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敘兒等人一早就送走了蕭依依。
元惜柔的眼裡帶着滿滿的不捨，不過還是很快的轉過頭看着李敘兒：“姑娘，咱們也走吧。”
馬車早已經準備好了。
李平安看了看蕭依依的馬車，又看了看元惜柔忽然開口道：“柔姐姐你別難過，平安會陪着柔姐姐的。”
人小鬼大！
可偏偏這樣的話讓元惜柔的心裡忍不住的就暖了幾分。
李卓然看了看元惜柔又看了看李平安也跟着道：“對，我們會陪着你的。”
元惜柔看着李平安的眼裡全是笑容和關切：“還是我們平安好。”
李平安對着元惜柔燦爛一笑。
李卓然微微噘嘴。
張新蘭坐在馬車上對着幾人開口：“好了，快上馬車吧，咱們也走了。”
李卓然幾人這才上了馬車，李敘兒走在最後面。
白哉看着李敘兒上車的時候微微蹙眉，總覺得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告訴李敘兒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李敘兒對着白哉點了點頭，白哉亦是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馬車行走了，白哉才恍然大悟！
猛然一拍自己的頭，怎麼就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姑娘——”再出聲音的時候馬車早已經走遠了。
算了，反正回去了也就能知道了。
白哉心裡寬慰自己，到底還是轉身走了。
。
半個多時辰的時間，馬車已經到了酉水鎮上。
按照李敘兒的想法，自然不是先回家，而是先去看了在酉水鎮上的房子。
如今酉水鎮的事情白哉已經交給了一個名叫宋詞的人，據說宋詞原本是一個讀書人。但因爲家境貧寒，所以只能來了西水做賬房，後來白哉看宋詞的腦子不錯，在轉去襄城之前就將酉水鎮的西水交給了宋詞。
這會兒領着幾人去看房子的正是宋詞。
“姑娘。”宋詞自然是見過李敘兒的，而對於李敘兒此行的目的也是瞭若指掌。
“宋掌櫃，帶我們去看看吧。”李敘兒對着宋詞開口道。
宋詞點了點頭。
李敘兒的新宅子距離西水並不是很遠，只不過是兩條街道的距離。
不大不小的院子，是四合院的類型。
東西南各兩個房間，北面是大門，中間則是一個小院子。
不得不說裡面的確不錯，院子裡還栽種着幾顆果樹。院子看起來乾淨整潔，全是青石磚切成。
“娘，還滿意嗎？”李敘兒笑眯眯的看着張新蘭，對於宋詞的欣賞水平還是比較認可的。
張新蘭笑着點了點頭，四處開始看了起來。
宋詞則是站在一邊。
可這纔沒一會兒，只見一個人領着一箇中年人走了過來：“掌櫃的，老爺子來找您了。”
宋詞微微一愣，急忙朝着門口走去：“爹。”
不過來人卻沒有看宋詞，而是直接走到了李敘兒的面前。
“姑娘，原來是你啊。”宋山民笑眯眯的看着的李敘兒，李敘兒對着宋山民點了點頭：“大叔。”
這一下宋詞倒是愣住了，姑娘和自家爹——什麼時候又認識了？
“宋詞，過來、”宋山民對着宋詞招了招手，一雙眼裡看着李敘兒的眼裡全是感激。
宋詞應了一聲，急忙走了過來：“爹，這是我們姑娘。”
我們姑娘？
宋山民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了。
宋詞曾經跟他說過，他不過是幫人做事的而已。而宋詞也是少數的知道李敘兒真正身份的人。
看着李敘兒的眼裡更多了幾分感激。
“宋詞，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之前遇到的好心的姑娘。”宋山民的眼裡帶了幾分感慨：“就是這個姑娘，救了你的命！”
宋詞一聽這樣的話看着李敘兒的眼裡更多了幾分震驚。
“宋詞，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宋山民看着宋詞這樣的態度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對着一邊的李敘兒道：“姑娘，說起來當初多虧了你那一兩銀子。”
李敘兒此時整個人都是蒙圈的。
要說對於宋山民還是有些印象的，畢竟當初找宋山民買過一頭羊，但宋山民這會兒說的話李敘兒卻是不能理解的。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宋山民這才爲李敘兒解釋起來。
三年前宋詞生了一場大病，甚至差點兒就要了宋詞的命！
無奈之下，宋山民只能將家裡唯一的一頭剛剛下完崽子的母羊牽出來賣掉，然後給宋詞治病。
可那是剛剛下完崽子的母羊，自然是沒有人要的。
宋山民一連牽出來三天，就在快要放棄的時候終於是被李敘兒買走了。
而且李敘兒還多給了一兩銀子，這才讓宋山民有了銀子給宋詞治病。
也正是那三兩銀子，才讓宋詞活了下來。
宋詞當即就跪在了李敘兒的面前：“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這一下倒是將李敘兒嚇到了，急忙的將宋詞拉了起來：“宋掌櫃你可千萬別這樣，我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姑娘，如果不是您好心，我們家宋詞就——”一提到這樣的事情，宋山民忍不住開始抹起了眼淚。看着李敘兒的眼裡滿滿的都是感激。
李敘兒看着眼前感激自己的父子兩，微微嘆息一聲：“好了，事情都過去了。”
此時，張新蘭幾人也走了過來，看着宋山民和宋詞激動的樣子有些疑惑的看向李敘兒。
宋山民忙又急着解釋了一邊，張新蘭等人可算是明白了。
“嗨，我說是什麼事兒呢！你們也別想多了，如今孩子活着就是最好的。”張新蘭慈愛的看了一眼李敘兒。
張新蘭一直都知道，李敘兒從來都是善良的。
從當初蕭依依和元惜柔的事情就可以看出來了。
李敘兒也連忙點了點頭：“是啊，況且如今宋掌櫃還在西水做事。宋大叔，這可不是幫您救的兒子，是幫我自己救的左右手呢！”
這樣的話一時衝散了原本有些低沉的氣氛，衆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宋山民卻是嚴厲的看着宋詞：“宋詞，你可聽到了。你可要專心爲姑娘做事！你這條命，都是姑娘的！”
宋詞也瞬間恢復了嚴肅，堅定的點了點頭：“爹您放心！宋詞一定專心爲姑娘做事，絕無二心！”
李敘兒再一次的笑了起來，氣氛瞬間活躍了許多。
“好了，娘，您看這個房子怎麼樣？”李敘兒眼巴巴的看着張新蘭，眼裡帶着幾分期待，好似生怕張新蘭說出不滿意的話來。
“好好好！姐姐，以後我們住這裡嗎？”倒是李平安先開口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敘兒的眼裡全是期待。
張新蘭原本就滿意，此時一聽李平安這樣的話更是不會說出什麼反對的話了。
“是啊，以後咱們就住在這裡了，平安喜歡這裡嗎？”
張新蘭溫柔的將李平安抱起來，看着李平安的眼裡全是慈愛。
“喜歡！”李平安猛地點了點頭：“只要個孃親姐姐還有柔姐姐二哥哥三哥哥住在一起，住在哪裡平安都喜歡！”
“真會說話！”李平安的話讓幾人頓時都笑了起來，李敘兒揉了揉李平安的頭：“既然已經看好了，那咱們就回去吧。準備要搬家咯。”
“姑娘，不如先到我家用飯吧。”宋山民急忙開口，看着李敘兒和張新蘭的眼裡帶着滿滿的邀請：“也算是爲了報答姑娘當初的救命之恩。”
宋詞也急忙開口：“是啊，姑娘。託了姑娘的福，如今爹跟我一起住在西水後院。姑娘您看——”
“用飯就免了，我們也得回家呢！如今只要宋掌櫃一心一意的爲西水做事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李敘兒對着實誠憨厚的父子兩笑了笑，笑容好看。
宋詞忙道：“姑娘放心！宋詞一定竭心盡力，爲姑娘看好西水。”
宋山民點了點頭：“是啊姑娘，要是這小子膽敢有一點不盡心，不用您說，我都會收拾他！”
聽着父子兩的對話，李敘兒不由的覺得有幾分好笑。到底還是對着兩人點了點頭：“我自然是相信宋大叔和宋掌櫃的。”
“好了，敘兒，時辰不早了。我們出來也有段時間了，該回去了。”
張新蘭上前一步，對着兩人笑了笑：“宋掌櫃的有心了，只是下次再說吧。以後到了鎮上，總歸是有機會的。”
宋山民和宋詞一聽張新蘭這樣的話頓時也覺得——是這麼一個道理。
因此倒是也不再強求了，只對着兩人點了點頭：“那行，馬車已經備好。”
一行人這才上了馬車。
馬車行走在顛簸的路上，張新蘭忍不住的對着李敘兒感慨道：“多做些好事總是好的。”不管怎樣，都是一段善緣。
李敘兒點了點頭：“都是我娘教得好。”
張新蘭一聽這話，嗔怪的看了一眼李敘兒：“就你這丫頭，還用我來教？”
最是有主見不過的人了。
李敘兒嘿嘿一笑，不再說話了。
張新蘭嗔怪的看着李敘兒，眼裡到底全是疼愛：“回去的時候你們別說，這件事情讓我告訴你們爺爺奶奶好了。”張新蘭這話是對着李敘兒和李平安叮囑的。
李敘兒知道張新蘭這是擔心趙杏花又有意見，因此纔會這麼說的。
當即對着張新蘭點了點頭：“好，知道了，娘。”
張新蘭摸了摸李敘兒的頭又摸了摸李平安的頭：“只要你們姐弟兩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李敘兒心裡感動，李平安更是直接撲到了張新蘭的懷裡：“平安只要娘好好的，就安心了。”
李平安這樣的話自然是讓張新蘭的心裡頓時暖暖的，看着李平安的眼裡更多了幾分感動：“孃的平安真是長大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楊家村。
直接到了李家的門前。
這一下車，倒是叫衆人都有些愣住了。
李家的大門是敞開的，裡面傳來歡聲笑語。從這裡看去卻是正好看到院子裡也放着一輛大馬車，比起李敘兒等人的自然是豪華無數倍。
似乎是沒有想到這會兒會有人來，一個侍女看了幾眼，轉身走了進去：“老爺，夫人，好像有客人來了。”
另一個侍女則是超着李敘兒幾人走了過來：“敢問你們是？”
雖然語氣裡是帶着疑問，可看着幾人的眼裡卻是帶着隱隱的輕視的。
李敘兒頓時沉下臉，心裡涌出不好的預感。
張新蘭此時更是有些惶恐無助的樣子，可明顯的——又帶着幾分喜悅。
“阿蘭，敘兒，你們回來了。”李川的聲音傳來，看見幾人臉上多了笑容：“怎麼不進來站在家門口做什麼？”
這會兒原本問李敘兒幾人話的侍女臉上的神色更多了幾分怪異，好似看着張新蘭和李敘兒的眼裡還多了幾分鄙夷。
李敘兒沉着臉扶着一邊的張新蘭柔聲道：“娘，咱們進去吧。”
幾人剛剛走到院子裡，就見裡面嘩啦啦的涌出來一羣人。
站在最中間的是一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看起來一身英氣，穿着不凡。而此時張新蘭的眼睛已經完全的只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只看一個動作李敘兒就已經明白了眼前的男人是什麼人。
——李書進回來了。
李書進的身邊還站着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即便是身處鄉野卻是穿着上好的綢緞。肌膚如雪，眉眼如畫，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趙杏花，李雪冬，吳樹生，吳月敏——
一個個的都在這裡，當真是來齊全了。
“這位就是姐姐吧？”最先說話的是雲嬌嬌，雲嬌嬌的眼眸微閃，可臉上卻是帶着溫柔的笑容。
還不忘記對着張新蘭福了福身：“早先就聽過姐姐的名字，如今意見，果然不凡。”
李書進的臉上帶着笑容，轉眸溫柔的對着雲嬌嬌道：“嬌嬌，你能如此想就最好了。”
聽着兩人的對話，張新蘭的臉色煞白。眼眸裡全是不可置信。
是了。
她等了這麼多年的李書進是回來了。
可回來之後呢？
身邊還多了嬌妻。
雲嬌嬌已經對着身邊的侍女招了招手：“快去將卓兒帶過來給姐姐見見。”
卓兒？
張新蘭好似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話，看着李書進的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李書進此時已經上前兩步，對着張新蘭笑了：“阿蘭，我回來了。”
張新蘭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終究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李書進將視線落到了李敘兒的身上：“這就是敘兒吧！都出落成大閨女了。”說着就要上前來摸摸李敘兒。
李敘兒面無表情的退後一步。
如果說在沒有見到李書進之前，李敘兒只是對於李書進無感的話。那麼這會兒看到李書進之後，李敘兒卻是徹底的開始厭惡這個男人了。
或許——這個時代有權有勢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可李敘兒，就是接受不了。
甚至心裡十分爲張新蘭覺得不值得，張新蘭苦苦的等了李書進將近七年。
七年之後李書進回來了之後身邊卻帶着新娶的嬌妻。
看着張新蘭眼裡帶着控訴和質問，李敘兒躲避和不親近的樣子，李書進的眼裡閃過些許尷尬。
趙杏花忙走了過來：“敘兒，愣着做什麼？這是你爹！”
說完又對着李書進解釋道：“時間長了，孩子記不得了也正常。你走的時候敘兒才三歲呢！”
這樣的話算解了李書進的圍，李書進頗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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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夫君。敘兒還小，夫君就不要怪罪敘兒了。”
雲嬌嬌的眼眸閃了閃，上前溫柔的對着李書進道。
這樣的文毆辱的話總歸是讓李書進的心裡好受了一些，愈發的覺得雲嬌嬌善解人意了。
“嗯。”李書進點了點頭：“你們一路應該是勞累了吧，快去休息吧。”
李敘兒也不說話，直接扶着張新蘭就朝着裡面走去。
眼看着李敘兒和張新蘭的方向，雲嬌嬌身邊的侍女想說什麼卻是被雲嬌嬌攔住了。
而推開門，這一下李敘兒心裡的氣更是不打一處來！
張新蘭的房間已經被人霸佔了，而且看樣子應該就是李書進和雲嬌嬌。
裡面的被褥全部換成了上好的絲綢，薰着香。
張新蘭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李敘兒當即就要大步走進去。可卻被張新蘭拉住了手。
張新蘭對着李敘兒微微搖了搖頭，示意李敘兒帶着自己去李敘兒的房間。
李敘兒心裡不忿，可到底還是按照張新蘭的話將張新蘭帶去了自己房間。
衆人的視線都落在張新蘭和李敘兒的身上，這會兒看着兩人的樣子李書進的臉上不覺多了幾分尷尬。雲嬌嬌的嘴角卻是微微的勾了起來，這樣的一個山野村婦，也配和她共侍一夫？
李平安看了看衆人，也急忙和元惜柔跟了上去。
至於李卓然——也不多說，當即轉身回家。甚至都沒有和李書進打個招呼。
李川則是坐在一邊，沉默着也不說話。
李書進回來的時候他是覺得開心的，可看着李書進身邊的女人和孩子，李川心裡歡喜的同時又添了幾分憂慮。
張新蘭等了李書進這麼多年，便是李川都是一直站在張新蘭這邊的。
“夫人，少爺來了。”
隨着侍女的話，一個年紀約莫和李平安差不多大的孩子走了過來，粉嘟嘟的看起來煞是可愛：“爹，娘，你們找我？”
趙杏花一看到李君卓，當即眼眸就亮了起來，直接走到了李君卓的面前：“卓兒，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去玩兒吧。”說完又對着李書進和雲嬌嬌道：“書進嬌嬌，你們也去休息吧。沒事了。”
在趙杏花看來，能有什麼事兒？
張新蘭等了自家兒子這麼多年，可見心裡對兒子一片癡情。
況且——如今自己的兒子可是將軍了，那便是就該迎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況且雲嬌嬌還給自己生了一個夢寐以求的孫子，而張新蘭可是不能生育了。
想到這裡，趙杏花便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沒錯！天大地大，孫子最大！
甚至連李平安回來了都不曾多看一眼了，畢竟——李平安就算是養在身邊三年，那也不是自己的親孫子！
李川看着趙杏花這樣的做派一時有些無語，不過也知道自己說了都沒用，乾脆轉身出去了——眼不見爲淨。
房間裡一時衆人都有些沉默。
張新蘭一直期盼着的李書進回來了，可李書進的身邊還多了嬌妻愛子。況且剛剛李君卓的話幾人也都聽見了，李君卓的年紀也有好幾歲了。
可見李書進是早早的就平安了甚至還娶了妻子卻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張新蘭本就不蠢，這些甚至都不用多想都能明白。
與此同時，心裡越發的苦澀了些。
只是此時看着張新蘭的樣子，衆人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慰而已。
還有李敘兒。
李平安站在房間裡，想了想，跑到了張新蘭的面前微微擡眸看着張新蘭：“娘，你不開心嗎？”
張新蘭微微一愣，這樣問，要她怎麼解釋呢？
最後到底只能揉了揉李平安的頭：“沒有哦平安，娘沒有不開心。”
李平安聽到這樣的話着能求助似的看向李敘兒，李敘兒微微垂下眸子一把抱起李平安：“平安先自己玩會兒好嗎？”
元惜柔微微咬脣：“我帶着平安去二哥哥家裡吧。”
這樣的事情總歸還是要李敘兒和張新蘭兩個人來解決的，元惜柔——畢竟是個外人。
李敘兒點了點頭：“好。”
元惜柔帶着李平安出去了，房間裡再一次的安靜了下來。
張新蘭就那麼木木的坐在牀邊，李敘兒柔順的蹲在張新蘭的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張新蘭到底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
李敘兒緊緊的抱着張新蘭的腿，聲音裡帶着幾分安慰：“娘——”
張新蘭的眼裡全是苦澀：“敘兒，我一直以爲，你爹他會回來的。甚至，我都不敢想，他要是不回來會怎麼樣。”
“是啊，他回來了。”
可我，怎麼這麼不開心呢？
七年。
七年的等待。
卻換來那人嬌妻在懷。
張新蘭怎麼都想不通，甚至更無法理解的是，按照這個速度李書進起碼已經平安了四年了，但卻沒有來一封信或者一封口信。
甚至——都沒想過要報個平安。
即便是張新蘭如今已經有主見的多，可此時依舊是惶恐的。整個人完全都是不做所措的，以前過日子總是有個盼頭的。
總是想着等着李書進回來，到時候她們一家四口就可以和和美美的。
可如今呢？
人是回來了！
只可惜，伴隨着李書進的歸來，張新蘭所有的夢也都碎了。
“敘兒，我該怎麼辦？”
即便是張新蘭已經想好自己要做好一個孃親，可此時遇到了這樣的大事還是忍不住求救似的看向李敘兒。
“娘，您捨得嗎？”
李敘兒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張新蘭微微愣住，看着李敘兒直勾勾的目光這才明白。
李敘兒問的是她，捨得李書進嗎？
捨得嗎？
如今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捨得捨不得的——還重要嗎？
看着張新蘭的樣子李敘兒也算是明白了：“娘，咱們走吧，有您，有平安。就咱們三個。”
不需要多看，李敘兒都知道趙杏花肯定是要跟着李書進的。
張新蘭是想問李敘兒的意見，可此時聽李敘兒這樣說，心裡還是忍不住猶豫了一下。
“我——”
“叩叩叩！”
門被敲響了，張新蘭和李敘兒對視一眼，門外傳來李書進的聲音：“阿蘭，我可以進來嗎？”
張新蘭深呼吸一口，平靜了一下情緒：“進來吧。”
李書進這才推開門走了進來。
張新蘭此時還是坐在牀上的，李敘兒則是站在張新蘭的身邊。
李書進看了看張新蘭又看了看李敘兒，有些尷尬的開口道：“敘兒，要不你先出去，我和你娘——”
“不用了，敘兒就在這裡吧。”張新蘭打斷了李書進的話，看着李書進臉上有些尷尬的樣子到底還是多說了一句：“這幾年都是敘兒陪着我的。”
李書進臉上的尷尬瞬間變成了愧疚。
李敘兒聽張新蘭這麼說，也就乖乖的待在張新蘭的身邊了。
她還擔心自己走了李書進會欺負張新蘭呢！
“阿蘭，這些年，委屈你了。”到底，半晌李書進還是說話了。
一句話叫張新蘭當時眼淚就那麼落下來了，看着李書進的眼淚也多了幾分控訴。可擡眸看着李書進身上華麗的衣服時，想要站起來去擁抱李書進的舉動到底是沒有了。
微微垂眸，自己身上穿的雖然也不算差，但卻也絕對算不上好。
和此時李書進的相比——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現在，我回來了。我是來接你和敘兒還有爹孃去京城的。”李書進的眼裡帶着幾分愧疚。
“爲什麼？”張新蘭看着李書進，眼裡帶着幾分不平。
李書進微微一愣，臉色漲紅：“阿蘭，我——”
“爲什麼明明平安了，卻不回來？甚至連家裡一封平安信都不給捎。”張新蘭看着李書進的眼裡全是委屈，委屈背後更多的還有幾分堅強。
手抓着牀沿，青筋鼓起。
李書進微微頓了頓，看着張新蘭的眼裡更多了愧疚：“阿蘭——我帶了信的，可能是路上出了問題，沒有送到。”
“爲什麼不回來？”張新蘭還是願意相信李書進的，李書進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
“你既然已經平安了這麼多年，爲什麼不回來？”張新蘭控訴的看着李書進，眼裡或許隱隱還帶着幾分希冀。
李敘兒看着張新蘭的樣子微微嘆息一聲。
女人，總是這樣。
明明已經決定好死心，可最後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希望。非要等到那個最殘忍的答案直接的說出來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繼續之前的決定。
此時的張新蘭大約就有些這樣的心情。
明明從李書進的身邊多了一個女人開始，張新蘭就已經接受不了了。可此時張新蘭還會對着李書進發出這樣的疑問。
李書進微微頓了頓：“嬌嬌的身體不好，卓兒生下來的時候也弱，所以在京中修養了幾年。”
張新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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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李書進永遠都不會說謊。
曾經張新蘭一度以爲這是好的。
可如今——李書進這樣的好卻是讓張新蘭整個人的心都開始抽疼起來。
嬌嬌？
張新蘭知道，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阿蘭，你——你別這樣。”看着張新蘭的樣子，李書進到底有幾分慌了，連忙對着張新蘭道。
到底李書進和張新蘭做了四年夫妻，張新蘭又是李書進第一個女人並且真心喜歡過。
更爲李書進生下了長女。
李書進對張新蘭終歸還是有感情的。
張新蘭曬然一笑：“那我要怎麼樣呢？”
李書進咬了咬脣：“阿蘭，我希望你和嬌嬌可以和平相處。嬌嬌已經說了她願意的，阿蘭，跟我回京城吧。以後我不會讓你再受苦了。”
嬌嬌說她願意的——
這樣的話再一次深深的刺痛了張新蘭。
李書進只考慮了雲嬌嬌願不願意，卻忘記問她願不願意。
“阿蘭，以後我會對你和敘兒好，我會補償你們。”索性話都已經說出來了，李書進也不介意多說一句了。
“你先出去吧。”
李書進微微蹙眉，心裡總覺得——張新蘭變了。
以前的張新蘭性子軟弱，不管他說什麼都只會笑着點頭說好，從來都沒有對他的話有過一絲一毫的不滿。
可如今——張新蘭沒有委屈求全，也沒有歡歡喜喜的答應。
而是流着眼淚故作堅強的讓他先出去。
李書進到底有些不忍心的看着張新蘭：“阿蘭，其實我對你——”
“我知道，你先出去吧，我想冷靜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悲傷被磨掉了，此時張新蘭說出來的話帶着幾分無波無瀾的平靜。
李書進到底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張新蘭這纔看向李敘兒。
事實，遠比她想象的來的還要殘酷。
李書進早早的就平安了，甚至在京城那繁華之地呆了足足三四年，卻沒有要回來的意思。
原因不過是因爲雲嬌嬌的身體不好。
一想到這裡，張新蘭就覺得心裡痛的慌。
張新蘭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是可悲的。
爹孃不親，當初唯一覺得慶幸的是嫁到了李家之後，不管是公公婆婆還是丈夫，對她都很好。
可幸福的時光沒有幾年，李書進就出事了。
張新蘭念着那些好，念着女兒還在。一個人在李家苦苦等了李書進七年。
侍奉公婆，替李書進盡笑道。
撫養女兒，唯一的心願就是李書進可以平安歸來。
可如今真的到來這一天，張新蘭卻只覺得接受不了。
李書進對她——未免太過殘忍了些！
“娘——”李敘兒有些擔心的看着張新蘭。
此時的張新蘭脆弱的就好似一尊瓷娃娃。
三年以前，張新蘭好似整個人的存在都只是爲了等着李書進回來。
三年的時間雖然改變了許多，可那個執念卻是一直都在張新蘭的心底裡的。雖然從未被提及，但也不過是隱藏的深幾分而已。
張新蘭對着李敘兒勉強笑了笑：“敘兒，娘——不想去京城。”
也不想再和李書進過下去了吧！
李敘兒明白了張新蘭沒有說出來的意思。
對着張新蘭微微勾脣：“娘，那正好，咱們倆還有小平安纔是一家人。”
張新蘭扯了扯嘴角：“敘兒，你真的這麼想嗎？”
張新蘭的眼裡還有幾分猶疑，雖然她是不想去了。
可是正如李書進所說，如今的李書進可以給李敘兒優渥的生活。李敘兒到底是李書進的女兒，就憑着這一點李書進也不會對李敘兒不好的。
李敘兒點了點頭：“娘，只有和家人在一起，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李敘兒認真的看着張新蘭，這樣的話好似也是專門說給張新蘭聽的。
張新蘭微微一頓，旋即笑了：“敘兒說的對。”
。
“夫人，老爺就這麼去找那個女人了，您就不擔心？”原本張新蘭的房間裡，雲嬌嬌正坐在牀邊，手裡拿着一本書。
聽到身邊侍女這樣的話微微勾了勾脣角：“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個女人畢竟是——”老爺的原配啊！
雖然很不想承認，不過這也是事實。只是這樣的話侍女此時不敢說出來而已。
“秋裳，你說——是我好看，還是張新蘭好看？”雲嬌嬌放下書本看向秋裳。
秋裳的臉上立馬浮現出討好的笑容：“這還用說嗎？當然是婦人您好看了！張新蘭不過是個山野村婦，豈能和您相提並論？”
“這不就得了。”雲嬌嬌繼續看自己的書，說出來的話也好似漫不經心：“我比她好看，比她年輕，又給老爺生了卓兒。況且——我可是老爺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夫人，我還用擔心什麼？”
雲嬌嬌的話輕飄飄的。
侍女的眼眸微微亮了亮：“夫人說的是，而且那個女人哭哭啼啼起來肯定更讓老爺心煩。”
雲嬌嬌笑而不語，可心裡卻是有些疑惑的。
這個破房子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而李書進也去了有一會兒了，但卻沒有聽到那邊傳來什麼聲音。
秋裳看着雲嬌嬌的樣子心裡越發的覺得自己跟對了主子了：“夫人，要不我現在出去看看？”
“看什麼？”隨着一道聲音響起，李書進走了進來。
雲嬌嬌微微一愣，不着痕跡的瞪了一眼秋裳，也不知道剛剛李書進有沒有聽到他們的話。
不過還是很快的站了起來：“秋裳說，要出去看看卓兒在做什麼。”
秋裳自然是順着雲嬌嬌這樣的話的，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是，老爺。”
李書進微微蹙眉，對着秋裳揮了揮手：“去吧去吧。”
秋裳趕忙的就出去了，出去的時候還不忘記將門給帶上了。
雲嬌嬌的眼眸閃了閃，走到李書進的身邊拉着李書進坐到了椅子上：“老爺，喝茶。”
然後又開始溫柔的給李書進按摩頭部。
李書進享受着雲嬌嬌這樣的服務，心裡一時更多了幾分感慨。
曾幾何時，張新蘭也曾這樣溫柔。
完全不像如今，甚至連他碰一下都不願意。
即便只是碰手。
“嬌嬌。”李書進一把抓住雲嬌嬌的柔夷：“你真好。”
雲嬌嬌的眼裡閃過一絲得意，帶着幾分試探的開口：“夫君，姐姐是不是——不開心了？”
雲嬌嬌的話帶着幾分小心翼翼，李書進微微轉眸只看到雲嬌嬌垂着頭，明顯是侷促不安的樣子。
不由的心裡就生出了滿滿的憐惜。
嬌嬌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且多年來溫柔體貼。又給他生了李君卓那麼一個兒子，李書進心裡對雲嬌嬌自然是寵溺疼愛的。
此時看着雲嬌嬌的樣子連忙安撫：“嬌嬌，沒有的事，你別擔心了，這件事情交給我吧。”
雲嬌嬌對於李書進此時的反應很是滿意，嘴角忍不住的勾了勾。
可再擡眸的時候卻是眼神怯怯的看着李書進：“夫君，如果姐姐不開心的話，我——”
“你怎麼樣？”李書進笑了笑，一把將雲嬌嬌拉到自己的懷裡：“你要怎麼樣？”
雲嬌嬌白皙的臉頰飛上幾朵紅雲，一時盡是叫李書進看的呆了起來。
成親幾年，雲嬌嬌依舊和沒有成親的時候一樣美。
當即忍不住動手動腳起來。
雲嬌嬌欲拒還迎：“夫君，姐姐還在隔壁呢！”
原本雲嬌嬌並不是真的要拒絕，卻不想說出這樣的話之後李書進當真是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雲嬌嬌的眼眸閃了閃，微微垂眸遮住眼裡的憤恨。
語氣依舊溫柔：“夫君，這件事情不如讓我去跟姐姐說說吧。”
“畢竟我和姐姐都是女人，都深愛着夫君。”雲嬌嬌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如果姐姐不願意的話，不如讓我替夫君去勸勸姐姐吧。”
雲嬌嬌溫柔體貼的樣子更是讓李書進的心裡覺得滿足，只覺得自己當真是娶了一個好妻子。
“嬌嬌，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李書進疼愛的看着雲嬌嬌，不管怎麼樣雲嬌嬌也是他相處了幾年有感情的妻子。自然是捨不得雲嬌嬌受委屈的。
“夫君放心吧，嬌嬌可以試試的。”雲嬌嬌的眼眸閃了閃，對着李書進卻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如果姐姐實在不接受我的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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