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共舞

“兩個小子,艾琳小姐是不是很漂亮呀?”斯蒂芬老頭看着身後戳着的兩截木頭,口氣裡帶着逗趣,還用自己的手杖戳了戳特里克的皮鞋頭,讓他別再發呆了。

“噢!我是想說,艾琳小姐真是太可愛了,她要是把舔過的黃油再給我抹在麪包上,我會感覺那塊麪包更美味的。”特里克毫不掩飾也沒有一點的矜持,把對艾琳的好感全部都表露了出來。

“哈哈哈,我老頭子要是再年輕二十歲,不對,就算再年輕十歲,我都會纏着艾琳不放的,這麼可愛又漂亮的姑娘真是讓我老頭子感覺自己老了呀。”斯蒂芬老頭煞有介事的嘆了口氣,然後走進了帳篷,問着已經臉紅紅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的艾琳:“今晚我們共進晚餐吧,艾琳小姐,然後我邀請你在篝火旁跳第一支舞。”

“跳舞?”艾琳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節目,很是意外,連剛剛被誇獎的羞澀都忘記了。

“當然,我們昨天趕路累了,所以纔要早早的休息,難道今天雨後天晴,我們還要在悶在帳篷裡嗎?我們可以到樹林外的空地上點起篝火,開始我們最浪漫的晚會。”

斯蒂芬老頭似乎對篝火晚會比打獵更熱衷,而且說起來的時候給艾琳的感覺就是他已經計劃好了一樣。

“這確實是個好主意。”托馬斯一直沒有說話,此時開口依然平靜,但眼底有着濃濃的笑意和溫柔,與他平時那種傾城的媚笑完全不同,現在的笑容更真誠。

“可是我不怎麼會跳舞,尤其不會跳那種雙人的舞蹈。”艾琳撓了撓頭,感覺這個晚會應該和野營的篝火晚會差不多,也難怪了,這些貴族應該最擅長的就是享樂,現在雖然是在樹林狩獵,那晚上的時間也一定不會白白浪費的。

“我說了,我會邀請美麗的艾琳小姐跳第一支舞的,我老頭子年輕的時候很會跳華爾茲,姑娘們都要跟着我的舞步走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的教你。等到下一位再來邀請你的時候,那他就是幸運的一個了,因爲你一定已經跳的很好了。”

斯蒂芬老頭說着,還有意無意的轉身,瞄了瞄笑的美豔的托馬斯,然後把手杖向托馬斯揮了揮:“漂亮的小子,你的衣服顏色太深沉了,換上件耀眼的吧,你會在篝火映照下大放異彩的。讓姑娘們爲你瘋狂。”

“呵呵,斯蒂芬伯爵大人,您覺得托馬斯男爵大人在這裡還能有多少姑娘爲他瘋狂?如果換成是我,我只要艾琳小姐一個就夠了。至於另一個……”特里克的表情抽了一下。

“哈哈,小特里克,我差點忘了呢。”斯蒂芬老頭拍了一下光亮的大腦門,恍然大悟似的。

“好了,我回去叫我的僕人們再準備的豐盛點,現在都等不及和艾琳小姐共進晚餐了。”斯蒂芬老頭一邊說着,一邊就回去了他自己的帳篷,顯然對於邀請艾琳共進晚餐的事情很重視。

“托馬斯大人,我之前拒絕了威爾士公爵的邀請,現在會不會?”艾琳有些擔心這一點,畢竟這裡明着算威爾士的爵位最高了。

“當然不會,艾琳小姐,你想想威爾士公爵爲了什麼才組織了這次狩獵活動就該明白了,他並不完全是主角。”特里克一邊進來將手裡的蕨菜湯方向,一邊低頭小聲的說着。

“噢,明白了。”艾琳點點頭,也知道威爾士應該是爲了討好斯蒂芬和托馬斯才邀請他們一起來的。

晚餐雖然算不上很豐盛,但看出是精心準備的,因爲現在是出行期間,也不過就是些麪包火腿和雞蛋之類的,湯倒是有兩種,蕨菜湯和蘑菇湯。而且雨後的蘑菇更鮮美、肥厚,燉出來的湯加上火腿丁聞着就很饞人。

艾琳和托馬斯自然在邀請之列,而且威爾士公爵也被邀請過來了,地點就在斯蒂芬老頭的帳篷裡。不過,不知道是斯蒂芬老頭沒有邀請凱瑟琳和羅傑斯,還是他們兩個不願意來,所以並沒有看到他們的影子。

“哈哈,真熱鬧啊,我這樣的老頭子就喜歡人多熱鬧點。”斯蒂芬老頭坐在中間,儼然就是主人的派頭,然後招呼大家可以隨意的吃了。

“我聽說晚餐之後還有節目?那我可要提前聲明,我邀請艾琳小姐跳第一支舞。”威爾士公爵還沒有開始用餐,就先發表了一項聲明,而且還是關乎艾琳的。這倒是讓其他人都有些意外了。

“哈哈,這可不行,起碼這次你沒有機會了,威爾士,因爲這次晚餐和晚會都是我提議的,所以我很早就已經邀請了艾琳小姐和我共舞。”沒有等艾琳開口,斯蒂芬老頭就先做了澄清。

“那就只好我邀請艾琳小姐跳第二支舞了,艾琳小姐,這次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拒絕了,因爲之前在樹林你已經拒絕我共進晚餐的邀請,卻答應了斯蒂芬伯爵大人,這是多麼的不公平呀。”

威爾士一副很受傷的表情,隨即又轉向了托馬斯問道:“你說是嗎,托馬斯?”

“呵呵,本來我想要邀請艾琳的,既然這樣……”托馬斯滿眼失望的看了看身邊的艾琳,嘆了口氣才慢悠悠的說道:“第一支舞有斯蒂芬伯爵大人,第二支舞是威爾士公爵您的,那後面的就順理成章是我的對吧?”

“是啊,原則上就是這樣排序的,應該沒有其他變故了。”斯蒂芬點着頭。因爲現在看來托馬斯只能順位第三了,而且也沒有人在能和他爭了,羅傑斯就算參加,也是去邀請凱瑟琳的。而特里克或是迪克都肯定不會和自己的主人爭的。

“那就好,後面的舞就是我的了,斯蒂芬伯爵大人作證。”托馬斯把手裡的酒杯向大家舉了舉,顯然是在敬酒。

艾琳雖然覺得這件事和自己關心很大,但又實在想不出該拒絕的理由,也不想要掃了大家的興致,於是也把自己的酒杯舉了起來。其他人自然也舉杯,畢竟這聽起來是件很合理的事情。

晚餐和諧又美好的氣氛一直延伸到之後的篝火晚會。因爲各自都沒有準備宴會的服裝,其實這也不過就是一個野營時候的小節目,所以大家幾乎都是從斯蒂芬伯爵的帳篷出來,就直接向着樹林外已經點起來的篝火走去了。

篝火有專人看着,會不時的往裡面添加木柴;而不知道是斯蒂芬故意安排,還是他的隨從中就有那麼一位能人,此時正抱着一架手風琴準備充當伴奏。

斯蒂芬和威爾士走在前面,托馬斯和艾琳稍稍靠後,艾琳測頭看了托馬斯一眼,隨即笑了起來。

托馬斯好奇的問:“怎麼啦?”

“我記得斯蒂芬大人說過,希望你換上一件漂亮的衣服的,可你現在還是那麼深沉。”艾琳掃一眼托馬斯身上藍色的騎馬裝,那衣服的顏色在夜晚看起來顏色還是太深了,幾乎就像是黑色一樣;不像是威爾士公爵那件白色金領的衣服顯眼,也不像是斯蒂芬伯爵胸前墜着大片的流蘇那麼華麗。

“那你覺得呢?”托馬斯伸手把衣服的領子又整理了一下,竟然反問了一句。

“我覺得?”艾琳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眼看已經到了篝火就胡亂的回了一句:“我覺得應該換一下,你會比月光更動人的。”這本來不是一句很貼切的形容詞,但艾琳忽然就感覺托馬斯真的太美豔了,要是換上王子般華麗的服裝,別說是月亮,就是太陽和焰火都沒有他耀眼。

“好吧,等我一下。你要記得,第三支舞開始就是我的。”托馬斯拍了一下艾琳的背,然後竟然轉身就離開了,向着他的那間帳篷走去。

“什麼?托馬斯?”艾琳再叫他的時候,他卻根本不回頭,走的也是很急的樣子。

“艾琳,托馬斯怎麼了?別告訴我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準備現在就睡覺了。”斯蒂芬發現托馬斯不見了有些莫名其妙。

“我也不知道呀,我只是說希望他換一件不那麼深沉的衣服。”艾琳不覺得托馬斯是生氣了,可是難道因爲自己的話,他就去換衣服?

事實證明,艾琳的第二個想法是正確的。當艾琳在斯蒂芬老頭的教導下,很認真的跳完了第一支舞之後,威爾士還沒來得及摟上艾琳的小蠻腰,托馬斯就回來了。

托馬斯沒有選擇夜晚最顯眼的白色,也沒有選擇那低調的深色系,而是選擇了略顯張揚,但更具魅力的酒紅色。那顏色就像是爲了這次篝火晚會特意打開的紅色葡萄酒,香醇而濃豔,但不失應用的莊重;肩膀處還有裝飾用的肩章和紅色的流蘇,看起來異常的華麗耀眼。

一下子,托馬斯就將艾琳的視線吸引過去了。艾琳知道托馬斯的美豔對自己有殺傷力,可是沒有想到他真的去換了衣服,而且還換了這麼悶騷的一件出來。

“艾琳小姐,請。”威爾士公爵的手已經伸到了艾琳的面前,可艾琳的延伸完全有些不受控制了,即使很禮貌的回禮,並且和威爾士公爵開始跳舞,可艾琳發現自己的眼神有餘光,一直往托馬斯身上飄。

“艾琳小姐,你踩到我的腳了。”威爾士公爵皺了一下眉頭,但還很有禮貌的說道。

“啊?真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艾琳確實不是有意的,因爲她的心思都亂了,根本就不記得什麼舞步了。

“艾琳小姐,這是第三次了。”很快,威爾士公爵又無奈的輕聲提醒着艾琳,這才令艾琳不好意思的強迫自己認真起來。

終於一曲結束,艾琳被威爾士放開了。但她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按照順序該是托馬斯邀請自己跳舞,可是現在艾琳能感覺自己有種心臟驟停的危險,如果托馬斯靠近,自己是不是就要心臟病發作了。

“美麗的小姐,不用發呆了,我來了。”托馬斯的聲音已經到了耳邊,艾琳頓時感覺到腦缺氧了,擡頭就對上了托馬斯的那雙眼睛,深邃的好像此時悠遠的夜空,但又是星子閃爍。

“我……”艾琳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點什麼,但無疑自己感覺氣氛太尷尬了不好。想了一下終於冒出一句話來:“我請你吧,不然我感覺不平衡。”然後艾琳就將自己的小手伸過去,主動去牽住托馬斯的手,繼而解釋道:“這麼好看的男人我不主動點就算是吃虧了。”

“噗,你的理論真有趣。”托馬斯還以爲艾琳是在開玩笑。西方女人不會太保守,但高貴和矜持還是要有的,所以艾琳的話算是很大膽了。

不過這在艾琳看來確確實實是誰主動誰佔便宜的事情,試想二十一世紀的女生不是都把撲到美男爲目標?現在主動牽個手也是賺了嘛。

但是托馬斯很快就發現,自己去換過衣服之後是件很不明智的事情。剛剛他站在一邊看到艾琳和威爾士共舞的時候還有點沾沾自喜,認爲自己對他們兩個造成了一些影響,起碼威爾士被踩了好幾腳呢。

可是現在換成了托馬斯了,艾琳幾乎每一腳的落點都很準確,就是很準確的落在了托馬斯的腳背上,很快就將他那雙走過泥濘也要擦的鋥亮的靴子踩花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擅長跳舞。”艾琳都不知道這支舞是怎麼停下的,腦子仍然混亂一片的時候只是無意中瞄到了托馬斯的鞋頭,就知道自己究竟是幹了什麼了。

“你沒有發現嗎?”托馬斯拉住了艾琳,沒有讓她馬上就回去其他人的隊伍裡,問着。

“發現什麼?我就發現我的技術差了。”艾琳覺得,如果托馬斯問的是自己的舞技,那自己現在很有自知之明瞭,確實很差。

“我衣服的顏色會不會很熟悉?”托馬斯很深沉的用那雙深琥珀色眼睛看着艾琳。

“啊?噢,好像是……和我那件新裙子差不多。”艾琳這纔想明白爲什麼乍一看上去覺得托馬斯的衣服很面熟,原來和娜塔莎給自己做的新裙子一樣的顏色呀。

“是的,答應我,回去之後練好你的舞步。如果有機會的話,穿上那條裙子,再和我跳一曲。”托馬斯說完,伸手拉了艾琳一下,示意他們該回去了。畢竟跳完了還站在當中有些顯眼。

“啊?”艾琳以爲自己沒聽清,或是故意讓自己沒聽清的。托馬斯的這句話好難懂呀,起碼艾琳現在不想要讀懂就是了。

“哦,我想我們來的是不是晚了點?斯蒂芬叔叔晚上好,哥哥晚上好,托馬斯晚上好。”凱瑟琳的聲音突然傳來,把艾琳原本就很亂的思緒打亂了。

衆人轉過頭就看到凱瑟琳和羅傑斯向這邊走了過來。凱瑟琳換上了一條紅色的蓬蓬裙,而羅傑斯把襯衫也換成了紅色,兩人顯然是經過精心搭配了,手挽着手一副親密的樣子。

“不晚,凱瑟琳美人,我們這裡最需要的就是漂亮的姑娘,要點一支什麼曲子呢?我想你們已經自由組合好了對吧。”斯蒂芬老頭繼續表現出他的熱情來,而且還把那個抱着手風琴的隨從叫過來,讓凱瑟琳點一首曲子。

“我本來很累了,這片草地又確實不怎麼合適跳舞,不過看過某些人的舞步之後,我纔想不得不出來給大家洗洗眼睛了。那樣子根本連走路都嫌難看了,還算是跳舞嗎?斯蒂芬叔叔,我真替你不值,竟然教了這麼笨的一個人。”

凱瑟琳的挖苦任誰都能聽的出來,只是艾琳這次既沒有想要回嘴,也沒想什麼日後報復。艾琳突然就感覺凱瑟琳有些可笑,如果是一個高貴的小姐會這樣酸不拉及的這裡說這樣的話嗎?和凱瑟琳爭吵,無非等於拉底了自己的智商和風度,艾琳纔不屑去做。

“親愛的,我們開始吧。”羅傑斯配合着凱瑟琳先是瞪了艾琳一眼,然後彎下腰向凱瑟琳伸出了手,做了一個標準的邀請禮。

凱瑟琳則像是一隻驕傲的母雞,把手搭在羅傑斯的手裡,和他一起邁着“優雅”的四方步,向着衆人圍起來的小圈子中央走去。

手風琴的聲音很悠揚,最適合氣氛熱烈的時候伴奏,彈奏出來的舞曲也不會因爲只有這一隻樂器而顯得太單調,不過現代裡彈奏手風琴的人已經很少了,所以艾琳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現場版的演奏。

而隨着音樂跳起舞來的凱瑟琳和羅傑斯確實有一套,舞步華麗、身姿輕盈,就連兩人的眼神都是有交流的,傳遞着下一步的信息,使得兩人配合的十分完美。

不得不說,凱瑟琳的笑容雖然僵硬,但舞姿確實妙曼;羅傑斯雖然馬術並不精湛,但舞步絕對標準。一曲之後,艾琳這個外行都不自覺的鼓起掌來。

“謝謝。”凱瑟琳和羅傑斯在場地中央拉着手走了半圈,很有那麼點舞臺範兒。

而接下來的一幕卻是艾琳沒有想到的,羅傑斯在和凱瑟琳分開之後,竟然向着自己走來,並且一眼的彎腰下去,做了一個標準的邀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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