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看得一點沒錯,以司馬風雲幾十年的打拼,沒點頭腦和手段,恐怕早就橫屍街頭了。
這盤棋下到現在,眼看着一盤死局,就因爲‘精’妙的一步,全盤逆轉。
薑還是老的辣!
姓孫的再有本事也逃不過如來哥哥的法掌。
現在他明白,爲什麼當初司馬風雲能一手建立龍都最大的黑社會社團黑金會,在折戟沉沙後又在短短十年內東山再起,這種人可怕之處就在於,不是他適合這行,而是本身就是爲這行生的。
龍都那些個大大小小幫會大哥,在他面前,簡直都是屁!
徐芳華死灰着臉,連連後退,“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沈東澤呢,你給我出來!”
“別‘浪’費嗓子,那小子比猴還‘精’,一看勢頭不妙早跑了。”葉承歡道。
“你怎麼知道?”
“你們剛纔的對話,一字不落我都聽見了。傻瓜都看得出來,沈東澤根本不信你這個玩火的‘女’人能幹成,更不信司馬風雲能敗在你手上,所以暗地裡早就向司馬風雲買好去了。徐芳華,你還說別人自作聰明,我看你纔是,你自以爲能掌握一切,可你偏偏把賭注壓在沈東澤身上,你不輸誰輸。還有,你和喪屍都是司馬風雲最親近的人,沒人比他更瞭解你們,風雲會經營多年,到處都是他的耳目,你和喪屍暗地裡搞破鞋他會不知道?唉,你要是找個‘奶’油小生還能理解,偏偏找喪屍這種人,長得醜也就算了,還是個榆木疙瘩,除了宰人根本不懂用腦子。你以爲靠他就能買通風雲會所有人麼,起碼有幾個就不會。”他對木水火三位堂主努努嘴:“喂,說你們呢,別裝13了。”
三位堂主臉‘色’一變,全都‘抽’出手槍,對準徐芳華和喪屍。
司馬風雲眯着眼,暗暗驚歎,全盤計劃只有他自己清楚,葉承歡怎麼一板一眼都猜對了,就好像這些事都他都經歷過似的!
他拍了拍手,“葉承歡,真有你的。沒錯,你說的都對。這個婊子是什麼人我最清楚,她想參與幫會事務已經不是一兩天了。自從來到龍都,她對我加倍殷勤,喪屍這‘混’蛋也經常神秘消失,我就覺得奇怪,派人一查,兩個人果然有事。包括這婊子暗中在幫會上下活動,深夜造訪沈公館,自以爲做的滴水不漏,其實這些我早就知道了。直到昨天,我宣佈這場鴻‘門’宴的計劃時,這對狗男‘女’竭力推薦要金堂的人上馬,我就全都明白了。”
其實葉承歡明白,司馬風雲還有一點沒說,他一直都在試探,用這樣的場景,來試探風雲會的忠心。
在場的人萬萬沒想到,從頭到尾,司馬風雲纔是真正掌控一切的人,徐芳華耍了他們,但她何嘗不是被司馬風雲耍了?
“你……我……不可能,不可能……”徐芳華支吾了一會兒,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一把抱住司馬風雲的‘腿’,哭着求道:“會長,放了我吧,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就算不是夫妻,也有點夫妻情分吧,看在我‘精’心伺候你的份上,你饒了我,我以後一定不敢了……”
司馬風雲一腳把她翻在地,“我司馬風雲是什麼人你不會不知道,背叛我的人是什麼下場你也清楚,你還想有以後麼。”
徐芳華的哭聲頓住了,她當然瞭解背叛他的下場,她曾親眼見到叛徒被司馬風雲丟進狼羣裡,那幾聲嘶叫至今還記憶猶新。
喪屍冷森的看着一切,淡淡的道:“婊子難養,這話一點沒錯。活該我喪屍鬼‘迷’了心竅,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不過,司馬風雲,你別得意,就算今天我們活不了,你也別想活。這裡都是我金堂的兄弟,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算了!”
他說的一點不錯,岸上的人雖多,可遠水解不了近渴,司馬風雲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從幾十把槍下逃脫。
可司馬風雲一點不慌,‘陰’翳的目光在人羣掃過,金鐘般的聲音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告訴這個叛徒,你們是誰的人!”
話音剛落,有一多半槍手放下槍,跪地道:“誓死效忠會長!”
聲音洪亮,震的腳板都發麻。
連葉承歡都嘖嘖感嘆,人算不如天算,何況喪屍這個莽夫,他自以爲金堂的人都聽他的,可他忘了那是在贏的前提下,眼看大勢已去,誰願意給他陪葬?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不忠於他,起碼還剩二十幾個死士心甘情願保護和喪屍共存亡,好歹沒算讓他太折面子。
而且二十個人已做好了隨時開槍的準備。
在這種時候,拼的不是人多,而是槍多!
扳機下沉,彈簧鬆動,槍機等待裝機底火的聲響,略過所有人,準確的送進葉承歡耳鼓。
“趴下!”葉承歡叫了一聲,包括司馬風雲在內的這些老到的江湖人還沒搞懂他的意圖,全都本能俯身。
同時,葉承歡這一嗓子也吸引了所有火力點,槍口瞬間調轉,槍聲響徹一片,怒吼的火舌帶着灼熱的子彈,猶如疾風驟雨般向他所在的位置‘舔’了過去。
他的人已如離弦之箭彈‘射’出去,他的速度不一定快過子彈,但對預‘射’的判斷,還有這種由極靜到極快的啓動度,已超越想象!
那些人都是訓練有素的槍手,面對高速啓動,本能的‘射’擊‘欲’望調動起來,尤其面對這麼一個難以擊中的目標。
槍口迅速一晃,朝着他衝出的軌跡扣動扳機,伴隨“砰”的一聲,心裡暗道:得手!
誰知葉承歡就在距離槍手預測距離的咫尺之前,猛的停住了,來了一個絕對靜止的急剎車。
接着一貓腰,又飄忽而去!
葉承歡用自身的一切告訴人們,子彈,是殺不了人的。
又是牢牢的鎖定了目標,葉承歡忽然一個低姿,手指已經扣了下去,“砰”的一聲,三顆子彈又打空了。
槍口微微上調,趁着他剛剛直身的機會,又是一槍。
葉承歡不可思議的做了個前空翻的動作,身體在空中捲成了一團,縮小了最能受到‘射’擊的面積,彈雨在他下方呼嘯而過。
槍手們心裡開始急,他們感覺瞄準的好像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已經熟知自己心意的妖靈。
他們的‘射’擊感,手感,運動軌跡預測感,在這裡全都失靈。
他們忽然有一個感覺,根本不可能打中他。
一個優秀的槍手如果連開三槍還沒有擊中對手的話,那這個槍手的‘精’神就會崩潰。
何況一羣槍手,又何況不止三槍!
葉承歡雙腳穩穩的落地後,陡然加速,子彈在他腳邊劃出一道長長的火煉,飛濺的火星刺得人睜不開眼。
槍手們咬了咬牙,再次瞄準,‘射’擊!
又一片彈雨‘射’了出去,但都被葉承歡以假動作騙過。
他忽跑忽停,運動和靜止之快,好像機器一般‘精’準。
更可怕的是,在他身上,竟然找不到“慣‘性’”二字!
等這兩個字有所顯現的時候,葉承歡已經到了喪屍面前,對着那張白鐵皮般的臉頰揚起嘴角,說了聲:“借你用一下。”
喪屍手裡一空,那支湯姆遜微衝已到了對方手裡。
還沒等他生出搶回的念頭,後背好像被無數馬蜂蜇了般,其實打在身上的卻是自己兄弟的子彈。
喪屍一貫殺人,從來沒試過被殺的感覺,所以他的反應遲鈍了些並不奇怪。
子彈,削藩身體的感覺,還沒傳遍腦神經,他的身子就一陣篩糠似的‘抽’搐,伴隨猩紅,伴隨骨裂!
可悲的是,削藩身體的是自己人的子彈。
喪屍一身爛‘肉’倒下的瞬間,葉承歡已經到了幾米外的空間。
同時,伴隨芝加哥打字機一陣悅耳的敲擊聲,子彈飛瀉而出,以手術刀般的‘精’準,沒進每個人的咽喉,而且,還是掃‘射’!
槍聲止息,空氣中只剩刺鼻的血腥和硝煙味,葉承歡還完好無損的站着,可是對面那二十來人,正逐一倒地。
葉承歡懶得數,也懶得看別人的臉‘色’,他更關心的是那位便宜岳父,隨意等他把手裡的微衝丟給司馬風雲時,他的表情已相當難看。
他想的更多的是,自己在葉承歡面前,好像是個馬戲團的小丑,一切鋪墊都是爲了他那拉風的一瞬。
多少年的人生閱歷,多少經驗積累,就那麼被他一梭子子彈打成不堪的零碎!
該結束的總要結束,只不過這種結束對於黑幫分子來說,都過於血腥了點兒。
本該到手的一切都沒了,徐芳華崩潰的癱軟在地,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司馬風雲並不急於處置她,其實此刻在他眼裡,那‘女’人已和死屍沒什麼區別。
現在讓人他感興趣的只有一個人,聶小青。
因爲只有她一個人沒有簽字,那就意味着在妥協和對抗之間,她選擇了後者。
論人數,論規模,論聲望,青紅幫甚至是超越煙雨堂的存在,聶小青在龍都黑道的地位不言而喻。
要想讓風雲會在龍都站穩腳跟,就不可能繞過這個‘女’人。
可要想讓這個‘女’人低頭,很難。
聶小青知道這麼做意味着什麼,可她一點不在乎。
腦袋掉了碗大的疤,這種狠話她從沒說過,一個人夠不夠狠,不是靠說,是靠做!
“聶小青,你是不打算和風雲會做朋友了,是吧?”司馬風雲慢悠悠的道,整個場面都在他控制中,他沒理由着急。
“我從來沒有朋友,更不會和你這種人做朋友。”聶小青一字字道。
司馬風雲皺了皺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幹掉你,丁香在坐館選舉的時候就少了個勁敵,至於青紅幫麼,你死了剩下一幫廢物,收拾起來並不難。”
黝黑的槍口對準了聶小青,只需一秒,這個桀驁的‘女’人就將爲她的桀驁付出代價。
“等等!”丁香忽然叫了聲,起身走來。
司馬風雲一皺眉,隨即寬慰的一笑,“香香,你是不是要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