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亡魂圍宅
一問之下才知道,警察們因爲要等兇手來指認現場,所以堅決不同意把李氏家族的一十九口屍體給現場燒掉。而爺爺和劉青玄事先已經預料到了,所以準備了很多符紙,要去超度他們。
據我媽說,兩人白天就挨家挨戶地去通知,今天晚上大家千萬要關好門,無論有任何事都不準出門,而且也儘量不準睡覺!即使睡了,在夢裡遇到有人叫名字時也千萬不能迴應。
我起牀來時,見爺爺和劉青玄都沒在家,爸爸也跟着出去了,便和我媽一起燒火做晚飯。可飯熟了天黑盡,也不見爺爺他們回來,反而是村裡偶爾傳來一兩聲像是敲鑼的聲音,而除此之外,整個村子竟死一般地寂靜,連平時一到晚上就唱得歡的青蛙和蛐蛐也沒了聲息。
媽媽解釋說,那鑼聲是劉青玄出去做法事發出的,據說之前我還在熟睡中時,爺爺還吹過劉青玄的法螺呢!白天我已經見識了劉青玄和爺爺的本事,倒也不爲他們擔心,爸爸跟他倆在一起,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等了沒多久,我家養的那條大灰狗忽然沒命般地叫喚起來,像是被人下狠手打了一樣。
我正想出門去查看,卻被我媽給攔住,她說爺爺交待過,他們回來前我和媽媽也同樣不能出家門半步。
媽媽這樣勸我,誰知她自己卻破了戒。我家那大灰狗叫了幾聲後,忽然就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聲,聽起來像是個人在哭泣似的!接着便聽見李家二嬸在門外大喊:“王大嫂,不得了嘍!大叔和大哥、還有個年輕點的拐腳,在村子裡中邪了,全都無故倒在村東頭我三兄弟家院門口,好像沒氣了!”
我媽一聽就急了,拿着把手電筒猛地就拉開大門奔了出去,大聲問道:“二妹,怎麼回事?”
外面卻沒人應答,我媽應該是沒見到人,接着又大聲叫道:“二妹,二妹!你在哪?你說的是什麼事?二妹、二妹……”
那李家二嬸沒應聲,外面仍舊只有我家大灰狗的嗚咽和我媽喊話的回聲。
我心裡雖然也很焦急,但想着爺爺他們的交待,還是隻縮在家裡面。可正當我媽問着話的時候,爺爺他們又發出了一聲響亮的鑼聲。
正是那聲鑼響,讓我心頭驚了一下,接着便也跨出了大門。李二嬸說爺爺他們出事了,這明顯是說謊呀!我爺爺和劉青玄白天協助警察破了村裡的滅門大案,據我所知,李二嬸很早便跟兇手李剛叔有點那種曖昧關係,此時她來撒謊,明顯是有目的。
還好我出去的時候,我媽還好好地站在臺階上,正拿着手電筒四處照射找李二嬸。
然而我的心卻沒能放下,並立即就像揣了條兔子般地加速跳動起來:我見大灰狗兩眼綠光、直直地瞪着院子角落那顆平常用來遮陰的大黃果樹,於是便朝那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只見李二嬸站在那粗壯的樹幹後面,露出了半張臉,笑呵呵地看着我媽。
見到村鄰倒也用不着如此驚懼,可問題是那李二嬸的臉白得嚇人,像是戲臺上唱京劇的白臉小生,最關鍵的是她的笑容很奇怪,透着一股陰惻惻的氛圍,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竟跟我家大灰狗一樣,透着一股子綠光。
這種情況,李二嬸明顯就不是人呀!
白天我只知道李家總共死了十九人,在那些鬼魂攔警車時只敢數了數人數,沒敢一一細看死的都是誰,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沒有李二嬸,所以之前並未從那方面想……
我媽是肯定看不見那鬼影的,也還好如此她纔沒被嚇到!見我大睜着眼看黃果樹後,她還有些奇怪,把電筒朝那方向射了兩下後問我:“怎麼了?看見你李二嬸了嗎?”
“沒有!怎麼了?李二嬸來過嗎?”我故意反問了一聲,接着便把我媽往大門裡推。
我媽那分鐘立即就反應過來了,進屋的時候趕緊拉着我一起進屋。
但來不及了,我們還沒能進屋,那李二嬸的鬼影如同一道電光般,猛地就向我們撲來,伸出的手掌虛影瞬間變得像一把傘那麼大,朝着我們娘倆就抓過來。
頭天晚上在學校見到那些鬼魂,都沒有這樣直截了當地攻擊過我們。此時這李二嬸的鬼魂出手,說起來還是我第一次被鬼打,驚得我一把將我媽推進堂屋,然後顧不得考慮什麼,就伸手成拳打向那鬼影,嘴裡本能地就大叫:“無上太乙度厄天尊……”
“敕——”
我的話音沒落,院門外傳來劉青玄一聲大吼,跟着便飛來一道黃光……
劉青玄出現的太及時了,我的那拳對李二嬸沒任何用,直接穿過了那隻巨掌虛影,眼見我就要被她的手掌影給包住,全靠劉青玄發出的那道黃光飛來給我解了圍。
那黃光是飛向我拳頭的,卻把李二嬸弄得“呀”地鬼叫一聲就消失不見。
我以爲救星出現了,可劉青玄出手把李二嬸給趕走後,和我爺爺、我爸一起三兩步就衝上臺階,劉青玄如同抱只小貓似的就把我給橫抱起來,衝進了堂屋後纔將我放下。
站穩後我才理解他們爲何如此心慌,因爲在他們身後,李家十幾個鬼魂正跟着進了我家院門。
逃過一劫後,我的心倒是鎮靜了一些,一邊扶我媽起來一邊問爺爺:“這些……他們怎麼會……”
爺爺沒回答我,只是一頭跪在大門內側,嘴裡長聲叫道:“北方鎮天大帝,接引亡魂歸西!”
劉青玄對我父母倒是很尊重,神色鄭重地安排:“岳父岳母,你倆先回房去!這裡有我和爺爺,現在漏網的女鬼也被我下了忘鬼咒,不會有什麼事的!”
我媽本來想問什麼,我爸連忙就拉着她往房裡走。
反倒是我在堂屋顯得有些多餘,劉青玄見我父母進了房間後,從懷裡掏出一張巴掌大小的黃紙,朝着門外那些已經到了臺階上的鬼影扔去,同時大叫道:“李剛,快走!”
也不知劉青玄使了什麼手段,那張黃紙飛出去後,竟也閃出了一道人影,那影子有點像是殺了自家人的兇手李剛,閃了一下便朝我家院牆外飛走。
我看得出,劉青玄弄出的那影子絕對不是鬼影,出現的時候一點陰氣都沒有,就只是一個我能看得見的影子而已。可這影子對李家那些黑暗中都能看見頭上冒着黑氣的鬼魂很有效,那些鬼魂進了我家院門的時候,本來都是惡狠狠地盯着我們的,但見到那影子後,全部都把頭轉了回去。
爺爺趁機大叫道:“冤有頭、債有主!殺了你們的正主出現,心頭有多少怨氣就衝他去吧!此地有主、此屋有靈,再進一步,天神不留情!”
那些鬼魂雖然看起來兇狠,但還是聽得懂人話的,一齊轉身後,又慢吞吞地從院門走了出去。
事情看似已經解決,然而爺爺和劉青玄並未停下來,一人掏符紙一人拿出香紙,走出去全部焚化在了院門兩側。
我一直沒敢出聲,劉青玄把那些東西燒過之後,才鑽進屋來對我微笑道:“我和爺爺想去超度,哪知這一大家人不願上天,非要報那奪他們陽壽的這口仇。還好他們初死不久,一道忘鬼咒讓他們想不起自己還有點鬼力,否則的話,他們亡魂出不了村報不了仇,把賬卻記在了村裡的其他人身上了,還真不知要出多大的事呢!”
爺爺進來插話道:“即使忘了自己是鬼,他們也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反應過來受騙了!今晚呀,我爺孫倆還有得忙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