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炎顏說看見了神識裡的一道白光,虞昕竹眼睛亮晶晶的:“正是這個,那是爹爹的先天劍氣!”
炎顏吃驚:“先天劍氣?那不是跟你身體裡的一樣?”
虞昕竹連連點頭:“是呢,正是同我先天出生時體內先天生就的那道劍氣一樣。”
“我的劍氣是遺傳自爹爹。爹爹的體內也同樣有一道先天劍氣,只是早些年間,爹爹已將自己的這道先天劍氣單獨提取煉化,他剛纔就是把他那道煉化過的先天劍氣贈給你了。”
炎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下意識看向旁邊的沈煜雲。
沈煜雲輕輕點了下頭。
顯然,虞頌剛纔欲贈炎顏先天劍氣他事先也是知道的。
旁邊衆人更驚詫不已,沒想到虞頌肯把這麼要緊的重器贈給炎顏。
尤其天悲島的長老護法們,心裡當即明白了宗主的意思。
虞頌的衣鉢傳給了親生女兒,跟他一樣擁有先天劍氣的虞昕竹,現在卻把他自己的先天劍氣傳給了炎顏。
炎顏身體裡揣着劍閣閣主的先天劍氣, 她的地位基本上就相當於半個少閣主了。
在整個劍閣的地位已然尊貴無比。
炎顏聽得眼睛都直了,脫口就問:“贈給我, 那虞閣主怎麼辦?”
說完, 炎顏眉頭立刻擰成個死疙瘩,扭身又把自己的手伸給虞頌:
“這禮可太貴重了,我不能收。這氣還能還回去不?您老再收回去吧,我不要!”
虞昕竹笑吟吟把炎顏伸出去的胳膊扯回來:
“爹爹一生修劍,他早已將劍氣道義煉進了骨髓裡。這道劍氣對爹爹而言用處已經不大。其實早些年爹爹將它煉化完成時,就是打算拿它贈人的。”
虞昕竹說至此處頓了頓,看向隔了個位置的沈煜雲,溫和一笑:
“爹爹當年欲將這煉化過的劍氣贈與雲師兄,
用以助他繼承天悲大統,可惜爹爹當初未能如願。”
“這些年過去了,爹爹再未尋到令他中意的德行兼備之人,這劍氣也一直未送出去。”
坐在對面的月雅溫和頷首:
“正是這個話。儘管天下修士大多數以劍爲兵,但我劍閣更講究以劍氣養魂,需修煉者人品端正,行止清明。這纔是閣主將劍氣贈與姑娘的緣故。”
阿桂容色肅然:
“劍,古之聖品, 人神鹹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其秉性剛直不阿,可使寸寸折,不能繞指柔,是謂‘君子刃’”
“能以神養劍氣者,必然品行周正胸襟浩蕩。炎姑娘今日所爲不畏強霸敢揚正義,正合我劍道修士風骨!”
聽他幾人說了這麼多,炎顏從裡面摘出一個關鍵信息。
她把目光轉投向沈煜雲。
沈煜雲笑容溫和:“你安心收下便是,你做得比我強多了,虞閣主看人的眼光錯不了。”
聽衆人這麼說炎顏心裡清楚推辭不過,便不再退讓,大方起身拜謝虞頌。
虞頌捋髯笑道:“我將劍氣贈與你還有一個緣故。”
“你白霧殿使用鎖雲鏈,跟我劍閣修劍一樣也是以器入修行道。回頭讓竹兒把《天悲劍訣》教給你,你可將劍訣同你白霧殿的白煉功法融合。”
炎顏立刻點頭:“我之前就對白煉功法加以補充,如今的白煉功法中融匯有我自己的太極訣。”
因爲在藍星時候修行過太極柔術,開始靈脩之後,炎顏就把柔術跟靈炁柔和修行, 除了空間之力和木之力的術法之外,她也把柔術的招式混合加入了靈炁。
這就是炎顏曾經在契府住的那段時日,即便近身搏擊也能跟契無忌過招的原因。
虞頌讚許點頭:“你白霧殿前殿主縹緲子我曾見過, 此人博學精深,對道義感悟融會貫通,雖然沒能將白霧殿建成勢力強大的宗門,卻是位稱得起宗師美譽的大修。”
“白霧殿能在你手中有所建長,你亦是功不可沒!”
炎顏點頭,鄭重拱手:“炎必不負閣主厚望!”
虞頌笑的意味深長:“都已收了老夫的劍氣,你還跟老夫叫閣主麼?”
炎顏一呆。
……不叫閣主難道叫爹?
炎顏眉頭擰成死疙瘩……
炎顏心裡開始糾結。
讓她叫爹肯定不行!
她將來還要回藍星,她不能認爹,乾爹也不行!
炎顏嘴脣咬地發白,努力琢磨如何稱呼虞頌。
虞昕竹見炎顏爲難,知道她肯定誤解了爹爹的意思,便與她附耳:“傻妮兒瞎想啥呢,叫伯伯呀!”
炎顏抱着虞昕竹的胳膊一下子就笑開了。
她剛纔腦子當機,滿腦殼盡是先天劍氣了,原本挺簡單的事兒,硬是叫她整複雜了。
虞頌笑得老神在在的:“炎丫頭要是有別的想法,老夫也不介意。”
炎顏笑覷老頭兒:“虞伯伯怕是劍氣給後悔了,又想從我這兒找補點兒啥呢!”
虞頌哈哈大笑:“好厲害的嘴,行!往後有你跟竹兒傍着,竹兒吃不了虧。”
衆人都笑起來。
畢承笑得嗓門兒最響:“您老這話是個正經,跟着我師父保準吃不了虧。”
沈煜雲跟阿桂還有右長清,詹良這些人立馬狠狠點頭。
這小姑娘那心眼兒多的都快趕上蜂窩煤了,別人不吃這丫頭的虧就不錯了。
炎顏卻只淡淡一笑,靜靜地看了虞頌一眼。
虞頌這次也沒笑,只垂目喝茶。
等到酒席將散時,天光已明瞭。
衆人都各自散了,虞頌才帶着虞昕竹和炎顏回到了他自己居住的覽嶸殿。
覽嶸的是整個餐霞峰最高的一處陡峭山峰,如一柄利劍筆直刺向蒼穹。
虞頌的覽嶸殿就建在懸崖峭壁上。
炎顏一上來先打了個哆嗦,地方太高太冷。
然後她就愣了。
整個覽嶸殿, 就是在靠近峰頂的山體側面削出個平平整整的大石臺。
平臺子上就簡簡單單的五間大石頭房子。
一間臥房,一間書房,一間小客廳,一間丹房,一間酒坊。
這位置太冷沒法兒種花草,所以大院子光禿禿啥都沒有。
院裡一個侍奉的弟子都沒,虞頌推開小客廳的門還得自己親手掃灰。
虞昕竹引着炎顏走進來。
“爹爹喜清淨,常年獨自在這裡修行,他的院子沒人敢擅自上來打擾,就顯得格外冷清。”
炎顏默不作聲,安靜跟在虞頌和虞昕竹身後,也同他倆一起親手擺坐團,親手侍弄茶爐……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估計說給誰都不會信,堂堂天悲島劍閣的大閣主,住的殿堂還不如她的車轎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