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李氏一天有三兩銀子入賬,想起女兒整日抱怨着錢不夠花,便直接把二兩銀子給了女兒。當然,她也耳提面命了一番,讓安寧千萬別隨便亂花。
安寧連忙再三表示:“娘,你還不清楚我嗎?我又不是愛花錢買吃的東西的人,我只是想買些筆墨紙硯回來。”
周李氏取笑她,“喲,看來我們家要出一個小才女了。”
如果是花錢買這個的話,她倒是不會多說什麼。
安寧笑,“我更寧願這個纔是財神的財呢。”
周李氏在笑完女兒後,爲了表示自己不偏心,還對其他人說:“這醬油也是安寧想出來的,這錢給她也是應當。你們若也有本事掙錢,那錢你們可以直接收着,我不會找你們要的。”她表示自己一個月有一百兩,財大氣粗不怕。
周慧和周何氏都不是那種多心的,直接笑道:“咱們家最掙錢的臭豆腐方子也是安寧想出來的,所以給她是理所當然的。”
周李氏滿意地點頭,她雖然疼愛女兒,但是面上還是得一碗水端平,不想讓人說她偏心眼。不過女兒也是個可人疼的,若沒有女兒,他們哪裡有現在這樣的好日子啊。更讓她開心的是,今天還有不少人暗暗打聽弟弟的婚事,等她給弟弟娶個持家又好生養的媳婦,生下一個大胖兒子,她這一生就沒遺憾了。
拿到二兩銀子的安寧,第二天便跟着舅舅的牛車進了城,打算好好買一些上學使用的東西。這年頭的筆墨紙硯質量好的價格昂貴,她現在生活水平消受不起,只能買一些較爲普通的。家中倒是還有蔚公子之前送的,只可惜質量太好,拿來送給沈家這樣的人家都不失禮,安寧實在捨不得使用,便將它們一起收好。
她本來打算買三份,她一份、周慧一份、聰哥兒一份。但想到繡姐兒也要同她一起上學,她家裡人未必會給她準備這東西,便多買了一份。安寧原本還想買三字經、千字文等書籍回去,一看價格,還是打消了主意。她可不想將好不容易拿到的二兩銀子一口氣花完。
李南對於她十分寵愛,見外甥女的事件在那幾本書上打轉,最後依依不捨地收回。直接讓書店的小哥把那幾本給包了起來。
還伸手摸了摸外甥女的腦袋。
那年輕的小哥利落地把幾本書都包起來,遞過來,還笑道:“像你這樣疼姑娘的父親還真少。”
李南笑開了臉,“這不是我女兒,是我外甥女。我要是有這麼聰明可愛的女兒,做夢都會笑醒呢。”
小哥奉承道:“可見最親不過孃舅。”
安寧拉了拉舅舅的袖子,“舅舅那點錢還是好好攢着,別亂花了。我自己平時書寫一份便可。”
李南大氣地擺擺手,“不怕,就幾本書而已。當做給你今年的生辰禮物。”
“我今年生辰早過啦。”
“所以現在補上嘛。”
李南這兩個月好歹攢了五六十兩銀子,因此很大方。他之前讓親人丟臉了許多年,不免會有充大款顯擺一下的心態。
安寧便不再推辭,只是拉着他袖口撒嬌。
嬌嬌嫩嫩的小姑娘撒起嬌誰都抵擋不住,更別提周安寧這一世又擁有一張好面貌,把李南給美的。
他一開心……又許下了給外甥女買新布料做衣服的諾言。
於是從書店裡出來的兩人,下一站便是布店了。
安寧想起了在城裡居住的李豔。李豔當初也是選擇在開原縣中呆下,前些天還讓人給她送了封信件。信件上說了些她這段時間的事情,和她現在住的地方。
李豔直接以寡居的名義用三十兩買了一個一進的小宅子。那宅子若放平時出手也要四十兩,只是主人急着入京找親戚,所以才以這個銀兩脫手。李豔原本就從柺子那邊敲來了大概價值三十兩的東西,加上之前林大人給的二十兩,即使買了宅子和生活用品,她也衣食無憂。她還接了一些繡活,現在的生活倒也平靜安寧。
安寧之前都沒有時間去拜訪她,今次難得進城一趟倒是可以。
因此她在布店挑了半匹竹子樣式的棉布,作爲上門的禮物。
李南則是給全家人都買了一些布料,顏色穩重的是給周李氏和周何氏。花樣鮮豔的則是給兩個姑娘,還有他和聰哥兒的。他今天可是帶了五兩銀子出門,因此花錢也就頗爲大手大腳的。
兩人走出布店,便聽到對面的酒樓一片的吵雜聲,哽咽聲、少女怒斥的聲音和男子的辯解聲……一聽就有戲啊。
安寧和李南都是愛看熱鬧的,兩人連忙圍了上去。
只見一個身穿碧青衣衫的少女怒氣衝衝道:“想你當初,家境貧寒,我家小姐看你有些才學,便資助你學習。你那時候還信誓旦旦說若取得功名定爲小姐贖身,迎娶她當正妻。誰料現在得了秀才功名,便翻臉不認人了。”
在青衣少女身旁,則是站着一個粉衣女子,容貌清麗,沒有一般青樓女子的俗豔氣質,倘若不是這丫鬟點出,恐怕別人都不知道她出身青樓。她兩眼通紅,手緊緊攥着,像是傷心到了極點。
安寧仗着自己年紀小,長得又可愛,連忙問了問旁邊的人。
旁邊的三十出頭的大漢道:“那位是我們城裡最大的凝香館的凝香姑娘,要知道,像凝香館這樣頭等的樓裡,只有頭牌才能使用凝香這個名字。”
“凝香姑娘才貌出衆,當初有不少的公子哥願意爲她贖身,偏偏她看上了這窮書生林葉,還拿自己的贖身銀子讓他進學,誰料這林葉得了個秀才功名,就翻臉不認人了,和陳員外的女兒訂了親,拋棄了這凝香姑娘。”
安寧看了看那書生,也算得上是儀表堂堂,又年紀輕輕便得了秀才功名,估計覺得這凝香姑娘配不上他吧。
她很是看不上這種人——有本事你當初就別使用人家姑娘的賣身錢讀書啊,還許了諾言,結果現在又過河拆橋。看人家凝香姑娘放着其他追求她的公子哥不要,一心幫助一個窮書生,也並非嫌貧愛富的人。只可惜眼光不好,挑上了這麼一個白眼狼。
只見那林葉揮了揮衣袖,道:“像我這樣的秀才,哪裡能夠娶一個妓女爲妻?”
他努力做正人君子狀,“凝香姑娘,雖然你癡心一片,但恕我無法接受你的心意。你之前那些銀錢,我明天過後會送還給你。”
反正他和那陳家姑娘結親,陳家姑娘嫁妝至少有七八百畝的田地,更別提金銀珠寶和銀錢,拿出一二百兩還給這凝香,不算什麼問題。
他視線落在凝香那張嬌美動人的臉龐,心中又生出了幾縷的不捨之情,又補充道:“我們之間已經是雲泥之別,看在過往的情誼上,倘若你願意與我當妾,我還是願意好好對你的。”
那凝香眼中浮現出水霧,雙頰因爲氣憤而染上了一縷緋紅。
偏偏此時還有幾個那書生的朋友拍手叫好,“好,凝香姑娘助你進學,你娶她爲妾,也是一樁佳話。”
安寧身邊的男子在那般啐了一口,“呸,這羣無恥之人。”
安寧也聽得十分氣憤,她看了看舅舅,吩咐他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記得裝作不認識她,然後隨便往自己的臉上抹了些灰,遮掩住幾分的容貌,接着就衝進了酒樓之中。
就算是要見義勇爲,也是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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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臉,都沒人評論,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