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見皇上沒反應,一個轉身,直視向了蘇子澈。
“皇上不說,那麼你來說說,婚姻大事,就算平常人家不都應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要是手裡有根龍頭拐,白棠都能聽到那咚咚咚咚的剁地聲響。
太皇太后就是厲害,要是換了白老夫人。
一進大殿,直奔而來,肯定是先找白棠的麻煩。
就算不說拖出去打一頓,至少也是劈頭蓋臉的罵一通。
可是太皇太后,先質問了皇上,再質問兒子。
反而拿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態,擺明了沒把白棠放在眼裡。
白棠仔細回想了一下,太皇太后的態度其實一點兒都不明確。
哪怕是上次將她帶到宮中,也是說了些模棱兩可的話。
不過,白棠僥倖以爲,至少不會這樣明確的反對。
如今一看,原來是她想的太天真了。
“母后,我的婚事曾經說過,要自己做主的。”
“哀家還沒有嚥氣!”
“什麼媒妁之言,是不是說要有個媒人,我不就是現成的媒人。”
灰鷹王知道太皇太后的身份,可他本來就不是大順國的臣民,根本對這位老太太沒有絲毫的顧忌。
陵王拜託他做的事情,眼見着就要成了。
就差了一步,剛纔要是太皇太后晚進來點,皇上把成婚的日子訂了。
那就是錚錚鐵板上的釘子,再不能起出來了。
怎麼就功虧一簣了。
既然是陵王的生母,兒子對着老孃,有些話怕是不方便說出口。
不如讓他好人做到底,將這事給抹過去。
“皇上都在我面前答應了指婚了,總沒有要反悔的意思吧。”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太皇太后是着急得厲害,基本口不擇言了。
否則,就從皇上親自招待的排場上,也不難猜出灰鷹王的特殊身份。
“皇祖母,這位是祝馭國國主。”
“荒蠻之地的人,果然不懂規矩。”
這一句徹底把灰鷹王給得罪的透透的。
你說同樣是一家子出來的母子,怎麼做人的差別就那麼大呢!
陵王打一開始認識,就從來沒有看輕過祝馭國,更是始終將灰鷹王放在一個並行的高度。
結果,太皇太后一句話,灰鷹王跳起來了。
“大順國內,到底是誰說了算,皇上難道不應該是一言九鼎的嗎!要是這樣的婚事都能當面反悔,那麼兩國邊境互不侵犯,共商發展的約定,是不是也同樣會被轉眼就反悔了!”
這一句話,說得非常重,非常重了。
一時之間,全場肅靜,鴉雀無聲。
太皇太后其實後悔脫口而出的話。
灰鷹王的表情也沒好到哪裡去,怎麼一衝動,把家務事直接給擡高到國事上頭了。
皇上的確是安排了綠裳將太皇太皇引過來的。
雖然,他不反對皇叔迎娶白棠。
可是,皇上又不想陵王事事都這麼稱心如意的。
只要有可以爲難陵王的機會,皇上還真不願意放過。
不過場面弄得這樣難堪,卻是皇上沒有想到的。
太皇太后明明事先都擺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皇上沒想明白的事情,蘇子澈同樣沒想明白。
僅憑着上次白旗裡的事情,白棠幫了這麼大的忙,母后也不該是這樣的態度。
要是想反對,早就應該吱聲了。
非要等關鍵時候,掐着點來鬧一場。
不像是母后平時的做派。
灰鷹王雖說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其實在那裡拼命給他使眼色。
不管是誰給個臺階,早點讓大家都下去了纔好。
這樣子,高高掛着,換誰誰都不好受。
反而是白棠,在一旁安靜的看着場中的變故,抿了抿嘴,沒多大反應。
皇上這一招,夠壞的。
不過卻一點不聰明,在場的都看出是誰安排的。
阿澈手裡還握着皇上的軟肋,皇上,你這樣子有意思嗎?
“皇祖母,遠道都是客,大順和祝馭已經結下百年同盟,祝馭國國主赤誠之心,不可辜負。”
皇上已經在說大道理給太皇太后聽了。
太皇太后是一時衝動,被灰鷹王頂撞,才說了這些,想要收回也來不及。
這會兒,滿心眼裡都是後悔。
一聽皇上這樣說,趕緊放低了聲音。
“皇上,陵王的婚事,從長計議纔好。”
“孤已經答應了祝馭國主的保媒。”
皇上心裡有些顛簸動盪,總覺着今天要是將事情搞砸了,後頭煩心事更多。
他也後悔自己多事了。
本來想看個小熱鬧的,沒料得太皇太后過激了。
“皇上,哀家想起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應該和陵王想要娶的這個女子有關,哀家想同皇上好好說明。”
灰鷹王一聽,又不樂意了。
明顯就是把他當外人,要他離開可以說悄悄話。
他是外人不錯,可兩國國主宴席,他如果退讓,以後風言風語傳回祝馭,他臉上掛不住。
“皇祖母,這些事情以後都可以說,不能拂了祝馭國主的面子。”
太皇太后滿臉失望,她沒想到,非但兒子不聽她的,連孫子都不聽她的。
她往後退了一大步,也顧不上許多了。
“皇上,先帝怎麼駕崩的,皇上還記得嗎,先帝的那個醫妃,皇上還記得嗎!”
這句話,聽在有心人耳中,恍如晴天霹靂一般。
非但皇上怔住了,連蘇子澈都怔住了。
“這個女子,與當年的醫妃可能就是一夥的,皇上不想徹查到底嗎!”
“母后,你爲了阻止我的婚事,居然說出這樣荒謬的話。”
“荒謬,如果不是哀家突然想起來,難道也要眼睜睜看着你再死在她的手裡嗎。”
太皇太后叫囂起來。
“母后,沒有她,就沒有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我!”
“這些都是她慣用的障眼法,哀家一開始不也沒有看出來嗎?”
蘇子澈聽到這裡,不怒反笑,他也不多加辯解。
他肯定不能在這種時候,在皇上面前,和母后直接起衝突。
這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他的爲人處事之法。
白棠看着他大步走過來,衝着她伸出手:“棠棠,我們走。”