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似輕輕低哼,毫無情緒波動的聲音又淡漠道:“主子還說了,王府沒有一個是好對付的,至少人人都可以踩你一腳。主子雖然跟你合作,但許多時候鞭長莫及,所以,你別把一切都寄託在主子身,主子可沒有義務、也不可能做得到百分百的確保能保證你的安全。你自己也得用心”
範流珠那剛剛熱乎起來的心微微的又沉了沉。
想了想,的確如此。
鞭長莫及啊,太子爺再能耐,這兒卻是王府啊。
若自己將一切都寄託在他那裡什麼都不做、不想、不考慮的話,只怕同樣過不了這一關!
“多謝太子爺,我知道了。”範流珠咬咬牙,點了點頭。
眼多了幾分狠厲。
走到這一步,她早已經沒有了軟弱的資格。
那女子不再說話。
但見昏暗的燭火晃了晃,帳幔輕紗影影幢幢的搖晃起來,範流珠眼前一花,下意識眨了眨眼。
等她定神細看的時候,哪裡還有那女子的影子。
她不由心頭一跳,暗生忌憚。
同時又忍不住暗暗的興奮高興起來,那女子既然是太子爺的人,肯定會保護自己,她越厲害,自己越安全啊。
這一晚,範流珠踏踏實實的睡了個好覺,自打當了側妃回到這王府之後睡了第一個安穩的覺。
因爲睡得太香甜酣沉,而伺候她的下人們壓根沒有把她當一回事,也沒有人叫她起牀,差點兒誤了給薛氏請安。
面對下人們那嘲笑的眼神和指桑罵槐的難聽話語,她暗暗咬牙:等着吧,很快,她會狠狠的收拾她們,狠狠的給她們打臉回去
沒兩天是十五。
每月初一、十五這兩天,無論東宮、二殿下府的王妃、側妃一衆人等都得進宮給孟皇后請安。
其他日子則隨各人的心意。
因此,薛氏即便百般不樂意,也不得不帶着範流珠以及其他一位劉側妃進宮。
薛氏獨自乘一輛車,範流珠則與劉側妃同乘一輛車。
在宮門處下車的時候,範流珠低着頭,臉色不太好看,眼下彷彿帶着淚痕。
薛氏瞟了一眼趾高氣揚的劉側妃,只當沒看見範流珠的委屈樣。
認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不該要的東西也敢要,得有被人羣起而攻之的覺悟。
薛氏一點兒也不覺得範流珠值得同情。
三人帶着婢女進宮,出乎意料的是,竟然遇到了穆青荔。
三人都是一怔。
劉側妃不屑的“呵呵”兩聲,瞟了範流珠一眼笑道:“聽說妹妹還是太子妃的救命恩人呢,嘻嘻,真沒想到妹妹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竟有那樣的膽識和勇氣衝出去爲太子妃擋刀,真是了不得呢!怪不得太子妃三天兩頭派人給妹妹送東西,待妹妹那般好呢!咱們府,誰不羨慕妹妹?”
劉側妃說着這話的時候,滿滿都是嘲諷。
先不說這所謂的“救命之恩”有沒有貓膩,單說她如今是殿下的側妃,太子妃絕不可能對她真心以待、真心關切。
三天兩頭給她送些可有可無的玩意兒那又怎樣?不過是藉以表示太子妃多麼有情有義罷了。
那都是做給人看的。
若太子妃真的關心她,能想不到她在王府過的是什麼日子?
若太子妃真的想要插一手的話,王妃能默認大夥兒欺負羞辱她嗎?
範流珠聽得一陣難堪,緊緊捏了捏手心,頭垂得更低了。
劉側妃見狀眼底掠過一抹濃重的厭惡。
真是不爽啊,她堂堂一個名門嫡女,出身尊貴,卻跟這種女人地位平等,這叫她如何甘心?
“妹妹這是什麼反應?”劉側妃冷笑着,語氣更加的尖銳如針:“妹妹這副模樣倒像是心虛似的。怎麼?難道妹妹是太子妃救命恩人這件事另有隱情不成?”
“你——”範流珠臉色一白,氣得輕輕發抖。
劉側妃卻目光凌厲的盯了過去,冷笑道:“難道我說錯了?分明是妹妹自個這副模樣!”
範流珠咬着脣,眼眶淚水在輕輕打轉。
薛氏看夠了熱鬧,這才淡淡一笑,不緊不慢道:“好了,都少說兩句。走吧,既碰了,總該前打個招呼。”
說畢加快了步子,前跟穆青荔打招呼見禮。
薛氏心裡很是意外。
因爲穆青荔自打“毀容”之後,再也沒有進宮給母后請過安。
念她心情不佳,母后也十分體諒,還特意派了身邊嬤嬤去東宮探望了她,帶話給她,命她好好休養,爭取早日康復。
沒想到今日她居然進宮來了
穆青荔面仍然戴着面紗,只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和光潔的額頭。
見了薛氏她們,也只平平掃了一眼,點點頭淡淡應了一聲。
對於範流珠這個救命恩人,倒是很給面子的特意問候了兩句。
範流珠手心緊了緊,依然有點怯怯慌張,一句話說的磕磕巴巴的。
穆青荔見狀,對她也不再搭理了。
兩撥人合在一起,一同往坤寧宮方向而去。
“今日倒是巧,不曾想竟會恰好碰見皇嫂呢!看皇嫂氣色,倒是好了許多。”薛氏笑着沒話找話。
穆青荔“呵呵”笑了笑,淡淡道:“是挺巧的,不過,我氣色也沒什麼好,跟之前一樣,弟妹或許看錯了。”
薛氏噎住。
她戴着面紗,自己自然看不到她氣色好不好,這是一句客套話罷了,這人怎麼如此不給面子?
劉側妃見狀暗自好笑,她很樂意看到薛氏尷尬。便陪笑道:“太子妃真是快人快語,叫人感覺甚是親切呢。”
穆青荔淡淡瞟了她一眼,絲毫不給面子的道:“快人快語?這可不得劉側妃。劉側妃剛纔說我救命恩人那幾句,那纔是快人快語!只是那快人快語叫人聽着還真不覺得親切!”
劉側妃也是狠狠噎住!
範流珠心頭爽了幾分,下意識擡頭朝穆青荔望了一眼。
“太子妃娘娘真會說笑”劉側妃擠出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她不敢對穆青荔怎樣,惱羞成怒遷怒範流珠,惡狠狠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