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師父已經來了。”小七氣喘吁吁地走了進來。
月弄影看到,那個將自己抱來的老者正拽着一個極其不情願的中年人走進來。
之所以說拽着的是中年人,是因爲那個人的頭髮十分漂亮,烏黑錚亮,都可以去給飄柔打廣告了,而且臉上還一絲皺紋都沒有。但是,之前老者卻說自己有個師弟,十分精通醫術,想必這位就應該是了。
老者的師弟,看來也不能年輕到哪裡去。至於外貌嘛,誰知道用了什麼東西?
所以,纔會稱之爲中年人。折中嘛。
“師兄,我都說了我不想來,你硬是拉我來做什麼?”中年人一副不樂意的樣子,看都不看月弄影一眼。
老者眼睛一瞪,“師兄求你來幫師兄看看徒兒的傷勢都不行了?!”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中年人才慢慢踱到了月弄影的身邊。
此刻月弄影已經發作了不下三回,全身都已經被汗水浸溼,慘白着一張小臉,有氣無力地看了中年人一眼。
倒是長得不錯。
月弄影強忍着又一波的劇痛,心裡暗中讚道。
抱着她的小少年已經察覺到了她的不適,也向着中年人求情道,“還請師叔看看小師妹身上的毒究竟能解不能解。”
師父剛剛抱着小師妹回來的時候,就曾告訴過他們,小師妹身中劇毒,若是師叔能解還好,若是不能,恐怕他們也就這幾日的緣分了。
中年人素來喜歡老六,此刻見他也這樣說,面色才稍稍緩和一點兒,安心看起月弄影的毒來。
然而,越是就看,中年人的眉頭便越是緊皺,臉上卻又揚起微笑來。
月弄影看得糾結,不安分地在小少年的懷中動了一動。
“別鬧!”小少年輕輕安撫月弄影,知道她可能是被師叔這幅怪異的表情給嚇着了,便俯下頭來,在她的耳邊輕輕解釋,“你的這毒估計是有辦法救了。”
說完這句,又覺得自己好笑,居然會和一個嬰兒講這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麼邪。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能夠聽懂他的話就怪了。
然而,小少年卻又有些驚異,在聽過他的話後,懷裡的小傢伙倒是安靜了不少。
難道真的能夠聽懂他的話?
少年看着月弄影小小的臉,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師弟,究竟怎麼樣?我家徒兒身上的毒可能解?”一盞茶的工夫後老者滿眼期待。
中年人慢條斯理的接過自家弟子遞過來的溼毛巾擦了擦手,才慢慢地說,“毒倒是有法子解,就是法子麻煩了一點兒。不過,師兄,我看這孩子骨骼新奇,倒是適合做我的徒弟。師兄要我救這個孩子倒也簡單,只是需讓這孩子拜在我的門下。師兄道如何?”
老者氣得鬍子一顫一顫的,指着中年人的手不停地顫動,“師弟,你這可是趁火打劫啊。”
中年人面無表情,“師兄自己掂量掂量。”
老者氣急,卻也無可奈何。正要答應間,卻見月弄影擺弄着小手,在老六的懷裡掙扎起來。貌似不是很贊同師弟的看法。
他靈光一閃,突然想起,這小娃兒倒是挺有靈性,便對着中年人笑道,“你我也不必爭。這個小娃兒,十分有靈性。你且爲她解毒,待其餘的師弟回來,我們自己讓這小娃兒來選師父。師弟看這樣,你可滿意?”
最後的一句話,老者說得是咬牙切齒。
中年人雖然覺得師兄的行爲怪異,但是卻想到時候小娃兒未必不會選擇他。便也答應下來。着手幫着小娃兒去配藥。
月弄影心裡那個不服氣啊。
爲什麼要拜師?
憑什麼非要拜他們爲師?
她還有木有人權啊?
這個破地方,雖然帥哥一大堆,可是不是太嫩就是太老,只可養眼,不可下口。這讓她如何是好?
若是拜了師,豈不是要被綁在這裡很久很久?
她纔不要!
在想這些的期間,月弄影完全忽略了自己此刻是一個小嬰兒的事實。
老六看着自己懷裡的小娃兒一會兒張嘴傻笑,一會兒又死死皺眉的樣子,倒也覺得十分有趣,不知不覺便看入了迷來。
“璟兒,還愣着幹嘛?”中年人將一切都打點好之後,回來卻見少年低頭看着懷中的嬰兒一動不動,不覺有些奇怪。
司徒璟,也就是衆位師兄弟中排行老六的小少年一驚,應了是後,便隨着中年人往他的院子裡走。
遠遠的,便聞見一股濃郁的中藥味來。
月弄影被薰得直接從自己的世界回到了現實世界。先是發覺自己所處的環境變了,還沒感到驚訝,便聽得一個聲音道,“璟兒,將小娃兒的衣衫除去,放入藥桶。”
什麼什麼?除去衣衫?月弄影瞪大眼睛。
我擦,我可是一個黃花大閨女呢,被你看光光了誰負責?別說是你,就是你答應,我也不會答應的。
司徒璟聞言也有些遲疑,“師叔,男女授受不親,這樣,不好吧?”
中年人懶洋洋地擡頭看了司徒璟一眼,脣角似揚非揚,“哦?你不脫?你若不脫,那我叫童兒進來脫了啊。”
司徒璟一聽,臉色有些灰白。童兒是師叔的貼身小侍,年歲已過十五,若是讓他進來……
“別,師叔,我來就好。”說着,牙一咬,開始脫起月弄影的衣服來。
月弄影死死地瞪着他也無濟於事。
一個小嬰兒能夠穿多少?況且還是在這返古的時代?不過是在身上裹了幾層布而已。司徒璟略略一撥,月弄影便對他坦誠了。
你丫的小蘿蔔頭!月弄影在心中狂嚎不已。老孃這一生的清白可都被你給毀了!!!這讓老孃以後怎麼見人?
見到月弄影的怒目,司徒璟心中更加內疚了,此刻他也沒有想到爲何一個小小的嬰兒眼睛中卻可以表示出憤怒來,喏喏地道,“之後我會回稟父母,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中年人笑了。拍了拍司徒璟的頭,“你不過是爲了救她而已。她此時是病人,不礙事的。”
司徒璟低着頭,神色被埋藏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中年人也不多說,仔細觀察起已經進入了藥桶中的月弄影來。
因爲月弄影是嬰兒,所以連她泡藥澡的盆都是現做的。
一幫徒兒中大師兄是練劍術的,此時卻被急用來劈柴。而老三,韓青嵐,本來是學習機關術的,此時也被用來充當木匠。好在緊趕慢趕,總算是在藥汁熬成之前將所要的東西給做成功了。
原本,師兄弟幾個也是想要進來圍觀的,但是卻被中年人給轟了出去,所以,此時中年人的院子裡只有三個人:月弄影這個病人,中年人這個主人,還有司徒璟。
月弄影仍然在自己被看光的事件中糾結到不行,絲毫沒有感受到中年人驚異的神情。
倒是司徒璟,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之後的小少年,擡頭時便發現了師叔臉上的興奮之情。他連忙順着師叔的眼神看過去,卻只見到一個精神萎靡的小嬰兒。
“師叔何事那麼興奮?”司徒璟不解。
月弄影的精神萎靡他不奇怪,可是師叔爲什麼要像撿到寶一樣高興?
中年人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聞言只是指了指藥桶中的水,“璟兒,你看,這個水已經成了什麼樣子?”
水?成了什麼樣子?
司徒璟看去,卻見剛剛還清澈不已的藥汁,此刻卻已經是漆黑一片,更是散發出難聞的氣味來。
“變黑了。”他老實地回答,仍然不知其中究竟有什麼玄機。
中年人難得地好脾氣,“璟兒,你可知,這藥水中參雜了很多劇毒的物質。滲入人的皮膚便會讓人感到劇痛難忍。我的本意是以毒攻毒,這種方法可以治癒她體內的劇毒,但是卻也會讓她經歷常人不能想象的疼痛。就是一般的成年男子泡這種藥汁尚會大聲呼痛,可是你看看這個小娃兒,這麼久了,她可曾叫過一聲?”
司徒璟搖頭。別說一聲慘叫了,就是連輕微的哼哼聲,月弄影都沒有發出過。
他突然又想到,就是在之前毒發時,這個小娃兒也只是在最初的時候哼了兩聲,之後便再也沒有呼過痛。
“師叔,她……”司徒璟心中驚異。
中年人卻已經看破他心中所想,“放心,她的聲道好得很。”
司徒璟這才放下心來。“那她……”
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樣看來,師兄倒是好眼光,這個女娃娃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以後必定是大器之才!”
司徒璟完全安下心來。
月弄影此刻卻是直接想罵娘。
好痛啊。也不知道這中年人在這藥桶裡究竟放了些什麼。她現在只感覺到自己的皮膚火辣辣地疼,但是卻又感覺全身像是在冰窖裡一樣冰冷無比。
非人的折磨讓她想要將自己撞昏過去,可是偏偏自己的意識又清晰得不得了。
不知道這中年人是不是故意折磨她,月弄影覺得每一絲的痛感都被無限放大了。
然而月弄影卻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被激出了倔強,咬緊牙就是一聲不吭。心裡卻將中年人的祖宗十八代全部問候了一遍。
丫丫地,還想老孃拜你爲師呢?做夢!
就在月弄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了拍門的聲音。
“青痕,你丫再不給老孃開門,看老孃不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