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間裡,陳維文一身導遊裝扮,手上還像模像樣揮舞着一枚小紅旗,推門走進來後迎着衆人看過來的目光,笑容滿面地打起招呼。
“大家早上好啊,今天的我依舊是你們的陳導,不過這次,不光是導演的導,還是導遊的導!”
宿衣抿了抿剛剛塗好口紅的嘴脣,看導演這個裝扮再加這番話,她就知道今天這外景肯定是出定了。
已經提前知道行程的盧森見狀眼裡閃過一抹絕望,心頭的最後一抹僥倖也徹底落空。
提前被透露了行程的沈和塵期待中又帶了那麼一絲絲忐忑,純粹是被之前盧森那番話給嚇的。
被罵到自閉可還行?
等到了車上,錄製機器全部打開,陳維文這才正兒八經地背對屏幕說了此行的目的地:“諸位嘉賓早上好,迎着清晨的咳咳,沒有陽光哈今天,略過,咱們乘坐的客車即將駛往此行的目的地,納川私人書畫博物館。”
“想來大家對這個博物館應該不怎麼陌生,就算沒有親自前去參觀過,應該也在現實或網絡中聽說過。對於張納川這個名字,應該沒有不知道的吧?”
“如雷貫耳。”
陳維文看向微笑配合他的景淮,點點頭後又忍不住掃了眼坐他前面位置一臉菜色的盧森,這小子昨天明明還好好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壓下疑惑,他繼續履行自己陳導遊的職責,“既然大家都知道,那我就不特地再介紹他老人家的生平了。今天我們得到參觀他老人傢俬人書畫博物館的機會是驚喜之一,還有另一重大驚喜,”說到這裡他頓了下,把衆人的期待值又往上積累了幾分後,才稍稍擡高了聲音道:“張老先生會現身博物館!”
“他老人家這幾年深居簡出,節目組也是費了不少勁才把人給請出來,到時候你們可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啊!”
什麼機會,自然是請教的機會。
像是張納川這般在書畫界已經隱退下來的泰山北斗,聽他老人家一句指導,說句勝讀十年書都不爲過。
林諾坐在車廂最後排,原本一直望向窗外的視線已經收回來,此刻只炯炯有神地看向舉着棋子的陳維文,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要不是這幾年性格被迫沉澱下來,他這會已經忍不住想起身歡呼一聲了。
居然是要去見張納川老先生,還是在他老人家的博物館內,這個請教的機會他一定要抓住!
姜令曦不着痕跡地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眼鏡頭沒有移到她這邊後,開始默默搜索‘張納川’這個名字。
憑藉其他人此刻的表情她就看得出來大家都是知道這麼個人的,而且還都很崇拜。
不過她還真不清楚,現下也只能臨時抱佛腳了。
錢丫丫這會坐到了姜令曦身邊,不好跟前後座的人分享喜悅,就看向了身邊,“姜老師,居然是張老先生誒,我只在紀錄片裡看到過他老人家,這回終於能見到真人了,你說我跟老先生要個簽名的話他會給嗎?”
姜令曦一邊看着手機屏幕上搜索出來的資料一邊聽着耳邊傳過來的聲音,忍不住心下吐槽一聲,這丫頭對簽名是有多執着!
嘴上卻道:“什麼紀錄片?”
“啊?”錢丫丫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叫《當代書畫史》,張老先生的專訪在第三期還是第四期來着,我記不清了,幾乎所有視頻站都能看。”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她就看着姜令曦又從衣兜裡摸出來一副耳機,搜到記錄片,捧着手機在車上看了一路。
那幅認真的模樣,讓她都不敢再出聲打擾了。
直到小客車行駛到目的地,大家這就準備下車了,她纔敢碰了碰姜令曦胳膊,提醒一聲:“姜老師,咱們到了,要下車了。”
姜令曦這才摘了耳機,關了視頻,解開安全帶跟着前面的錢丫丫下了車。
*
矗立在衆人前方的是一座被濃綠色包裹的四合院。
院子四周遍栽松竹和翠柏,茂密樹叢引得鳥鳴聲陣陣,在這有些昏沉沉的天色下,這般濃烈的綠意無疑讓人眼前一亮。
呼吸間只覺得連四周的空氣都好像清新了許多。
老先生年邁,地位又高,自然不可能親自到門口來迎接,此刻等在門口的是聘請來打理博物館日常的館長。
“歡迎大家來博物館參觀,我是館長張業,也算是張老先生的遠方親戚,今天就由我帶領大家參觀。”
等他說完,陳維文走過去一臉鄭重地把手裡的小旗子遞過去,“接下來,導遊的重任就移交到張館長身上了。”想想又扭頭着重叮囑一句,“博物館不比其他地方,大家一定要聽張館長的話,不能碰的東西千萬不要亂碰,否則後果自負。”
姜令曦把目光從四合院大門口旁的石刻上收回,跟其他人一塊乖乖點頭。
耳邊就傳來錢丫丫的聲音,“張館長,這石刻上刻着的納川私人書畫博物館幾個字,是張老先生的字跡嗎?張老先生也練元昭體嗎?”
姜令曦心下搖頭,她剛在車上臨時抱佛腳看完了錢丫丫說的紀錄片,裡面自然也展示了一些那位張老先生的書畫作品。
這個石刻上的字跡跟那些作品上的字跡有些相似,但又有些本質的不同。
不過雖然不是張老先生的字跡,但她猜應該是張老先生的學生之類,很有可能還是位女性。
既繼承了張老先生書畫中的一些氣勢,又在每一筆的起承轉折間渲染上了幾分本身的婉約氣質。
思緒劃過,在場衆人就聽到了對面那位張館長的回覆,“其實這座博物館並不是張老先生創建的,它最初的創建者是張老先生的夫人,這面石刻,也是博物館創建之初,老夫人立起來的。”
錢丫丫張嘴輕輕“啊”了一聲,“那這上面的字,也是老夫人寫的嗎?”
張業朝她點點頭,“沒錯。”
“可我看這上面的字跟張老先生作品上的字跡挺像的。”
“那是因爲老夫人的字本就是老先生教的!”
“納蘭楹玥,”姜令曦垂眸看向位於石刻右下角處略小的四個古體字,輕輕念出聲,“這是老夫人的名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