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文宇和大理寺的幾個官員一起來到后妃的住處。他們見到小皇子屍首的時候, 小皇子的母妃正傻愣愣的抱着兒子的襁褓。
冷文宇靠近後,才發現這位女子似乎瘋了。
有官員說:“這也太不像話,怎麼能讓個瘋子如此糟蹋小皇子的屍身。”
太監對女人說:“娘娘小殿下已經去了, 您趕緊鬆開……啊!”
女人暴起卡住太監的脖子:“不!我的皇兒沒有死沒有死!你竟敢詛咒我的兒子!”
冷文宇看向掉落在地的孩童屍體, 走過去抱起了孩子。沒等她細看, 女人一下轉移目標, “把孩子還給我!”
冷文宇單手鉗住女人抓來的手腕:“娘娘冷某是新來的御醫, 是陛下讓我來給小皇子檢查身體。您且安心。”
“檢查身體……”
“對。”冷文宇看着對方慢慢安靜下來,便解開死去嬰兒的襁褓,仔細辨認後確認死因的確是窒息而亡。
那幾個官員也湊過來看着, 他們都是文官出身,沒有學過驗屍。但審了多年案子, 自然也看得出死因:“的確是窒息而亡。”
“你們看他脖頸間的掐痕, 其形狀的確是成年男子。”
“對對對, 沒錯。”
冷文宇的視線也放到孩子的脖頸上,伸出右手比劃了一下, 的確是將人掐死留下的痕跡,而且是右手!
其他人看出她的意思說:“是右手。”“且是正面下手。”
冷文宇看到掐痕後整個人放鬆了很多,看來花榮帝心中還真是沒有花問鼎這個兒子,竟然不知道花問鼎是……
她確認的看向其他官員:“各位大人確認是右手?”
“自然確定。”
“我等審過多少大案,豈是你一個小小師爺能質疑的了的。”
冷文宇垂眼看着孩子, 慢慢替其好好整理衣服:“小皇子死因是最重要的證據。明日定要帶着他, 與六皇子當堂對質。”
翌日花榮帝爲堵天下悠悠衆口, 將滿朝文武百官以及之前抗議的學子們, 全部聚集在大殿之外。
花問鼎戴着鐵鐐被押解過來。
花榮帝自信滿滿的看向站在下面的冷文宇。此人爲瞞住女兒身的秘密定然會站在自己一邊, 而且高官厚祿任誰都難以抵擋。
冷文宇一臉冷漠的站在下面。從來不佩戴飾品的她,今日腰間竟然多了一枚玉佩。
花問鼎跪地:“兒臣見過父皇。”
花榮帝揮揮手:“好了。你既然犯錯那就跪着吧。冷師爺是上千學子求來的斷案之人。接下來就由她來說說吧。”
花問鼎側頭看向冷文宇, 下意識的用左手摸了摸右手上的碧綠珠串。
冷文宇面上的表情令花問鼎看不透,她開口說:“請殿下將那晚之事詳細的說與在場衆人聽。”強調了一下:“事無鉅細。”
花問鼎不知她是什麼意思,只能照實詳細說了起來:“武威私自勾結窩坳蓄養私兵鍛造兵器,我們一路將人押解入茂都,半日也不敢耽擱。就在我們進入京城的當夜,父皇差來身邊的大總管傳令於我。說父皇思念我,想要提前見我。
父皇召見我的地方是父皇的寢宮。那夜寢宮內外一個宮女太監也沒有。寢宮內的重重紗簾全部放下。父親與我說了一些家常話。這個時候總管來通傳說皇后找父皇有事。
原本我想要直接離開,但父皇卻讓我在殿內等他。他去了能有一刻鐘的時間……我有些口渴。就自己掀開紗簾去倒水。這時候我纔看到內殿竟然有個嬰兒搖籃。
就在這時,寢宮的門突然被踹開。父皇便帶着禁衛軍將我團團圍住。說我殺害了九皇弟。我低頭一看,才發現搖籃的襁褓中的確有一嚥氣的男嬰。”
最近坊間本就謠傳是花榮帝殺死的小皇子。花問鼎的這一番話指向性簡直太明確!於是引得下面議論開來。
花榮帝見此簡直想立刻弄死問話的冷文宇。
這時候,冷文宇面不改色的開口問他:“陛下,對於此事陛下應該有另一套解釋吧。”
花榮帝還以爲冷文宇是給他分辯解釋的機會,說:“九兒剛剛滿月很是圓潤可愛。朕便將其留在寢宮之中……那夜就是爲了不讓六皇兒看到九兒纔將紗簾全部放下。沒想到……”
冷文宇點頭:“也就是說陛下不否認當時寢宮內,只有你和六皇子兩人。”
花榮帝有些發懵,不知冷文宇的意思:“的確如此。”
“宮人一個不留。寢殿中只有陛下和六皇子兩位成年男子。正所謂虎毒不食子。”冷文宇說着看向大理寺昨日和她一起驗屍的官員:“各位大人可還記得小皇子的死因。”
在花榮帝聽來,她的意思就是他這個生父不可能殺人,殺人的只能是花問鼎。
跪地的花問鼎也是臉上難看。
官員們莫名其妙:“是窒息而亡。死因是被人掐住頸部。”
冷文宇又繼續問在他們聽來是廢話的話:“可知兇手用的那隻手?”
“自然是右手。”
他們言之鑿鑿,冷文宇還是膩膩歪歪的說:“口說無憑,我們還是派人將小皇子的屍身送上來,讓大家確認一番。”
茂都郊外,符一往抱膀站在小路路口,很快一隊僞裝成商隊的馬車行來,從第一輛馬車上跳下了一堆眼熟的人,赫然是符鈴、符響、王青秀和柳煙……
他們開心的抱住符一往。符一往不和人親近的毛病早就好了,仍舊很嫌棄的推開衆人。而後說:“阿宇讓你們準備的東西齊全了嗎?”
符鈴笑嘻嘻的:“當然!”
符一往放心了:“既然如此,你們就到事先準備的地方呆好。我現在要進城去看着阿宇。”
大殿之外,看過嬰兒悽慘的死相。那些原本向着花問鼎的學子,被冷文宇一堆話說得心中動搖,慢慢轉向花榮帝。
花榮帝見此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說冷師爺真是好手段。
冷文宇從腰間取下玉佩,在衆人猝不及防之下,忽然擲向花問鼎,“六皇子!”
花問鼎本以爲冷文宇也背叛了自己,此刻猛地聽到喝聲,聽到破風聲傳來,下意識擡起左手抓住襲來的玉佩。
冷文宇擡手指向花問鼎:“大家且看六皇子!六皇子你別動。”
衆人不明就裡的盯着花問鼎。花問鼎自己也不明所以的舉着手抓着玉佩。
冷文宇此刻抖了抖袖子:“你們看六皇子在急變之下,是用哪隻手接住東西?是左手。冷某再問你們往日飾品是戴在哪隻手上?你們再看六皇子手腕上的珠串在哪隻手上?那麼敢問各位,身爲左撇子的六皇子,怎麼就偏偏用右手殺人?”
大殿上的人聽到此處才明白過來,一時間聲音嗡嗡隆隆響了起來。
花榮帝的臉色大變,但礙於無數學子和文武百官在場不得發難只是咬牙看着冷文宇,說:“冷師爺,可不要忘記欺君之罪,其罪當斬。”暗示威脅冷文宇是女兒身的事情。
冷文宇擡眼毫不迴避的望着花榮帝:“冷某自然不敢欺君。所以每句話都是實打實的真話。”看向衆人:“我們再說之前的事兒,既然那夜寢宮之中只有陛下和六皇子兩人。六皇子又不可能殺人。那麼兇手必然是當今的陛下!”
在她說出陛下二字的時候,花榮帝也暴怒開口:“大膽!”
“此案最爲蹊蹺便是寢殿之中一個宮女太監都沒有。試問天下間有誰能下此命令,誰又能有權利下此命令?正是我們的陛下。”冷文宇冷冷回望花榮帝,“陛下身爲九五之尊大欣的皇帝。爲何會親手掐死自己的兒子,來陷害另外一個兒子?一切都和十七年前的羅元帥一案有關!因爲六皇子查出了當年事情的真.相!”
花榮帝臉色鐵青,想到證據已經被自己毀去,微微心安的說:“羅文萱通敵賣國罪有應得。天下皆知!你若再敢放肆……”
“陛下是害怕心虛了吧!”冷文宇渾身陰冷氣勢不在壓抑,全數釋放開來,壓得周圍百官鴉雀無聲,使得皇座之上的花榮帝無法開口。她的腳下有冰霜凝結。
“當年的確有人通敵賣國。但此人不是收復大欣大半淪陷江山的羅元帥。”冷文宇深吸一口氣,遙指向皇座上的花榮帝,“而是你!花榮帝!”
此話一出,聽到的人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個都以爲冷文宇瘋了。
只有花榮帝本人臉色失去血色:“來人將此大逆不道之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