行李箱,招呼計程車直奔他的地址,也來不及先回去看陸銘,她現在滿心只有陸謹言,天色已晚,霓虹閃爍,她透過車窗看出去,繽紛的色彩,彷彿這個世界也一下子變得絢爛。
“小姐,到了。”
當她拖着行李箱從計程車上下來的時候,對着字條上的地址找了過去,在確定是其中一棟別墅的時候,她靜靜立在大門口,眼中是難以抑制的激動。
“陸謹言,你這個混蛋,看你還能躲到什麼時候。”
她深吸一口氣,上前去按門鈴,屋子從外面看一片漆黑,並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不過他看不見,就算不開燈也是正常的。
程瀟瀟拼命摁門鈴,十分鐘過後仍然沒有任何動靜,她不禁絕望,難道他已經不住在這裡了?
巡邏保安經過的時候,她走了過去詢問,得知這棟別墅的主人真的是個失明的男子,她幾乎可以確定就是陸謹言,她激動的從手機裡翻出照片給保安看,保安最後確定是他,程瀟瀟渾身發抖,後退了兩步。
“那你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在家嗎?”
保安搖搖頭:“可能已經搬走,前幾年一直都住在這裡,最近很少看見,只有另一位先生偶爾會過來。”
程瀟瀟再次從天堂被打到了地獄,已經搬走了嗎?
那這一次豈不是又失去他了?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保安走後,她一個人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直到沈逸陽打電話過來,問她是否已經到國內,陸銘想她了,這才一看時間,距離飛機落地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
她揉着發麻的雙腿從地上站起來,拖着行李箱,一步一步離開。
剛走出不遠,映入眼簾的是一輛熟悉而騷包的跑車,她原本不會注意,但那個熟悉的車牌號碼,讓她此生難忘,這是徐白的車,他到這裡來做什麼?
程瀟瀟警惕的躲在一旁,看着他在陸謹言別墅的門口停下來,然後用鑰匙打開大門,走了進去,接着屋內燈光亮了起來,她秉着呼吸等在外面,直到燈光重新熄滅,不到半個小時,他手中提着一個袋子從裡面走出來了。
徐白上車之後也沒有發現有人在盯着自己,慢慢將車開出去之後,他同樣沒有注意到,身後一輛計程車始終都在尾隨。
程瀟瀟看着前方路標跟建築,愈發覺得眼熟,這分明就是自己回家的路啊,徐白到這邊來做什麼?
她記得清楚,徐白的會所在城西,繞過去要大半個城市,而他住的地方也不在這一區,如今出現在這裡,不得不讓她產生了一個震驚的想法。
當車子在自己家樓下停下來的時候,她提着行李的手都跟着顫抖,她親眼看見這個男人提着袋子,來到他們家樓下,進了電梯,然後跟他們家同一層樓的顯示燈亮了起來。
程瀟瀟猝不及防,背靠着牆壁大口呼吸,慢慢的,身體順着冰冷的牆滑落下來,渾身力氣都彷彿在剎那間被抽走,她苦心尋找,無數個夜晚徹夜不眠,想得撕心裂肺的那個人,其實就在一牆之隔的對門嗎?
那個她從來沒有見過的鄰居,那個兒子口中很溫柔的叔叔,就是陸謹言這個大混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