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夜螢前前後後一番話,端翌眼前不由得豁然開朗:
“夜姑娘,如果自來水不光在柳村使用,在三清鎮上使用,在整個大夏國使用,那真的是改變民生福祉的事啊!”
端翌身爲皇叔,自然站位較高,通盤考慮了。
夜螢引進這自來水,只是爲了自已生活方便罷了,從來沒有想過若是把自來水在全國推廣,又會是什麼情形。
但是看到端翌兩眼閃閃發亮的樣子,誘人的表情讓她不由地展顏一笑道:
“沒錯,如果在我大夏朝全國推廣開來,還能實現集中供水,經過簡單的消毒之後,再把水從水石流向千家萬戶,還能確保水源的安全。”
端翌點點頭,腦子中已經在勾勒一幅整個大夏朝都用上自來水的震撼畫面。
“可是夜姑娘,如果全國都用上自來水,光是維護和更換竹筒,每年都要花上一大筆錢啊!”
端翌扳着指頭算了一下,不禁憂心忡忡地道。
“可以收費嘛,讓用戶按月交費,這樣收起來的錢,官府不光有盈餘,還能用來維護水管。何況,最好能找到比竹筒更耐用的水管代用品,這樣維護成本也會大大降低。最重要的是,民衆的飲水安全經過官府的集中統一處理能得到保證,便不會爆發時疫。”
學過世界史的夜螢知道,公元1348年,一場鼠疫大流行,改變了歐洲的歷史進程。
當時攻打歐洲的蒙古人知道鼠疫會傳染,於是用拋石機將染病身亡的士兵的屍體拋入城內。腐爛的屍體釋放出病菌,污染了空氣,毒化了水源,導致了瘟疫。這是最早的細菌戰。
在鼠疫流行過後,慢慢摸出鼠疫流行規律的歐洲人由此改善了衛生習慣。
在此之前,在巴黎、羅馬、佛羅倫薩等城市的街道上,污水橫流,垃圾遍地。人們終年不洗一次澡,爲遮掩體味,法國人才發明了香水。鼠疫流行後,歐洲各國積極加強基礎衛生設施的建設,如挖掘寬敞的下水道,並且重視對垃圾的處理,加上普遍進行殺蟲和消毒,使鼠疫等傳染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因此,國際上把對鼠疫的防治稱爲“第一次衛生革命”。
而如果自來水能在大夏全國推廣開來,夜螢覺得,這或許也可以稱爲中國歷史上的第一次衛生革命吧?
就象夜螢方纔說的,如果大夏朝能實現集中供水,保證水源衛生清潔,那許多因爲水源被污染髮生的時疫也將會大大減少。
一想到自已要成爲改變歷史的人,夜螢心裡不禁有些小興奮。
但再一想,要在全國推廣開自來水,身爲普通人的她,豈有那麼容易,興奮之色一閃即逝。
不過,夜螢卻沒有意識到端翌對這件事的認真意味着什麼,見夜螢提出具體的思路,端翌已經沉迷進將大夏國全國都建成自來水供應系統的興奮中了。
“夜姑娘,我有事先走一下,回頭再來登門拜訪。”
端翌滿腦子的思緒就象沸騰的爆米花一樣溢出來,他覺得需要馬上勾勒出一張草圖來,這樣纔不會讓腦子裡的奇思妙想被遺忘。
每次見到夜螢,都會有一些奇怪而充滿衝擊力的想法在腦子裡產生,端翌不由地深深地看了夜螢一眼,那一眼裡,有寵溺、有愛慕……
夜螢正沉迷於家裡用上“自來水”的小確幸中,見端翌突然告辭,也不以爲意,微微一笑,目送他走出院子。
看着端翌一雙大長腿一閃,消失在院子外面,夜螢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背影,怎麼那麼熟悉親切呢?
“端翌哪去了?螢兒,我剛做了解渴去溼的黑豆湯,端翌呢?今天讓他辛苦了,快叫他來喝一碗。”
田喜娘從廚房探出頭來,並沒有看到端翌,便問女兒道。
“他好象突然有什麼事已經走了。”
夜螢蹲在出水的竹筒前頭,玩着清冽的泉水,方纔在端翌面前侃侃而談的勁消失了。
對她一個普通的村姑來說,家國大事離她太遙遠了,她所努力想要改變的就是讓自已柴米油鹽不缺、還能小有富貴的生活就滿足了。
要達成這樣的願景,所以,她要確定一個個小目標,把這些小目標都實現了,就能如願以償,最終走到通往農家白富美的康莊大道上。
“哎,你方纔也不留他一下,我黑豆湯都煮好了,你快來喝吧!”
田喜娘心裡覺得白白叫端翌幹活,又收了他那麼多野味的禮,讓端翌就這麼走了,挺不好意思的,便呵斥了夜螢一下。
“娘,端大哥很大方的,不拘小節,放心吧,他不會介意的。”
夜螢說着,指了指屋樑上掛着的端翌帶來的兩隻野雞道:
“娘,野雞咱們還是殺了自已吃吧,姜爆野雞肉,味道一定好極了。”
“你呀,就懂得吃。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呢,早上王老爺和你的生意談成了嗎?”
“談成了,我們要蓋一個大圈,到時候養上一百頭豬,王老爺會出錢蓋圈和買豬功,賺了錢和他分。就這樣。”
夜螢略微透露了一點計劃,省得到時候田喜娘不支持此事。
“什麼?養一百頭豬,你瘋了?一家一戶養一頭豬都吃力,怎麼可能養一百頭?光是每天的吃食你就應付不了。”
田喜娘着急了。
的確,現在養豬家家戶戶都是上山拔豬草,糧食人都不夠吃,誰也不會讓豬吃糧食。
村裡左近的豬草只要稍長出來,都被眼明手快的人拔光了,每天去找豬草都很吃力,這還是隻養一頭豬的情況,如果養上一百頭豬,那會是什麼光景?
一想到一百頭豬“嗷嗷”叫着張嘴等吃的情形,田喜娘不由一陣頭大。
“娘,放心吧,這些我都考慮在內了,王老爺也給了一些銀兩支持,一定會賺錢的。”
夜螢胸有成竹地道。
田喜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夜螢,不由地張口道:
“螢兒,誰給你出的這些主意?你也太敢想了吧?”
“娘,窮就要被欺負,這是窮困的日子逼出來的主意。”夜螢想了下,對田喜娘笑嘻嘻地道,然後又寬慰她,“我只是出了這樣一個主意,投錢的是王老爺,我們又不虧什麼,你擔心啥?比哥去賭場輸錢還穩妥賺錢的事,咱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