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晚緊盯着查理的雙眼,看了良久,發現他並沒有作假後,才移開眼睛,用一種讓人覺得沉悶的深沉聲音道,“既然你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
“如果你做不到,現在還有機會反悔的。”陳晚垂下頭,腳用力的跺了幾下,悶悶的道,“這是你最後一個反悔的機會。”
“我不想我的事情傳的人盡皆知。”
如此這般深沉的陳晚,查理還是第一次見到。雖然他們先處的時間不到一天,但陳晚給他留下的印象一直都是樂觀向上的。
看來她真的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家裡的狀況。
查理很是堅定的點了下頭,“放心,今天發生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他說得很誠懇,好像這事是一件很神秘的事。
陳晚信了,她點了點頭,帶着他來到了醫院。
這其間,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就像是兩個沉默的修行者般靜靜的來了陳父所在的病房。
在看到躺在牀上的那個男人時,查理才明白爲什麼陳晚一定要他保秘。
病牀上的男人穿着藍白相間的病服,白髮叢生,臉色蒼白,整個人看上去都像是被病痛折磨了很久,脣上更是沒有一點血色,看起來就像一朵枯萎的花朵。
而,在他牀頭擺放着一支柺杖。
這一切一切,無不顯示着他正在重病中,且還是大病。
難怪陳晚這麼不想帶他過來。查理想起自己剛剛答應了她的事,垂着眼簾沉默了片刻後,斂起眼中的同情與鎮驚。
病人和其家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別人用或同情或可憐的眼光看着他們。
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查理笑得無奈的拍了拍陳晚的肩,“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來看伯父怎麼能不帶一點鮮花與水果?”
“我空着手過來,這樣會讓人覺得很不禮貌的。”說到最後,查理又拍了拍陳晚的肩,安慰道,“別擔心,所有的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陳晚擡頭看着他,搖頭輕笑着說,“沒關係,
我不會在乎這些禮節性的事的。”
再回頭看了一眼病牀上的陳父,她放下粥後,輕手輕腳的往外走去。查理也跟着她出去了,只不過快要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一下病牀上的陳父。
他安寧祥和的睡容,看起來一點都爲他的病情所擔憂。
真是樂觀向上的一家人。
這般想着,在出到病房外時,他輕輕的合上了門。
靜靜的等着他的陳晚看他如此動作,心中微愣。又是一個溫柔的人。
她最近總是遇到待她很溫柔的。
垂着眼皮,陳晚看了查理一眼,道,“你看我並不是生病,你可以安心了嗎?”
“嗯,的確不是你生病,但現在的情況比你自己生病了還要嚴重。”查理沉沉的點了下頭,向一旁的椅子走過去。
坐下後,他對陳晚招了招手,道,“陳晚,過來,我們談一下。”
這是打算要詳談嗎?
看着已經定定的坐好了的查理,陳晚微皺着眉頭。她不喜歡將不相干的人攪進自己的家事裡面。
可,看查理的神色、態度又都,堅決的不容她拒絕。
陳晚無奈的走到他身邊坐下,手搭在大腿上絞纏着。
兩人靜靜的坐了好一會兒,陳晚扭頭看向查理,雙眼直直的盯着他的雙眼,神色莊嚴的道。“查理,其實我覺得這件事和你關係並不大,你大可不必參與進來的。”
我和你只是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陌生人。這種事情你根本就不用參與進來的。
口裡雖然這麼說,但陳晚心裡卻還是覺得暖暖的,就像剛喝了一杯暖心又暖胃的溫開水。陌生人善意的關懷,總是會讓人覺得這世界充滿了愛意。
口嫌體兼直的陳晚在說着拒絕的話的時候,並不知道她自己眼中閃爍着的怎麼樣的光芒。
那一閃一閃的期盼與感激,讓查理知道她在這個時候很需要一個人安慰她,給她一個充滿了鼓勵性的擁抱。
而,查理也這麼做了。他突然一個轉身,緊緊地擁抱着她,
手在她背後輕輕的拍打着,
充滿了憐惜與安慰的道,“陳晚,我們雖然認識不到一天,但我已經能清楚的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你心裡委屈,茫然,無奈,你想找一個人給你依靠下,我可以當那個人。在你想哭的時候,我會借你一個肩膀或是胸膛;在你們演的時候,我可以給你出主意。”
查理的話,每一句都那麼溫柔,但卻戳破了她這些日子以來僞裝的堅強。
在他寬厚的懷抱裡,陳晚紅了眼角,溼了眼珠,她緊緊的抱緊着這個才相識不到一天的朋友,放聲的哭了出來。
小小聲的哭泣,抽搐着的肩膀,嬌小的人兒就在他懷裡,查理低下頭,一手在她帶後輕拍着,一手放在她腦袋上揉-搓着,“哭吧哭吧,將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就好了。”
低沉又溫柔的聲音在頭上響起,陳晚的心像是被這一句話誘惑到了,小小的哭泣也變大了起來,最後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大哭。
沒有人知道她這些日子以來過得有多麼的委屈,也沒有誰知道她在吃到爸爸得了腦癌後的驚慌。
在一個四下無親的陌生國度裡面,她帶着病重的爸爸在這就醫,三番兩次的接簽着他的危急證書,在最後甚至是被告知她自己也懷孕了,且這個嬰兒要保住就不能太勞累,情緒不能大起大落。
可,她怎麼能做的到?
她要照顧爸爸,並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一絲一毫哀傷的表情來,還要撒嬌賣萌得到他開心。然而,越是這樣她心中的悲傷越來越沉重,重得壓彎了她的腰,有好幾次她都自暴自棄的想着把這孩子拿掉了。
但在莫斯利安非主流的勸說下,她又改變了主意。
她想,她得找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現實總是那麼讓人無奈,至今,她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辦法來。
這時,查理的話卻像一支尖銳的針直戳她心中,打破了她的幻想。
所有的事情都有輕重緩急之分,選擇了爸爸和孩子,她就得放棄學業,放棄厲蕭寒送給她的禮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