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衝鑽進路邊一輛出租車,打了個震天響的酒嗝時,天色剛剛擦黑。
開車的留着兩撇小黑胡,被那股刺鼻的酒氣嗆得鬍子亂顫,他翻眼瞧了瞧,只見那人二十來歲的樣子,一身寒酸的衣服滿是灰土,頭髮又長又亂,十有八九是附近工地上的民工。
“哥們兒,找別的車吧,我收工了。”
“幹啥,瞧不起我,信不信我投訴你。”葉衝醉眼惺忪的端詳着車上的監督電話和車主照片,又瞧了瞧小黑鬍子的男人:“車主好像不是你啊。”
小黑胡神色微微一變:“我替人代駕,哥們兒要去哪兒?”
“夜來香。”
小黑胡不禁又多看他一眼,這位要去的地方跟他本尊實在不搭調,“兄弟是去開洋葷吧,據我所知那種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
“要賬。”
“什麼?你去夜來香要賬?呵呵……”
“有什麼好笑的。”
“只怕你有命進去,沒命出來。”
“就算那是閻王殿,今天老子也非去不可。”
小黑胡沒空跟他掰扯,只當他是喝醉了胡噴,“好吧,那我就破例拉你一趟,不過還要帶上我兩個順路的朋友,你沒意見吧?”
“沒關係,咱不是不講理的人……”他滿嘴酒氣,不留神能把人嗆個跟頭,“喂,你說話怎麼也結結巴巴的,難不成你也喝酒了?”
“我?開什麼玩笑……”
“那你緊張什麼?”
那人側了側臉,儘量把臉偏向暗光,好不讓對方看清自己的神色,“哥們兒,你喝醉了。”
葉衝指着自己的鼻子大着舌頭道:“我喝醉了?我看你才喝醉了呢,敢不敢找地方跟我喝個痛快。”
小黑胡淡淡一笑,沒再言語。
就在這時,外面人影晃動,藉着朦朧月色只見一前一後過來兩個男人,後面那人肩上赫然扛着一個紅衣女子,只是面罩輕紗看不見她的面目。
兩人一個麻子臉、一個鬥雞眼,上車後把那女子輕輕放下,容等看到副駕駛上多了個陌生人,立刻提起幾分戒備。
“他是誰?”
“哦,剛拉的一個客人,要去夜來香,反正你們正好順路。”小黑胡透過後視鏡向那兩人使了個眼色。
葉衝打了個響亮的酒嗝,“這妞好辣,從哪兒搶的?”
一句話出口,小黑胡、麻子臉、鬥雞眼三人驀然變色,麻子臉暗暗把手伸進懷裡。
葉衝打了個哈哈:“開個玩笑,看把你們嚇得。”
三個人剛鬆了口氣,葉衝又冷鍋冒熱氣的道:“嘿,商量個事兒,把這妞讓給我吧。”
小黑胡陰惻惻的道:“哥們兒真會開玩笑,她是我們的朋友,因爲喝醉了我們正要送她回家……”
“是嗎?我怎麼看都覺得像被你們搶來的。嘿,兄弟見面平分一半行不行,你們隨隨便便給我個一百幾十萬,我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小黑胡臉上閃過一道殺氣,暗暗的對着後視鏡使了個眼色,麻子臉面目猙獰的握緊匕首,冷不防朝着葉衝後背惡狠狠的插了下去!
車裡冷鋒一閃,小黑胡突然叫了聲:“
慢着!這小子睡着了。”
再看葉衝,四仰八叉的倒在椅背上,口水流了好長,一轉眼的功夫竟打起了呼嚕。
“怎麼處置這小子?”
小黑胡冷冷的道:“這小子肯定已經瞧出來了,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他!”
麻子臉揚手就要下刀,被小黑胡喝住:“別在車上下手,把他帶出去。”
鬥雞眼已經盯着那紅衣女子半天了,這時忍不住用力擠了擠喉嚨,兩眼冒火道:“要做你們去做,這妞太特麼水靈了,我可實在忍不住了……”
他正要撲上去,小黑胡二話不說給他兩個嘴巴,“你特麼不要命我們還想多活兩天,你知道這妞有多精貴,老大一再吩咐過,誰要敢動她一個指頭,我們三個一個也活不了!快去做事!”
鬥雞眼還是不服不忿喃喃道:“真要是能上她一次,哪怕讓老子死一千次也值了。”
儘管心裡已經火燒火燎的,他也只好忍着口水,跟着麻子臉把葉衝拖下了車。
月黑風高殺人夜,出租車停在一條狹窄的鄉間土路上,周圍是一人多高的亂草,被大片晚風一吹來回搖晃、沙沙直響。
兩人一個抱頭一個抱腳把葉衝拖進了亂草叢中,很快便看不到也聽不到了。
小黑胡點上一支菸,瞧了瞧後座上的女人,兀自沒有一絲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不住看錶不住向亂草叢張望,兩人去了半晌依舊沒有半點兒動靜。
他暗罵一聲,正要開門下車,誰知就在此時,一隻手就那麼生生的砸碎玻璃穿過車窗一把便握住了他的喉嚨!
“呼啦”一聲,車窗碎了一地。
小黑胡喉嚨被握得咯咯直響,兩手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兩腳一下下的蹬着前擋玻璃,眼看着整塊玻璃都快裂碎。
“呼”的一下,他整個人猛然被那隻手從車窗扯了出去,四下裡霎時一片寧靜,再沒有任何聲響。
車門一開,人影一閃,葉衝一屁股坐上了小黑胡的位子,側臉瞥了眼後座上的女人,右手一推排擋杆,車子徐徐開動……
在這個城市裡,有一種生活叫朝九晚五,也有一種生活叫紙醉金迷。
這個城市說小不小、說大不大,單是一條馬路就能分出兩個世界,馬路對面是無數打工族的蝸居,另一面則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男人的鼻子總是很靈的,尤其是有錢的男人,凡是有夜總會的地方就一定少不了有錢的男人,哪怕它藏得再深,那些男人總是比回家的路都要熟悉。
葉衝來到夜來香時,這裡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看到那些出雙入對、鶯聲燕語的男男女女,他的腦子裡想得只有一件事:要賬!
他看了眼那個還在昏睡的紅衣女子,婀娜的身姿、恬美的呼吸、雪白圓潤的美腿、輕紗下若隱若現的精緻面容統統化作致命吸引力,葉衝心神不由一蕩,酒意頃刻間氾濫成災。
他穩了穩心神,下了車一步步來到夜來香門口,被一個壯漢伸臂攔住,“幹什麼的!”
葉衝看也沒看,按着他的腦袋往牆上一撞,“咚”的一聲,壯漢一聲都沒吭便癱軟在地。
一腳
跨進夜來香的大門,不顧周圍那些怪異的目光徑直來到前臺,沒頭沒尾的問道:“馬洪在哪兒?”
正跟男客調情的前臺小姐被他這聲嚇了一驚,等目光落到他身上時,立刻惱怒起來:“保安,誰讓這種人進來的,快把他趕出去!”
從旁衝來一個保安,一邊嚷嚷一邊伸手抓他,葉衝就像背後生了眼睛,隨手抓起一個酒瓶往後一扔,剛好砸上保安的腦袋。
啪嚓!
酒瓶砸個粉碎,保安立刻頭破血流的倒了下去。
葉衝還沒等女人發出驚叫便抓住她的胳膊,滿眼都是血絲:“我再問你一遍,馬洪在哪兒!”
女人疼得擠出眼淚卻又不敢喊叫,怯怯的道:“在……在二樓……8號包房……”
葉衝一甩手,把女人甩出一個趔趄,頭也不回的上了樓梯。
他徑直來到8號包間門口,剛要推門而入,就聽到裡面傳出一男一女的聲音。
“蘇小姐,別裝了,你不就是想要錢麼,我有的是錢,你要是跟了我,想要多少都行。”
“混蛋!你再不放開我我要喊人了……”
“我可是這裡的常客,就算你喊破嗓子也沒人敢來。大美人,我早就看上你了,每天都想你想得抓心撓肝,今天好容易有這個機會,你就忍心拒絕我?”
“放手……”
“小寶貝兒,只要你乖乖的聽我的話,我保證一定會讓你舒舒坦坦的。”
“馬洪,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下地獄的……”
“哈哈,就算下地獄我也要拉着你這個大美人,現在先彆嘴硬等會兒非讓你求我不可,求我用力點兒,再深點兒,哈哈哈哈……”
葉衝皺了皺眉,揚起大腳丫子把門踹開,一步跨了進去。
只見一個身材矮胖的禿頂男人已經把一個美貌的年輕女子逼到了沙發一角,還不住撅着惡臭的嘴要親吻對方,女人顯然沒他力氣大,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照這樣下去非出事不可。
中年男人吃驚的停了下來,就見從門外走進一個高大的男人,一步步來到光亮處。
一頭刀削般的中長髮幾乎遮住了整張臉,還是能看出絲絲醉意,長長的髮絲下,那雙若隱若現的眼睛卻偶爾折射出與外表不符的憂鬱與冷漠!
一愣神的功夫,女人用力推開中年男人,咬着髮絲抱着膝蓋縮在一角。
“是你!”馬洪氣急敗壞的叫道。
“沒錯,是你爺爺我。”葉衝看了眼那個女人,生得端莊秀麗、楚楚動人,他冷漠的收回目光:“我就一句話,你拖欠我的半年工資啥時候給?”
“你特麼帶頭鬧事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現在就爲了那幾個破錢居然敢壞我的好事。你小子給我等着,回頭我就找人收拾你!”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給錢了?”
“我給你個屁!你滾不滾,再不滾我叫人了!”
葉衝滿眼冷冰冰的血絲,掰了掰拳頭:“既然你不給錢,那咱就啥也別說了。”
“你幹什麼,你要是敢動我……”
沒等他把話說完,葉衝一個箭步竄過去,一把揪住馬洪的衣領,隨後揚起了爆滿青筋的拳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